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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章:故地重遊

2024-09-04 00:42:07 作者: 流浪的軍刀

  講述完了當天自己親眼所見的一切,近藤深喃喃地接著說道:「沖司的舉動太瘋狂了,為了殺死尚稚,竟然從自己親身父親的服部課長的遺體上直接拔出了那把刀……他真的太像服部課長了啊!」

  「如果日本的重新崛起還需要一場戰爭,沖司就是完全複製的服部君呢,相信他一定可以完成他父親的遺願吧……」飯島龍馬沉思了一會兒,語調平和地問道:「近藤君剛才說了于謹劍擋住了幾個孩子的視線,為什麼我在東京看見的案件卷宗上沒有這個細節,你的信件中也沒有提起呢?」

  近藤深:「課長閣下告訴了在下真兇是誰,並且明令在下不准對燕景宗和尚稚出手,那已經是課長閣下從本土啟程返回武漢的前夜了,所以在這個時間之前,在下認為于謹劍的這個細節動作不重要,於是也就沒有在證詞上提及這一點。現在說來的話,于謹劍當然是知道尚稚要做什麼了,出於女性保護孩子的本能,才會這麼做了。在下真是太羞愧了,沒有及時提供這個細節!所以才讓真兇逍遙至今!」

  「沒有什麼關係,就算是在昭和十六年當晚案發時的現場,諸君就出於憤怒而擊殺了燕景宗和尚稚,那麼對於今天日本的戰敗也不會有任何改變,因為一兩個間諜改變不了整體國戰的最終命運。但是對於今天,反倒是這個遲來的細節,反倒對我們非常有幫助了。」飯島龍馬寬慰地笑道:「因為這個細節證明了于謹劍沒有燕景宗那麼強大的心理克制力,這個女人很感性,所以他們就有縫隙了,我會加以考慮這個有利條件的。但是現在不說這個了,還是請近藤君繼續吧。」

  近藤深:「但是當時在下不屬於憲兵隊序列,在憲兵隊除了錄製案發經過自己親眼目睹的口供之外,後面的進程就與在下無關了,在下得知整體搜查和審理結果的細節,是由西鄉課長還有內山中尉多位夥伴在事後的私下場合介紹給在下知道的。難道西鄉課長在他的通信中沒有介紹這些細節嗎?所以課長閣下想詢問案發之後的搜查和勝利細節的話,在下現在就請西鄉課長過來講解嗎?」

  飯島龍馬:「當然介紹過了,但那只是西鄉君站在他一個人的視界裡所看見聽見、和考慮的一切,反倒沒有近藤君從多位夥伴的視界裡知道的信息來得更全面呢,所以還是有勞近藤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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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藤深一想,還真是這麼回事,於是說道:「是,在下遵命。在當場……」突然桌上的內線電話鈴聲大作,打斷了近藤深的講述。

  「這麼快我就有公務要處理了嗎?」飯島龍馬手在電話上停滯了一下,笑著說道:「果然還是謹慎的天草隊長啊。」然後摘起了電話:「我是飯島,請問哪裡。」

  天草弓推:「並不是一點休息時間也不給飯島君,但是事關尚稚和燕景宗,所以我覺得還是請教一下飯島君的意見為好。」

  飯島龍馬:「哪裡,客氣了,天草君,請指示吧。」

  天草弓推:「接到部下的消息,特工總部內部有異常……」

  僅僅五分鐘之後,飯島龍馬和近藤深已經發動了停車場上的豐田座駕,向特工總部開去。飯島龍馬感慨地說道:「本土已經是全民動員挖松樹根提煉松根油了,否則神風就只能是地面上的微風了。並且戰爭再繼續下去,縱使松樹不缺,也沒有可以起飛的飛機、更沒有資源繼續製造飛機了。再繼續戰鬥下去的話,除了石頭這重武器應該不會缺乏之外,可能連竹槍都沒有了呢,因為美國空軍的燃燒彈和枯草劑會讓日本的土地上的一切綠色變成黑色和灰色。我以為本土已經極度困難了,哪裡知道在物資相對豐富的中國大陸上,武漢的憲兵隊也只能燒煤炭了……真慢啊。」

