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你是魔族又如何？

  「還有這個奇怪的紋身。」素昕翻過修羅道的身體，將她的髮絲撩開，露出了她後頸處的魔紋。

  「這個是？」蕭程風盯著那道紋身奇怪地問。

  「這個紋身，我在雲初雪的手腕上見到過，在她每一次魔性失控的時候，就會出現。」素昕道。

  蕭程風似乎聽雲初瑤說起過，原來就是這個東西，他蹲下身，目光嚴峻地觀察了它兩眼。

  火焰一樣的紋身？

  他從未在任何古籍中見過這個東西，一時也分辨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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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既然雲初雪和這個修羅族女子身上都有這個紋身，這是否說明，兩者之間有什麼聯繫？

  「師尊、蕭前輩，薛凝姑娘剛才失了心智，也是因為體內的魔性失控嗎？」周淇擔心地問。

  就算薛凝是魔族人，周淇也不相信薛凝會對他們動殺心，她堅信薛凝一定是受了什麼刺激，身不由己。

  素昕聽後，若有所思，「不排除這個可能，她方才的樣子，和雲初雪走火入魔的時候很相似。」

  「難道她的身上，也有這個紋身？」蕭程風猜測。

  三個人暫時理不出什麼頭緒，蕭程風心想，還是等薛凝身體恢復之後，再好好問問她。

  「素昕前輩、周姑娘，今晚發生的事情，請你們務必保密，不要對任何人提起。」蕭程風對兩人道。

  素昕盯著蕭程風，似乎是沒有料到：「你想替薛凝隱瞞？」

  「在事情尚未弄清楚之前，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影響。」蕭程風道。

  周淇見蕭程風並沒有要責備薛凝的意思，微微鬆了一口氣，看來蕭前輩也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老頑固，聽到對方是魔族就喊打喊殺，不留情面。

  「她能有你這樣的師叔，是她此生之幸。你放心，我和淇兒都不會說出去的。」素昕說罷，轉頭看了自己徒兒一眼。

  周淇立即抬手發誓，「蕭前輩，你放心，薛凝姑娘是我的朋友，我一定守口如瓶！」

  三人約定好之後，蕭程風猛然揮袖，把修羅道的屍體化成了粉末，消散在了夜空之中。

  洞內，薛凝暈暈沉沉地睡了過去。

  睡夢中，白霧一片，一個模糊不清的身影在眼前飄蕩。

  那個人戴著惡鬼面具，穿著厚重霸氣的盔甲，身後的紅色披風在風中飄揚，渾身透著一絲神秘又不羈的氣息。

  「你是誰？」薛凝心臟一緊，忍不住出聲問道。

  那個人不回答，突然飛到了她的面前，用一雙充斥著罪惡和陰冷的紅色眼眸盯著她。

  「別忘記那些仇恨。」他低沉地說，竟然是一個女子的聲音。

  薛凝震驚，想要伸手抓住她，可是手卻從她的身體裡穿透而過。

  神秘人突然消散在她的面前，畫面突然一轉。

  這一次，薛凝看到了蛋蛋。

  它滿臉仇怨地盯著薛凝，一步一步地向她走來，渾身殺氣騰騰。

  「你是魔族人！是六道的走狗！是你們害死了我的父母！你這個騙子！」

  「蛋蛋，不是的！」薛凝想要解釋什麼。

  可是蛋蛋卻不聽，它低吼一聲，渾身燃起憤怒的火焰，張開了血盆大口，朝她的脖子咬了過來。

  「蛋蛋！」

  薛凝驚叫一聲，猛然睜開了雙眼，冷汗浸濕了被褥和裡衣。

  薛凝盯著頭頂的石洞，喘了兩口氣，心臟還在嘭嘭直跳，好半天都沒有回神。

  「做噩夢了？」耳邊傳來一個清冷安定的聲音。

  薛凝扭頭一看，蕭程風不知何時已走到了石床前。

  看到他來了，薛凝下意識地別過頭去，不敢面對他。

  石洞的氣氛變得沉重起來，薛凝揪住了身下的被褥，抿唇不語。

  蕭程風見她似乎很緊張，也沒有急著開口問她，只是走上去，用袖子擦了擦她額頭上的冷汗。

  薛凝目光閃爍，盯著男人宛如神仙般精緻的五官，默然不語。

  周淇端著藥走了進來，正好看到這一幕，她腳步一頓。

  不知怎的，她總能從薛凝和蕭程風的身上，嗅到一絲不對勁的曖昧之意。

  偏偏蕭程風的表情又正經無比，是不是她自己想多了？

  看到周淇來了，蕭程風立即和她拉開了距離，讓出了位置，動作自然無比。

  「今日份的良心大補藥，喝了你的靈氣就能完全恢復了，聽話。」周淇三步兩步地走上來，端著藥坐在了石床邊。

  薛凝詫異地看著她，心頭有一百個問號。

  為何周淇姑娘一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要知道我昨天，差點殺了她們。

  周淇見薛凝不動，還以為她沒力氣，立即用湯勺舀了一些湯藥，伸到了她的嘴邊。

  「來，我餵你。」周淇笑眯眯地望著她。

  「周姑娘，我。」

  「喝藥的時候，別說話，容易嗆到。」周淇制止道。

  薛凝頓時把話憋了回去，伸出手把藥接了過來，「我自己來。」

  薛凝兩三口，把碗裡的藥喝了個精光，然後用袖子擦了擦嘴。

  見她聽話地喝了，周淇才安心地點點頭，她餘光掃了蕭程風一眼，知道這兩人一定還有話說，便拍了拍薛凝的肩膀，「你們聊，我先走了。」

  周淇端著碗正要離開，薛凝卻忍不住了。

  「周姑娘，對不起。」薛凝心頭愧疚。

  周淇聽後，不知怎的，心頭積壓的一絲不安，立即消散而去。

  她就知道，薛凝姑娘昨晚一定是魔性失控了，才會不正常。

  她轉頭對薛凝道：「你不用說對不起，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薛凝一怔，難以言喻的感動油然而生。

