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難以接受的身份

  薛凝幽幽轉頭，抽出了那雙血淋淋的手，目光陰冷地看著兩人。

  這兩人知曉了本座的秘密，必須滅口！

  薛凝眯起眼睛，殺氣頓時浮現，她揮動焚谷，一道劍氣盪開，朝著兩人砍了過去。

  「啊！」周淇害怕地尖叫一聲，嚇得不敢動。

  

  「淇兒，快躲開！」素昕立即抓住了徒弟的衣袖，飛身縱起，躲過了劍光。

  轟然一聲，劍氣砍在了附近的大樹上，炸裂的火光頓時燃燒起來。

  素昕帶著周淇站在了懸崖之上，俯視著薛凝，目光嚴峻無比。

  「師尊，到底發生什麼了？薛凝姑娘為何！」周淇已經嚇得六神無主，她不明白她才睡了一會兒，薛凝為何變得如此暴戾，竟然要殺他們。

  素昕也不明白，她瞧著薛凝如今鮮紅的眼眸，千年前，雲初雪曾經發狂的模樣竟然和薛凝在這一瞬間重疊了。

  薛凝此時像是一頭嗜血惡魔，再次揮動起焚谷，轟的一聲，劍氣縱橫，如血色的月牙，撕裂夜空，沖向了兩人。

  水盆里，那堆血衣之下，薛凝的乾坤袋猛然抖動，一道金光沖射而出，擋在了素昕兩人的面前。

  蛋蛋口吐異火，撞碎了那道劍氣，一臉凝重地盯著薛凝，發現對方身上纏繞的魔氣，頓時大驚失色。

  「主人！你在幹什麼！」

  聽到蛋蛋的聲音，薛凝腦子眩暈了兩下，一瞬間的清醒，望著飛躍在高空的那隻熟悉的仙獸，薛凝握著焚谷的手微微一松。

  怎麼回事……我剛才在幹什麼？

  不過很快，身體裡的另一股力量占領了她的大腦。

  你不能留手，他們發現了你的秘密，你要殺了他們！

  雙眸血色繚繞，薛凝身體裡的殺氣又重新瀰漫而出，她邪氣盎然地笑了兩聲，身影猝然消失在原地，化成了一股黑色的幻影朝三人殺了過去。

  「主人！不要！」蛋蛋驚聲大叫。

  就在薛凝的劍即將砍中蛋蛋的腦袋時，一道青色的劍氣從林中飛射而來，猛然一下將薛凝的劍彈開。

  薛凝頓時愣住，從空中飛縱而下，一臉警惕地望著四周。

  黑暗之中，一道青藍色的身影突然從林中竄出，正是蕭程風。

  「蕭師叔！」蛋蛋扭頭叫道。

  「蕭前輩，薛凝姑娘中邪了，你快點阻止她！」周淇著急地沖他大吼。

  看著渾身魔氣，雙眼猩紅的薛凝，蕭程風整個人怔住，一臉震驚，眼神劇烈地顫抖。

  「薛凝，住手！」

  可是薛凝並未停手，意識已被體內的東西占據，癲狂如魔地朝蕭程風砍了過去。

  蕭程風表情一沉，只能持劍抵擋。

  兩人的劍光在黑暗中碰撞出一陣激烈的火花，薛凝幾乎是招招致命，蕭程風被她強悍的劍氣逼得步步後退。

  他本可以還手，可是又怕傷到薛凝。

  「鏗！」

  兩劍相抗，薛凝狠狠壓制著蕭程風，猩紅的眼眸裡帶著一種六親不認的狠辣。

  蕭程風望著此時暴戾成性的薛凝，表情凝重，「薛凝，你怎麼了？」

  聽到蕭程風的聲音，薛凝的腦子又晃了晃神，手上的力道軟了軟。

  「我是你師叔，蕭程風！」

  蕭程風猛然揮劍，將薛凝的劍打落在地。

  焚谷哐當一聲落在地上，薛凝退後了兩步，回想著「蕭程風」三個字，腳步一個踉蹌。

  她難受地甩了甩頭，腦子仿佛有什麼刺在扎，疼痛萬分。

  怎麼回事，我到底在幹什麼？

  薛凝按住了太陽穴，嘴裡喘息了兩聲。

  腦子裡的那個聲音又道：「他發現了你的秘密，他一定會殺了你，你要趕在他殺你之前，先殺了他！」

  走開，不要影響我！

  薛凝在心頭厲聲喝道，想要將那個討厭的聲音驅逐出去。

  她驚慌失措地抱住了頭，跪倒在地，喉嚨里發出痛苦的呻吟。

  「蕭長老，趁現在！」素昕大聲提醒。

  蕭程風飛身上前，兩根手指點在了薛凝的額心，放出了一道定心咒，青藍色的光沁入皮膚。

  薛凝雙眸放大，整個人僵在原地，無法動彈。

  腦中的疼痛感頓時消失，眼眸里的血氣慢慢消退，眼神恢復了清明。蔓延在周身的魔氣，也陸續收回了丹田之中。

  「薛凝姑娘身上的魔氣，消失了！」看到薛凝終於恢復了正常，周淇鬆了一口氣。

  而素昕卻高興不起來，她沒有想到，薛凝讓自己幫她隱瞞的秘密，還是被發現了。

  薛凝跪倒在地，撐著身體大口大口地喘息了兩聲，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蕭程風見她清醒了過來，不由得上前一步，輕聲喚她。