  近藤深氣憤異常:「天草這個懦夫!現在只要是可能負責任的事情,就要課長閣下出面!絲毫不念及課長閣下旅途的辛苦和現在的身體!就不能再給課長閣下多一點暗中調度和休息的時間嗎!」

  飯島龍馬:「沒有關係,特工總部的兩派出現了可能武裝衝突的可能,本來也就是我這位特高課課長應該過問一下的公務吧?所以我主動承攬了,反正我已經公開出現在憲兵隊了,他們很快就會知道的。而既然我已經回來了,卻不見他們,反倒讓他們疑心呢。」

  近藤深:「以課長閣下的睿智,自然一切舉動都有深意,是在下愚鈍了!」

  飯島龍馬看了一眼速度表,說道:「算了吧,近藤君,哪怕就算是煤球,現在也應該節約一點就算一點呢。我們下車步行,剛好多一點時間告訴我案發之後的全部細節。」

  近藤深:「課長閣下不去制止特工總部兩派的武裝衝突了嗎?」

  飯島龍馬笑著說道:「既然已經明確認定了他們是同謀殺害服部君的犯人,那麼他們怎麼會真的動手呢?也許只是為了現在的一個什麼任務,所以必須演戲給憲兵隊看,或者是特工總部的大部分人看吧。」

  近藤深說道:「是。」於是踩下了剎車,和飯島龍馬一起慢悠悠地步行走向特工總部。

  飯島龍馬的判斷沒錯,燕景宗和尚稚只是為了演戲而在故意製造衝突,目的是為了保護軍統下設的秘密氣象站。

  早於日本聯合艦隊偷襲珍珠港、多國向日本宣戰,於是法西斯聯盟正式結成,重慶的中美特種技術合作所正式建立之前,為了日後對日軍和日本的戰略戰術的轟炸,提早進行了氣象和水文情報的偵察,由美國提供了培訓專家和設備,在整個亞洲的敵後戰場上建立了一百五十個秘密氣象站。

  武漢是日軍在中國關內戰場上唯一一支戰略機動軍團第十一軍的駐軍中心,從戰術轟炸範疇上來說,是中國關內戰場上各序列中挨炸彈挨得最密集的,這裡面除了軍統武漢站對於日偽方的情報偵察收集之外,氣象站所負責的氣象戰這一片也功不可沒,武漢軍統站其中一個重要使命就是保護武漢氣象站。

  就連納粹德國都已經不存在了,只要不傻,是個人都知道日本的覆滅就在眼前,可偏偏就是這個黎明之前的時刻,卻是最黑暗的。

  無論古今中外,世間都有一個通行的真理:人也許會原諒敵人,但絕不會原諒叛徒。

  所以包括天草弓推在內,那些身上身上有血債的日軍官兵大多都是奢望著自己能得到中國的寬恕,從而在戰後服刑完畢之後還能返回本土,那至少還能活著,所以在大部分日軍從一九四四年中旬的敗向畢露之後就及時收手,唯恐給自己多找了重慶軍和中共軍施行嚴厲報復的藉口。

  但是汪偽這一方面的漢奸卻知道,在同樣的殺害了抗日軍民的罪名之下,日本人也許只是服刑,而自己除了一個殺字不會有第二個結果。並且日本人還有個日本可回,自己又往哪裡跑?除了大部分漢奸都是惶惶不可終日、只能一心等死的之外,也有少數心狠手辣之輩覺得既然左右是個死的,還不如多撈一點以後可以逃亡的資本。於是這些漢奸甚至比日軍更賣力、更殘暴的鎮壓抗日軍民,倪志遠就是其中之一。

  從整個特工總部七年的歷史算來,親手沾染上的血債除了高江生之外,就是倪志遠最多了,並且倪志遠深知自己不是南京的那些大漢奸還有政治利用的價值、也許不會死,自己這麼個不大不小毫無利用價值的漢奸,等日本人跑了或者死光了之後,除了被國軍和新四軍用來彰顯正義、把腦袋掛在旗杆上之外,沒別的用處了,所以在行事上反倒提升到接近高江生的兇殘程度了。

