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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從不誑人

2024-09-04 00:43:09 作者: 流浪的軍刀

  尚稚用的是TT—33托卡列夫手槍,七顆子彈在速射下很快就打完了,飯島龍馬用的是南部十四年式,八顆子彈也打得非常快就打光了。由於兩個人的射擊技術都爛到了家,從尚稚發動衝鋒的二十米距離衝到了現在不過近十米的距離,無一顆子彈命中了對方的,但是兩人也都有著基本的技戰術素養,都數著對方的子彈打了多少顆,都知道對方的子彈已經打完了。

  但是在現在這不過八、九米的距離上,依靠月光已經能依稀分辨對方面部的表情了,面對面的站著,尚稚微微喘息著,右手上的手槍貼在右腿外側提著,槍口朝地,沒有急著重新上彈夾,眯縫著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飯島龍馬,而飯島龍馬則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微笑著回視尚稚,仿佛是在展開一場氣勢上的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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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還是浪費不起時間的尚稚開口了,問道:「飯島課長,我在琢磨你還有什麼招可使?」

  「也沒什麼了,但是在這個距離上,尚君和我重新上子彈,已經都是來不及了的吧?」飯島龍馬輕輕拋掉了空無一彈的手槍,慢條斯理地拔出了94式將佐級佩刀,向尚稚擺出了劍道中最基本的中段起手式:「尚君在武漢市政府大樓內白刃斬殺了劍道五段的古澤君,想來應該是位技擊高手吧。尚君自稱從不誑人,但是好像沒有提及這一點啊。」

  尚稚咧開滿嘴的白牙一樂:「我沒提只是我忘了提罷了,這應該不算誑人吧。」

  飯島龍馬向前一大跨步,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七、八米了,說道:「日本軍官沒有不習劍道的,我更是家學開始,雖然不及古澤君的段位,但也想勉力討教。請尚君不吝賜教。」

  尚稚提著手槍紋絲不動,嘆道:「我赤手空拳啊,難道反過來拿這把槍當錘子用來對付飯島課長的長刀?就算我現在找把刀來,對砍起來多浪費時間?飯島課長,你幹嘛還在拖延時間,我真琢磨不明白你還能有什麼使招了?」

  飯島龍馬再跨前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只有六、七米了,微笑著說道:「如果尚君覺得不公平,我倒是可以借一把劍來供尚君暫時使用。」

  「唉……」垂下視線看了眼飯島龍馬前出的左腳的腳尖,視線迅速往回收,直到自己並立著的雙腳腳尖才停止,尚稚再才抬起視線直視飯島龍馬,看似很無奈似的搖了搖頭,說出了七年前對古澤英夫說的一模一樣的語句:「飯島課長,我從不誑人,我的射擊技術確實是真的爛到了家。」

  「啊?」突然之間,飯島龍馬也如當年的古澤英夫的反應一模一樣,也是不明其意。

  更如七年前一樣,尚稚抬起右手的速度如電光爆閃,但這次不是用右手虎口去撞擊對方的咽喉了,而是將右手上抓著的、一垂在右腿邊上的TT—33托卡列夫手槍的槍口甩向了飯島龍馬,扣動扳機。

  啪。

  槍聲響過,飯島龍馬軍裝的左胸口處出現了一個小窟窿,隨即被涓涓淌出的鮮血染紅了大片,然後這片紅色的面積越來越大。

  飯島龍馬呆愣愣地低頭看了自己的胸口一眼,仿佛是不敢相信這個事實似的,還用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血,在眼前仔細端詳了一下,才將一副驚詫的神色投向尚稚,那意思竟然是在質問!?

  再如七年前一樣,看著飯島龍馬臉上的那副表情,尚稚無奈地說道:「幹嘛這麼不相信我?我真的從不誑人,我的射擊技術確實爛到了家——只是忘記告訴你們了,我有時候會在彈倉里多塞一顆子彈。」

  「哈哈……」飯島龍馬一聲慘笑,捂住了胸口:「原來如此,但是這樣……也算是射擊技術爛到了家?」

  尚稚這次確確實實是真沒有再誑人了:「飯島課長,我瞄準的是你的頭。並且我是真佩服飯島課長,在這種瞬息變化之下,飯島課長還打算騙我。因為我看得見彈著點,就算是意外的射中了你的胸口,我也沒命中你的心臟,你只是被打中了肺葉,並且在失血,還能活好一會兒呢。」

  鐺啷一聲的脆響,飯島龍馬的佩刀跌落地面,雙手捂住左胸口的創口轉身,踉踉蹌蹌地向駕駛室里走去,口中喃喃說道:「尚君果然……從不誑人啊……」

  尚稚的臉上浮現出猙獰的冷笑,大步跟上的同時再摁退夾鈕,左手早已抹向腰後抓出了另一個新彈夾,必須將飯島龍馬的腦袋打得全是窟窿,才能保證那些戰犯逃生無路!

  但也就是在此時,尚稚背後也有幾聲槍聲響起,尚稚本能地規避動作做出的同時,將槍口甩向身後,正見從船頂上兩個人扭抱在一起滾了下來,兩米多高的高度,摔倒在舷邊走廊上嗵隆悶響,但是兩人好像根本沒有什麼感覺一樣,雙雙半跪著起身還在瘋狂撕咬。

  近藤深混身都是血糊拉稀的,右耳已經齊根削去,一隻眼珠子也掛在眼眶外面僅靠一根細筋吊著在不停晃蕩,左手掐著王彥朗的脖子,還將一張血盆大口玩命的往王彥朗的脖子上的傷口上湊。王彥朗也已經不成人形了,之前受的槍傷不計,現在又加了三處槍傷和無數彈片,整個腦袋上全部是血,有自己的,更多的是憲兵隊的,左手死命地捏住近藤深持槍的右腕不准鬆動一分,右手環過背後將那把水手刀深深地扎進了近藤深的背部,然後拔出來又是一刀。

  尚稚無法推測王彥朗和殷繡娘那一邊的戰鬥有多麼白熱化,但見這兩人慘烈的肉搏戰就在眼前,饒是以尚稚的定力也不禁為止一滯,這兩人已經不是人,而是瘋狂的嗜血野獸,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將對方用牙齒和爪子生生地撕成一片片的渣滓!