  「薛凝？」

  蛋蛋也從半空中落下，來到了她的面前，眼神複雜地望著她。

  「主人……」

  薛凝不敢抬頭面對他們，放在地上的手禁不住狠狠握緊，她心虛不已，不知道要怎麼解釋剛才發生的一切。

  眾人陷入良久的沉默，素昕一臉擔憂地望著她。

  終於還是周淇憋不住，開口道：「薛凝姑娘，這個女子和你是什麼關係？你……你身上為何會有魔氣？」

  薛凝心亂如麻，無數種可能性從腦中飛速閃過，她不知道蕭程風會如何處置自己。

  在腦中想了無數個說辭，最後，她嘆了口氣，仿佛是豁出去了，一臉堅決地抬起了頭，對著眾人道：「我是魔族人。」

  蛋蛋聽後，身體微微顫抖了兩下，滿臉的不可置信。

  主人是……魔族人，怎麼可能。

  這句話無疑像一塊大石一般壓在了它的心頭。

  蕭程風皺起了眉心，表情冷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周淇表情惶恐：「魔族……」

  末了，周淇又不相信地擠出一個笑來：「薛凝姑娘，你在說笑吧，你怎麼可能是魔族？」

  「千真萬確，你的師尊可以作證。」薛凝反駁道。

  「什麼？」周淇怔怔地望著素昕仙姑。

  素昕長嘆一聲，「薛凝的確是魔族人，她的體內，除了金丹，還有一顆魔丹。」

  這話猶如晴天霹靂一般落到了周淇的腦袋上，將她的腦子打得嗡嗡作響。

  修真界眾所周知，魔丹只有魔族才會有，就算是普通的修魔者，沒有千年道行，也不會修成魔丹。

  薛凝才十七歲，體內就有魔丹，定然是魔族無疑。

  聽到此處，蕭程風才恍然大悟，難怪薛凝的身體好得那麼快，原來她竟然是靈魔雙修之體。

  靈魔雙修這種特殊的體質，只有在魔族才會有，而且非常少見。

  因為修魔和修仙本就不是同一體系，不同的力量擠在同一具身體裡，經脈會承受不住，修仙者大多都是人族，若是同時修魔，身體肯定承受不住，七竅流血而死。

  只有魔族那樣堅實的軀體，才有可能修煉成功，但也極其少見。

  若是有誰能修煉成功，那麼他的身體定然和普通魔族不同，沒想到薛凝竟然能煉成這種傳說中的體質。

  蛋蛋凝視著薛凝，眼神頗有一種受傷之意，它似乎是無法承受這種打擊。

  它的父母就是慘死在六道魔神手中，六道乃魔族首領，萬年前的神魔之戰，魔軍肆虐天界，無數神仙慘死。

  它記得九重天上血流成河，如今，卻告訴它，它的主人是魔族人。

  它要怎麼接受？

  「不可能，我不相信！」蛋蛋紅著眼甩了甩頭，退了兩步。

  薛凝心疼地望著蛋蛋，「對不起蛋蛋，我。」

  「你讓我冷靜一下。」蛋蛋喘了一口氣，然後掉頭便飛出了烏金山。

  「蛋蛋！」薛凝想要追上去，身體卻一陣痙攣，軟倒在地上。

  蛋蛋見她摔倒了，回過頭擔心地看了她一眼，最後還是擰緊了眉心，狠下心飛入夜空之中，不見了蹤影。

  薛凝方才魔性失控，這會兒身體還沒有緩過來，蕭程風立即上前，想要扶住她。

  薛凝見他靠近，身體條件反射地往後一縮，滿臉的畏懼之色，仿佛是害怕他會對她不利。

  被那樣的反應微微刺痛了心臟，蕭程風猛然上前，摟住了她的腰，將她橫抱而起。

  薛凝還沒反應過來，表情充滿了驚異，嘴唇顫抖了兩下，想要說些什麼。

  「先回洞裡休息，有什麼話明天再說。」蕭程風卻止住了她的話。

  薛凝望著男人平靜的臉，看不懂他的心思。

  他明知我是魔族，為何還要對我如此溫柔？

  素昕和周淇也愣住，她們還以為蕭程風會懲戒她！

  將薛凝抱回了洞中，蕭程風給她蓋好了被子，也沒有多問什麼，只是囑咐道：「睡吧。」

  「師叔，我。」

  「我說了，有什麼話，明天再說。你現在需要的是休息。」蕭程風的語氣帶著一絲長輩的命令之意。

  薛凝的身體已經到極限了，不能再折騰她了。

  比起質問她的身份，蕭程風更想看到的是她平安健康。

  薛凝心裡憋著一股子情緒，眼下也發泄不出來，只得點點頭，縮進了被子裡，乖乖閉上了眼睛。

  見她終於躺下休息，蕭程風鬆了口氣，走出了石室，來到了洞外。

  素昕和周淇正憂心忡忡地站在了修羅道的屍體面前。

  「蕭前輩，這屍體。」周淇欲言又止。

  蕭程風見她表情驚惶，像是發現了什麼恐怖的事情。

  看到蕭程風出來了，素昕轉頭看向他，「這屍體，我已檢查過了，她身上並沒有任何易容過後的痕跡。」

  蕭程風聽後，頓覺毛骨悚然。

  竟然沒有易容？

  雲初雪、薛凝、還有這個修羅族，都長得一模一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