  她以為周姑娘會因此怨恨她，討厭她，沒想到，她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周淇姑娘看著大大咧咧，愛憎分明，卻遠比她想像的要善良溫柔。

  「謝謝。」薛凝低聲開口。

  「你啊，快點好起來，才是對我最大的感謝，知道嗎？」周淇揚聲道。

  薛凝聽後淺淺一笑，點了點頭。

  周淇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腳步比剛才進來時輕盈多了。

  周淇走了之後，薛凝抬眸看了蕭程風一眼，卻發現蕭程風的眼神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從未離開。

  她目光一顫，頓時又轉過頭去，盯著石床另一頭的紗帳發呆。

  蕭程風垂眼凝視著她的側臉，終於開口：「為何不敢回頭看我？」

  薛凝表情僵硬，心虛之意籠罩全身。

  蕭程風見她不敢回答，又道：「你覺得我會殺了你？」

  死寂的沉默之後，薛凝捏緊了拳頭，壓低了聲音：「難道不是嗎？蜀山戒律嚴明，難道還會容得下我這個魔族？」

  蕭程風表情晦暗，他早該料到，薛凝不敢告訴他自己的身份，就是害怕會被他逐出蜀山。

  千百年來，兩族之間，勢如水火，修真界和中州百姓恨魔族入骨，恨不得殺之後快！

  驅逐魔族乃中州仙門職責所在，蜀山又是仙門百家之首，她會這麼害怕我發現，也不無道理。

  「那我問你，你可做了什麼對不起蜀山，對不起修真界之事？」蕭程風反問。

  薛凝茫然地回頭，目光疑惑。

  「既然沒有，我為何要殺你？」蕭程風道。

  薛凝的心臟咯噔一下，不可思議地望著蕭程風。

  蕭程風見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眼神堅定，語氣嚴肅無比：「你是魔族人又如何？是普通人又如何？在我眼裡，你只是蜀山的弟子，我蕭程風的師侄，薛凝罷了。」

  聽到這話，薛凝的眼眶突然泛起一股酸意，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師叔，你說真的？你真的不會殺我，也不會將我趕出蜀山？」薛凝顫聲道。

  蕭程風走到床邊，蹲下了身子，伸手摸了摸她的額發，「傻子，當然不會，我從未這般想過。」

  男人柔和低沉的聲線就像是一雙溫柔的大手，撫慰了薛凝不安的心，強烈的感激之情湧上心頭。

  薛凝一時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突然一把將他抱住，靠在他的胸口如一個尋找歸宿的小孩兒。

  「師叔……」

  她突然很想哭，可是她又忍住了，只是紅著眼哽咽道。

  蕭程風突然被她摟住，還未反應過來，感受著懷中那炙熱的體溫，他的手僵了僵，耳根浮起一抹嫣紅，緊張無比。

  他想試著抬手抱住薛凝，可是又不敢，只能克制著自己，拍了拍她的後背。

  如一個可靠的長輩那般，溫聲軟語地安慰著她。

  「沒事了。」

  薛凝靠在他的胸口，好半天才平息下來，等她反應過來時，卻發現蕭程風的心臟跳得厲害，頻率完全不正常。

  她微微抬頭，瞄了蕭程風一眼，只見他正經平靜的表情里閃過了一絲淺淺的慌亂。

  那一瞬間的異樣，讓薛凝覺得異常可愛，勾得她的心一陣痒痒，有一種不想鬆開他的感覺。

  可是，他們倆終究身份有別，想到這裡，薛凝又忍不住一陣失落，最終還是放開了他。

  懷裡的熱度一瞬間消散，蕭程風悵然若失，卻不敢表露出來，只得穩住了心神，對薛凝道：「等你傷好之後，我就同你去把蛋蛋找回來，解釋清楚。」

  薛凝聽後點點頭：「多謝師叔。」

  與此同時，蛋蛋在外頭漫無目的地漂泊了兩天，發現自己沒地方可去，失意之下，想到了自己的叔叔白澤上神，便一路返回了崑崙山。

  一道金光穿過了洞外的水簾瀑布，蛋蛋抖了抖身上的水珠，落到九州八荒洞的大門口。

  花藤從洞口垂落而下，彩蝶四散飛舞，白澤正靠在竹躺椅上午睡，悠閒無比。

  蛋蛋一見他，表情就陰沉了下來，跳到了石桌子上生著悶氣。

  「回來了？」白澤睜開一隻眼，瞄著它。

  蛋蛋見他醒了，立即爆發，質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主人，是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