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反常的薛凝

  把心裡那絲緊張壓制了下去，薛凝這才整理了一下心情。

  「沒事兒，我就是這一路上太過勞累，有些困了。」薛凝擠出了一個輕鬆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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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子清卻突然上前，清秀的面龐離她只有幾寸的距離，薛凝盯著林子清近在咫尺的臉，有片刻的失神。

  林子清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她的臉色，伸手捏了捏她的肩膀，皺眉道：「怎麼瘦了這麼多？」

  肩膀上傳來了男人手掌的溫度，薛凝心中歡喜，一雙盈盈如水的雙眸望向林子清，「師尊，我是去下山歷練，又不是去遊山玩水，瘦了才正常啊！」

  林子清捏了捏她的臉頰：「今晚我讓膳堂給你做些你愛吃的，給你補補。」

  薛凝咧嘴，開心地一笑，忍不住抓住了他的衣袖，「謝謝師尊！」

  看到蕭程風並未和她一起回山，林子清奇怪不已，「對了，你師叔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聽到蕭程風的名字，薛凝方才還高興的臉一下子僵住，一股悶氣積壓在心頭。

  她沒好氣地說：「死了！」

  林子清看她不高興，就知他們倆肯定是又發生了什麼，「盡胡說，他莫非又拿鞭子打你了？」

  薛凝埋怨道：「師叔雖然沒打我，半路卻將我丟下，讓我一個人騎馬回來了！」

  「那他人呢？去哪兒了？」林子清好奇地問。

  薛凝正想開口，卻突然想起，那日在廚房幫桑彥大哥做飯的時候，桑彥大哥曾經叮囑過她，不能把初瑤姑娘在昆吾山的事情泄露出去。

  這是蕭程風的隱私，即便是師尊，她也不能隨便透露。

  當下便止住了嘴，隨口道：「我也不知道，他說他要去見一個故人，便騎著靈寵走了。」

  看到薛凝似乎在隱瞞什麼，林子清目光隱隱閃過一絲寒光，也沒有再過問。

  「你這幾日在外頭也累了，先回房睡會兒吧。」

  「徒兒不累，徒兒就想陪師尊說說話。」薛凝由衷地說。

  重生後，每一次見到林子清，她都格外的珍惜，不想錯過和他在一起的時光。

  看到小徒弟還是那般粘人，林子清也是無奈地搖搖頭，「你這般長不大，總愛粘著為師，以後怎麼嫁得出去啊？」

  薛凝笑道：「不嫁人就不嫁人唄，大不了跟著師尊一輩子。」

  林子清愣了片刻，才低低地笑了兩聲，那笑聲溫柔又好聽。

  「又開始胡言亂語了。」

  薛凝也沒有反駁，只是深情地盯著林子清的臉。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剛才說的，句句肺腑，才不是開玩笑。

  這輩子，她不奢求師尊會喜歡上自己。

  她只想陪在他身邊，做他的小弟子，在蜀山陪他看盡人間滄桑，世間繁華。

  上輩子的那種生死離別，她再也不想要了。

  她再也不想感受一次，失去最重要的人的感覺了。

  晚上，林子清果然準備了許多薛凝愛吃的菜，陪著她用膳，還一個勁兒地往她的碗裡夾菜。

  「來，你愛吃的肘子。」

  「謝謝師尊！師尊，你也吃啊！這燒雞可好吃了！」薛凝剛想夾一塊兒給林子清。

  林子清卻搖頭，寵溺地看著她，「為師辟穀，你吃吧！」

  聽到「辟穀」兩個字，薛凝咬肘子的嘴突然停了下來。

  腦子裡突然出現了兩個熟悉的聲音。

  「師叔，我做了些桃花糕給你，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我早已辟穀。」

  薛凝嚇得把手裡的肘子扔到了碗裡，有一瞬間的慌亂。

  「怎麼了？」林子清奇怪地看著她。

  薛凝趕緊拿起手邊的茶猛喝了一口，「沒事，我就是噎住了！」

  「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林子清見她嘴角沾了些油漬，拿出手帕給她擦了擦。

  然而這個動作，讓薛凝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天在乾坤洞，她用袖子給蕭程風擦嘴角的時刻。

  薛凝有些心虛喘了兩口氣。

  怎麼回事？

  怎麼老是想起那個討人厭的傢伙？

  整頓晚膳，薛凝都吃得有些心不在焉，不在狀態。

  林子清見她有些無精打采，不由得拍了拍她的肩膀，「阿凝，早些回屋休息吧，好好休息一晚。」

  薛凝也覺得自己有些反常，難道真是太累的緣故？

  「那弟子先告退了，師尊也早些休息。」薛凝立即拱手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寢殿，薛凝打了些熱水，準備洗一洗身上的風塵。