  人在發奮或者發狠時的業務效率都是很高的,並且秘密氣象站的專家又不具備軍統情報和行動隊員的那些反偵察素質,所以被倪志遠找到線索,立即出動行動處六十多名特務去圍捕,但是在即將接近情報中所提及的地點時,卻被燕景宗派來的人追上隊伍,告訴倪志遠,燕處長需要倪處長回去幫場子,因為又跟尚稚幹起來了。

  倪志遠確實是盤算著撈功換賞好積累逃亡東南亞的資本,但是那至少是在身任行動處處處長的寶座才有這個條件,而得罪了燕景宗,說不好明天就滾蛋了,沒錢逃亡就只能蹲在武漢等著軍統來抓,所以簡短地布置幾個特務先行布控再說,自己帶著多數手下趕緊趕回特工總部。

  尚稚和燕景宗不是沒計算過是不是該除掉倪志遠,但特工總部多少還必須在日偽面前彰顯一點特工總部還有存在價值,就必須讓各種人才都有,除掉了倪志遠還真不容易再找一個代表了兇殘的代表者,所以放棄了,只要能用無數的辦法把現在還真能威脅到抗日軍民的倪志遠控制在手中,那也用不著除掉。

  所以一得到氣象站的告警情報之後,尚稚和燕景宗又幹了起來,燕景宗也就有足夠的理由叫倪志遠必須放棄了。至於倪志遠留下負責監控的幾個小特務,只要倪志遠帶大隊人馬離開了之後,負責秘密氣象站安保任務的伍士鼎就保證倪志遠永遠不會再見到那幾個小特務了。

  不過現在倪志遠距離還很遠,一時還趕不回來為燕景宗站場子,既然少了行動處的主力人馬在,以飯島龍馬看見時為止,特工總部停車場上對峙的兩撥人馬還是勢均力敵的。

  一邊是以於桂民為首的機動處,一邊是以王彥朗為首的情報處,兩邊各有上百個神情兇悍的特務怒目相對,在兩邊陣營的後排,還有不少特務手上已經操起了鐵棍和棒子,看起來隨時可能上演一把黑幫火併的熱鬧大戲。不過好歹兩邊的帶隊大哥和辦公大樓里的大哥大都還沒有下令,所以小的們萬不敢搶了老大的風頭,不敢打擾滿面春風的於桂民與沉穩和藹的王彥朗互相寒暄。

  但是向來沉穩、處變不驚的王彥朗眼角餘光撇見了那個正從大門口進來、好像很是熟悉的身影時,下意識地心下一震,立即轉過視線看了個完全,竟然真是那個武漢日偽中最為恐懼的敵人!就以王彥朗的定力都在驚懼交加之下目瞪口呆!

  於桂民順著王彥朗視線看過去,整個人也呆住了,沒想到飯島龍馬竟然會重新回到武漢。

  將近藤深留在門外,飯島龍馬單獨一人邁著輕鬆的步伐,不快不慢地走進了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停下了腳步,就像舊地重遊一般尋上了一周四周的景物,露出了愉快的微笑,再才走向了辦公大樓。途中並且衝著王彥朗和於桂民還抬起戴了白手套的右手招了招,還微笑著輕輕點了一下頭,就像僅僅只是和天天見面的老街坊在路上碰見了就打了個招呼罷了,然後繼續向辦公大樓閒庭信步一樣的走去。

  鐺啷咕咚地幾聲響動接連響起,兩邊陣營中有不少認識飯島龍馬的老人在不自覺的狀態下,手中的鐵棍和木棒都掉落在了地上。在飯島龍馬返回本土述職之後才進入特工總部機動處的聞暢貼進在於桂民的耳朵邊上,納悶地小聲問道:「幹嘛啊於哥,這個戴眼鏡的少佐又瘦又白又和氣,像我小時候的私塾先生一樣的溫文充滿了書卷氣,你們都幹嘛嚇成這樣?他是誰啊?」

  於桂民睜大著眼神渙散的一雙眼睛不知道眨巴,嘴唇上下碰了幾下,好不容易才擠出了點力氣,只回答了兩個字:「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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