第17章 紅河邊的那個人
2024-09-01 17:15:17
作者: 泥骨叢生
林雀兒的屍體在日落之前就已經散了,在林雀兒的屍體不消失不見的同時,地下深處一條正在平緩流動的河流旁,一個抱著一個男人的女人,突然笑了。
紅河上的人看著她,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她說,「就是沒想到地上的那個竟然會因為失憶就變得這麼像個人,竟然還能哭。」
……紅河上的人,聽著她的話,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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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家的院子裡,程星河看著遠處的燈陸續開始亮了,突然,她開口道:「木流年,你說她究竟是為什麼呢?」
「什麼?」木流年垂著眼睛,細長的眼睛像是描上去一樣精緻,遠遠看去,比深秋的雨還要冷。
「得不償失的陰謀,」程星河說,「我不相信她會為了一個沒有腦袋和尾巴的計劃拼上性命。」
「星河,你在懷疑什麼?」木流年被程星河說的心裡有些沒底氣,「就算是一開始有陰謀,這麼長時間過去了,現在更是人都死了,還能追究什麼?」
程星河苦笑著搖搖頭,然後回頭看著木流年,對他笑了一下,說:「你不能騙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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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流年將程星河單手攬在懷裡,說:「嗯,不騙你。」
但有的事情除外。木流年在心裡補充道。
兩個人在雨里看著遠處的風景,家裡一片漆黑,接到電話之後過來的段汀柳和歐陽秀姍姍來遲。
「你倆在這兒鬧鬼呢?」歐陽秀摸著黑進來,也不知道他們家的燈開關在哪裡,就說,「讓林阿姨把燈打開唄,挺黑的,還下雨。」
「沒有了。」程星河說。
「什麼?」
「林阿姨,死了。」
「……」歐陽秀走到他們身邊,雨水順著傘邊落在地上,激起的水珠打在他們三個人的腳踝,歐陽秀看見他們的臉色就知道他們沒有開玩笑。
但人就是這樣,在不相信自己能看見的是事情之前,總是會抱有最後的希望:「你倆,別開玩笑了,剛才林阿姨還打電話呢。」
「真的,秀兒,先別問了,回頭細說。」木流年說。
段汀柳拉著歐陽秀,歐陽秀低下頭去看她,眼淚落在她的手上。
他們這些人都喜歡林阿姨,林阿姨親切又和善,做菜也好好吃,最重要的是,他們都被林阿姨當自己的孩子一樣疼愛。
歐陽秀是一個看起來成熟的少年,小的時候自己養的花死了都會哭,更何況現在是活生生的人。
段汀柳難得對他溫柔,在他即將哭出聲來的時候,沖他搖搖頭,示意他別說話,然後對沉默著的兩個人說:「我們先進去看看有什麼吃的,等會兒你倆進來吃飯。」
「嗯。」程星河回道,沒有回頭,就只是盯著那邊的地方看著。
「我們進去吧?」木流年摸著程星河冰涼的小臉,問道。
「等一會兒。」程星河說,「我有些事情,想要問問你。」
「你問。」
「我,為什麼要和你結婚?」
「家裡定下來的。」
「嗯。」
程星河自那時候再和木流年說話,是在林雀兒的葬禮之後。
林雀兒的葬禮非常簡單,一個沒有名字的墓碑,沒有骨灰的墓地。
根據當地規定,魔物在人間死亡是沒有資格在碑上刻名字的,甚至不能被記錄在案,如果有的人是在死亡的時候被發現是魔物,那麼它的一生都會被抹去,這已經是幸運的了。
不幸的……那就是它的一生,會變被杜撰的人類的一生。
S市的第一場寒潮來的格外的早,自從太陽風暴到現在,每一年的冬天都在悄悄變長。
這天的天氣格外的好,林雀兒死了以後家裡就沒有在找過阿姨,一般都是木流年努力著做飯,程星河湊合著吃飯,偶爾段汀柳過來改善一下伙食,或者歐陽秀帶著自己家廚師來。
斷斷續續的吃著飯,日子接連不斷的過,程星河的記憶自從林雀兒死的那天有過閃現,以後再沒有一點回憶起來的跡象。
木流年的話程星河只敢將信將疑,對於她來說,木流年說的話基本都是主觀的,她不能將此作為參考,以推據自己曾經是不是有過造成林雀兒死亡的計劃。
這天,S市的清晨。
寒潮來臨的時候,木流年家的院子一夜之間鋪滿了落葉,雨水澆在上面,上腳一踩,軟噗噗的像是厚毯子,程星河站在上面,裹著大衣,仰頭看著天,可是天上什麼都沒有。
木流年起床之後看見她一個人站在院子裡,就拿起毯子走了過去。
木流年把毯子披在程星河的肩上,說:「怎麼在這兒?」
「沒什麼,就站一會兒。」程星河把毯子拉好,說,「粥在鍋里,你去吃飯吧。」
「你呢?」
「我想出去走走。」程星河說。
「去哪兒?」木流年問她,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他好像要留不住程星河了。
果然,程星河說:「小柳兒說要我和她去住,正好她的新戲開機,我也得找個活兒。」
「還回來嗎?」木流年問。
「不知道。」程星河實話實說。
早飯沒吃,程星河就已經把提前收拾好的行李拿出來了,她看著木流年,欲言又止。
段汀柳來接她的時候又開始下雨了,兩個人擠在一起,悄咪咪的說著話。
如果時間能閃回,就會看見林阿姨死的那天,段汀柳做了一大桌子菜,吃完飯之後程星河拉走段汀柳,兩個人縮在一間房間說話,段汀柳被程星河忽悠的一套一套的……
「你出來的時候他有沒有問你去哪兒?」段汀柳問程星河。
程星河笑一下:「當然啦,我跟你說,我當時演的可好了,一條過,完全入戲。」
「哈哈哈,讚一個,」段汀柳雞賊的笑著,「我就是不在場,不然肯定得再出來一個名場面。」
「什麼名場面,你要是在的話,咱們就等著集體笑場吧,」程星河笑著說,「你不知道我這幾天裝得多辛苦,簡直要瘋了,我覺得我不幹這行了之後,完全可以正經當演員,絕對比你紅。」
「你不行,你最多就是個暗黑童話或者懸疑片,不然你這嗓子都得用配音,還有,你長得太嚇人。」
程星河開玩笑地一巴掌拍在段汀柳的後背,捏著她的耳朵,故作生氣道:「警告你啊,再說我長得嚇人,我就說你……全靠化妝。」
「閉嘴,木流華說我,你也說我,你們一個個的對我的臉究竟有什麼仇。」
程星河笑笑不說話。
路上有些無聊,漸漸的姐妹倆都睡著了。
木流年在程星河走了之後思前想後了半天,越想越不對勁,然後他決定給大哥打個電話,畢竟段汀柳住在大哥那邊,對一下總是不多此一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