  在尚稚略有分神、猶豫著是先顧王彥朗還是先顧飯島龍馬那一邊時,近藤深是知道自己傷勢已經重得沒有生存可能、或者是被激發了全部的野獸本能,主動送開了掐著王彥朗脖子的左手,從自己兜里掏出一顆九一式手榴彈,用嘴咬住拉環繩一拉,保險銷和一顆牙齒一同飛出,近藤深再在王彥朗的頭頂上猛力一砸砸著了火,立即將手榴彈舉在自己和王彥朗的四隻眼睛前面,剩餘的一隻眼睛瞪得眼眶欲裂,像是極端的痛快、更像是極度的挑釁似的地狂叫:「啊!啊!啊……」近藤深嘴巴裡帶血的唾沫絲噴得手榴彈上和王彥朗的臉上全部都是。

  王彥朗本還有機會掙脫近藤深的,但是這時頭頂上又響起了幾聲手槍和步槍的交火聲,隨即船頂上又跳下來了一個人,是殷繡娘,正跳落在王彥朗和近藤深的身邊。

  殷繡娘沒有絲毫多餘的時間去支援王彥朗,就地半滾仰躺在走廊的地板上舉槍朝上射擊,啪啪兩槍擊斃了一個正追到了船頂邊緣準備向下射擊的憲兵的胸口,憲兵中槍的身體失去了控制,直接掉落了江中。

  王彥朗瞥了殷繡娘一眼,再看了遠處的尚稚一眼,雖然臉上的五官早已被自己和敵人的血肉臟器等稀碎物沾染得無法辨別了,但是尚稚知道王彥朗那雙眼睛微微眯縫的一下,是在微笑著道別。九一式手榴彈上面沒有顯示過改裝的白漆的話,從著火到爆炸的時間最長也不過八秒,王彥朗再也沒有多餘的動作,只是雙臂抱緊了近藤深,雙腿一蹬,抱在一起躍入了江中。

  手榴彈在水中的爆炸聲不大,激起的水柱也不大,但在尚稚下意識地撲過去船舷一眼看下,夜間的黑黝黝的江水中,竟然也能辨清其中有大片的粉紅色。

  殷繡娘不是傻瓜,知道王彥朗在有機會逃生的條件下為什麼要這樣做,但是殷繡娘看著江水卻只是呆滯了一秒鐘的時間,立即又是轉頭舉槍朝著幾個已經追擊到了船頂邊緣的憲兵射擊,瓦爾特PPK手槍的子彈打光了,也來不及換新彈夾,直接丟掉,抽出備用的紹爾38H式手槍繼續朝上射擊。

  「去做你應該的事!別讓他白死!」殷繡娘在射擊上面的敵人的間隙扭頭沖尚稚嘶聲厲叫。

  尚稚呆愣愣地看著那片不斷翻湧的粉紅色江水不知道反應。

  在和頭上船頂上的憲兵的對射中,殷繡娘再次嘶叫:「他是為了大義而犧牲的,不是為了你我!牢記你的信仰和使命,牢記你你的名字叫炎黃的誓言!」

  再多看了一眼危在旦夕的殷繡娘,尚稚牙齒一咬,咔噠拉上了手槍套筒,彎腰就手一抄走廊地板上掉落的空彈夾,就勢疾步沖向了駕駛室。

  尚稚在駕駛室門口止步,先只將槍口伸進去亂打了幾槍,也不管子彈是不是在艙室里形成了跳彈殺傷了誰沒有,尚稚將另只手上的空彈夾猛力擲了進去。

  就在彈夾在駕駛室里叮咚鐺啷彈跳了幾下的工夫,尚稚已經從跳起身單手抓住側邊斜上角客艙的走廊地板的夾角,借力一躍而登上了駕駛室的頂部,在駕駛室頂部幾個無聲的翻滾已經到了另一側面止住,雙眼和槍口向下一掃,側邊走廊上無人,那麼就還是在駕駛室里,趁著駕駛室內的敵人內在抱頭趴地或者利用掩體規避手榴彈的爆炸時,尚稚直接從駕駛室頂部跳了下去,雙手持槍直接沖了進去。

  但也就是在尚稚衝進了駕駛室的同時,「別開槍!」飯島龍馬的聲音低吼了一句,然後立即又轉變為和日常一樣柔和溫文得像是道了聲早安的語調:「尚君?」尚稚生生地止住了食指沒有扣動扳機,因為除了飯島龍馬的那句別開槍之外,駕駛室內詭異的場景再次令尚稚不知所措。

  室內確實有敵人,兩個,飯島龍馬和內山一豐,都在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沒有半分在規避手榴彈爆炸的樣子。

  飯島龍馬的雙手沒有捂著胸口,任由傷口裡的鮮血流淌,背靠著駕駛台坐在地板上,沒去捂住傷口的雙手平張,都撐在地板上,好像只有用雙手支撐才能勉力保住自己還能維持這個坐姿,臉上和眼中都笑意盈盈的,簡直好像是沒有中過槍的模樣;而內山一豐軍裝筆挺,全副武裝,手槍和佩刀都在身上掛著,但都沒有抓在手中準備用來戰鬥,內山一豐只是雙手自然下垂在腿邊,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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