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長白詭冢》第十四章 二八胡同
2024-09-01 12:29:16
作者: 夜半9527
老孫接向二根說道:
「就是你拴柱叔住的那條胡同,你們從小捉迷藏總愛去那裡。」
我因為已經十幾年不怎麼在村里和朋友們玩了,而且家裡鄉鄰的名字大多也忘的差不多了,沒什麼印象,倒是二根最先反映過來。
「您說的就是那條曲溜八拐,跟羊腸子一樣的小胡同吧。」
經二根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那條胡同用曲溜八拐來形容確實不過份,我們村本也不算什麼大村,一共就三百來戶,能稱得上是胡同的也就十來條,老孫說的這條胡同那可謂是獨樹一幟,當初順著胡同兩邊建房的村民也不知道咋想的,東家往西蓋五尺,西家往東蓋一丈,反正就是不好好按直線來,最終導致整條胡同時寬時窄,左右彎曲,寬的地方能有四五米,窄的地方卻一米不到,僅能通過獨輪車,這種結構唯一的好處就是小孩子捉迷藏最是得心應手。
就這樣一直到九十年代,村里也沒有什麼規劃一下的意思,而且加之富裕起來的村民又建新房時因為胡同里車馬走不通,一般也都選擇到村東或村南相對寬闊且有規劃的地方,久而久之本來有三十來戶的胡同到如今也只有七八戶不願搬走的老人還住在這裡,村里也就沒有再規劃的動力了。
胡同也就這樣保留了下來,現如今我也有十來年沒有去過那裡了,估計雖然從位置上來說二八胡同是處在全村的中心,也應該荒廢的不成樣子了。
我問老孫:「老孫爺,村里其它的胡同雖然也說不上橫平豎直,但好歹從這頭也能望到那頭,這條胡同為啥就這麼個別呢?」
老孫嘬一口酒,順勢往嘴裡丟一顆花生道:「要說起這條胡同,那可是小孩沒娘說來話長。」
按老孫說法,清朝康熙年間黃河屢發大水,朝庭連年拔錢糧賑災,國庫不勝其負。
期間安徽巡撫靳輔在參與平安三藩之亂時結交一能人陳潢。
用現在話說,這陳潢也是一個專研水利的奇才,在治水之策上,他完全不依自古治黃「防河保運」的古法,而是另闢蹊徑地提出「徹首徹尾源流並治」的思路。
當時淮河久瀝河患之苦,彼時陳潢還是一個城門小吏,與靳輔談起治水之策卻是頭頭是道。
再說這靳輔雖說是鑲黃旗的馬上名將,卻並非是一個只懂砍殺的武將,也是飽讀詩書,尤其精研治水之道,陳潢又是個豪爽的性格,與靳輔一拍即合,深得靳輔喜愛,兩人即成忘年之交。
靳輔回京,陳潢便以家臣的身份隨行。
此時康熙也正為黃河水患所惱,靳輔便力薦陳潢主持黃河水務,康熙當即應允。
然而正當靳輔和陳潢風風火火展開工作之時,朝庭里卻因此事暗流涌動。
要知道,歷朝歷代以來黃河水患都是影響沿黃各省政治經濟穩定的頭等大事,誰能在治黃工作中拔得頭籌,無疑都將在政治鬥爭中獲得巨大優勢。
此時以索額圖和納蘭明珠為首的黨爭也已進入了白熱化!
在政治傾向上來說,靳輔在政治傾向和工作重心上與納蘭明珠更吻合,也正是因此,納蘭明珠對靳輔也是百般拉攏。
然而靳輔雖表面上也有應和,但實際上卻是若即若離,靳輔的這一系列表現讓多疑的明珠極其沒有安全感,恰在這時靳輔又在治黃這一關鍵問題上取得話語權,使得靳輔在朝庭里的地位又有質的提升,隱有與兩黨平起平坐之勢,這使得靳輔一下成為了索額圖和明珠的眼中釘。
雖說各朝黨爭的大臣們最後多是皇權遊戲的犧牲品,但在個人能力上來說,這些大臣無疑都是人中龍鳳。
索額圖與明珠早從這靳輔上書的治水奏摺中看出,這陳潢絕非泛泛之輩,如若假以時日,讓靳陳二人在治黃上取得成績,必定後患無窮,而靳輔此時在明珠眼中也從拉攏對象轉變成最大的政治敵人了。
深耕朝庭多年的索額圖雖表面上雲淡風清,背地裡也在做周密的布置,只待一個突破口,此時身陷政治旋渦中的靳輔也有了些許察覺,然而武將出身的他,在面對索額圖和明珠這兩隻老狐狸時也只能是暫避鋒芒,疲於應對了。
那邊廂朝庭里暗流洶湧,這邊小吏出身的陳潢,朝庭重任加身,正是意氣風發,大展宏圖之時,只待他日功成名就,光宗耀祖了,他哪知道,此時他已是一腳踏進了鬼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