  這三天，她盡趕路去了，都沒有好好地泡上個熱水澡。

  褪盡衣衫鑽入了熱水中，薛凝正往自己的身上淋著水，突然注意到自己胸口的魔紋又開始有燃燒的跡象了。

  薛凝嚇了一跳，手指從魔紋上拂過，狠狠地擦了兩下。

  可是魔紋並沒有消失，仍然在一閃一閃地浮現著。

  「怎麼回事？」薛凝有些不安。

  她已經把魔性和靈氣融合了，魔紋應該不會再有反應了才對，怎麼又開始有失控的跡象了？

  莫非那小黑是騙我的？

  正說著房間裡突然閃過一道異光，一個黑袍面具人突然出現在她面前。

  「啊！」薛凝立即護住了胸口，沉到了水裡，怒斥道：「你怎麼又突然出現？就不能先打聲招呼嗎？」

  看到薛凝正在泡澡，小黑並沒有表現出多少害羞之意，畢竟她現在只露出了一個頭，他啥也看不到。

  「放心，我什麼都沒看到，你別緊張。」

  「你給我轉過去！」薛凝命令道。

  小黑果然聽話地轉過了身。

  薛凝這才鬆了口氣，「你又來做什麼？」

  小黑語氣悠閒，「你方才不是在念叨我的名字嗎？所以我就來了。」

  薛凝冷笑：「你乾脆說，你一直在跟蹤我算了！」

  小黑道：「錯了，我是在為你指點迷津。你就不好奇，你的魔紋為何又開始蠢蠢欲動了嗎？」

  薛凝挑眉道：「你知道？」

  小黑道：「魔紋燃燒有兩種原因，一種就是你體內的魔性失控，第二種，你遇到了同類，兩者的魔性產生了共鳴！」

  薛凝一聽，心裡咯噔了一下，「同類？共鳴？什麼意思？」

  「其實，你心裡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只是，你不敢確定。」小黑面具下的表情頗有些玩味之意。

  「貓妖？」薛凝吐出了兩個字。

  「沒錯，一個和你長得一模一樣的妖獸，它的身上還有和你一樣的魔紋，你就不好奇，對方和你是什麼關係嗎？」

  薛凝擰緊了眉心，將手放在胸口的魔紋上，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一隻妖獸，和她這個魔族能有什麼關係？她們都不是同一個種族。

  可是.......對方的長相和魔紋，薛凝果然還是不能釋懷。

  「今日的指點到此為止，剩下的你自己想吧，我就不打擾你泡澡了！」

  「等等！」薛凝突然叫住了他。

  「還有什麼事嗎？」

  「魔性共鳴，會對我有影響嗎？」薛凝認真地問。

  小黑意味不明地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誰知道呢？」

  小黑說罷，渾身化作一道黑霧，消失在了原地。

  「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說了跟沒說一樣！」薛凝不由斥道。

  不過，對於那貓妖，她還真的有必要調查一下。

  若是......對方的魔性失控，連累她的魔性跟著失控。

  薛凝的眼裡猛然閃過一絲殺意。

  那就只好想辦法，將它解決掉！

  泡完了澡，薛凝換上了褻衣，把自己擺成了一個大字，癱在了床上。

  貓妖的事情並沒有影響薛凝太多的心情，倒是蕭程風，讓她煩躁了許久。

  「肯定是這些日子和他呆太久的緣故！不管了，睡覺！」

  薛凝抓過一旁的被子，把自己蒙了個嚴嚴實實。

  屋內燭光閃爍，影影綽綽間，不一會兒蠟燭就燃盡了，被屋外吹進來了一股冷風熄滅。

  光影一下子就暗淡了下去，屋子裡靜得出奇，只聽到薛凝平穩的呼吸聲。

  夢境漸漸襲來，空間扭曲著，如水波一般地晃動了兩下，薛凝在黑暗中摸索著前進，不知道自己到了何處。

  她摸到一扇黑色的鐵門，門上那把黑色的大鎖，讓薛凝熟悉無比。

  仔細辨認了一下，薛凝想起來了，這是她上輩子囚禁蕭程風時，在他的房間外掛的玄鐵大鎖。

  她這是回到極樂宗了？

  雙手剛剛放在房門上，身體卻穿門而過，就那麼詭異地踏了進去。

  房間內充滿著一股濃烈的藥味和血腥氣，四周的牆壁上連扇窗戶都沒有，光線昏沉，空氣潮濕又冰冷。

  地面鋪滿了髒兮兮的稻草，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狼狽地癱軟在地，凌亂的長髮上沾滿了稻草的碎屑，密密麻麻的鞭痕遍布全身。

  男人仿佛是昏死了，對薛凝的到來毫無察覺。

  薛凝盯著地上的人，心跟著震盪了一下，腦子裡浮現出三個字來。

  蕭程風......

  突然的，房門外響起了開鎖的聲音，緊接著房門被人一腳踹開。

  「砰——！」

  一聲巨響過後，一個女子出現在了門口。

  那女子一身玄色琉璃束衣鎧甲，紅唇似火，長裙曳地，眉眼間充斥著一股邪氣，正是上輩子在極樂宗時期的薛凝。

  女魔頭並沒有發現屋裡還有另一個自己。

  在夢中，蕭程風和她都是看不到薛凝的。

  冷不防看到上輩子的自己，薛凝也是一驚。

  此刻的女魔頭雙頰泛紅，眼神迷離，身體歪歪倒倒地闖進了屋，手裡還提著一個酒壺，仿佛是醉的不輕。

  她盯著地上宛如死屍的蕭程風，毫不留情地沖了上去，一腳踹在了男人的後背上。

  「裝睡是吧！給本尊爬起來！」

  我喝醉了？還闖進了蕭程風的房間？

  薛凝一時困惑，這難道是上輩子發生的事嗎？

  可是我怎麼毫無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