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歷史軍事> 血火流觴> 第373章:斬斷脊樑

第373章:斬斷脊樑

2024-09-04 00:41:59 作者: 流浪的軍刀

  自從漢口憲兵隊本部第三任特別高等課課長土屋椿一郎在黃陂追捕新 四 軍 游 擊 隊 的交戰中不幸陣亡,特高課課長的辦公室在機密文件和私人物品被清理走了之後,這間辦公室就一直封閉空閒著了。

  近藤深手腳麻利的擦乾淨了沙發上的最後一片灰塵,辦公室的門也從外面被推開了,是身著三式憲兵中佐軍裝的飯島龍馬進來了。近藤深欣喜地迎上前去鞠躬:「隊長閣下,在下——課長閣下,在下已經清理乾淨了!課長閣下隨時可以使用!」

  警備司令部的巡邏隊屬於步兵,步 炮 騎 工 輜 等五大主要兵種早幾年前就取消佩戴山形兵科章了,但是山形飯島龍馬看了一眼近藤深左胸上黑色的山形兵科章,笑著說道:「再次一起在憲兵隊裡成為戰鬥夥伴了呀,近藤君,感覺一定很好吧?」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𝙗𝙖𝙣𝙭𝙞𝙖𝙗𝙖.𝙘𝙤𝙢

  「能夠再次陪伴在課長閣下的身邊,隨時接受課長閣下的教導,這樣的感覺,實在是喜不自勝呢!」近藤深興奮地說道:「還有許多夥伴是看見了在下在辦理轉調手續,問了在下,才知道課長閣下竟然回來了,甚至一部分人都放下了手上的業務都要來迎接課長閣下呢!但是按照課長閣下的囑託,在下好不容易才把他們勸住了!」

  「嗯,都跑來了,難免會以免引發天草隊長的不高興,這樣就對接下來的行動帶來很大損害呢。」飯島龍馬邊說著,邊環顧欣賞辦公室內的陳設,喃喃說道:「很熟悉的感覺啊,服部君,我來完成你未了的心愿來了……近藤君,確實清理得很乾淨啊,辛苦了!」

  近藤深從兜里掏出了帶著長長一根電線的竊聽器,小聲說道:「果然不出課長閣下的料想,所以連這個東西,在下也清理乾淨了。以後在下天天都會隨時檢查的,天草裝多少,在下拆多少。」

  飯島龍馬:「以後不用檢查了,天草隊長不會再裝了。為了防備我對他不利而提前裝了竊聽器,這也是意料之中的行為呢。但是第一天就被拆除了,誰的臉皮也不會厚到還裝第二次的程度吧。況且我也說服天草隊長,協助我們的行動了。」

  近藤深大喜:「是真的嗎?」

  飯島龍馬:「是的,因為得益於近藤君和各位夥伴的詳細介紹啊,所以很輕鬆地就說服了呢。」

  「果然還是課長閣下啊,這樣的事情簡直是太容易不過了!」近藤深的臉色隨即又黯淡了下來:「但是課長閣下會幫助天草潛逃回日本本土的承諾,也一定會兌現嗎?」

  飯島龍馬斬釘截鐵地回道:「當然會兌現。」

  近藤深:「但是天草只是一個卑鄙無恥的自私小人!就算是接受過和課長閣下一樣訓練的高知識高素養的人,但是這個人絕對不會把自己的利益貢獻給帝國的,反倒一有機會就會從已經悽苦不堪的帝國身上竊取利益的!這樣的混蛋,對於日本的重建不會有任何幫助的!難道課長閣下看不清楚這個人的真實面目嗎?難道對於這樣的混蛋,也有資格浪費課長閣下的有限資源去進行照顧嗎!」

  飯島龍馬笑道:「我當然清楚天草隊長是什麼人。但是對於日本的重建,他是絕對會產生幫助的,所以我會協助他潛返回本土。」

  近藤深:「在下想不出來他會有什麼幫助!」

  飯島龍馬:「近藤君,在這場戰爭中,日本所帶來的殺戮實在是太嚴重了,遠遠超過了正常交戰中可以理解的範疇。從公理上來說,必須要有人為這場戰爭的發起、和交戰中的不必要產生的戰爭罪行負責,而被殺戮的民族也必須要有宣洩仇恨的通道,如果不這樣做的話,戰勝國都不能承擔自己本國民眾要求復仇的怒吼呢。所以無論從哪個方面上考慮,中美英荷等戰勝國都一定會抓捕一批日本人進行戰後審判的。你認為呢?」

  近藤深:「是的,這個結果是可以想像得到的。」

  飯島龍馬:「但是犯下了戰爭罪行的日本軍人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呀,可以說是絕大部分吧……光是逮捕取證控辯審判的程序,就已經是不可以想像的工作量了,也不能將參與了戰爭的日本人全部殺掉吧,所以最大的可能,戰勝國會逮捕一部分高層軍政官員,還有公開犯下了戰爭罪行的日本軍人,進行審判,儘量滿足各方面上的需求。」

  近藤深恍然大悟:「明白了!天草是憲兵隊的隊長,是武漢地區憲兵序列中必須要為次負責的人!如果他被中國民眾或者重慶軍報復致死,那麼在法庭上,就必須有別人站出來為憲兵隊的行為負責了!課長閣下是為了保護真正可以重建日本的人才,所以才必須讓天草站到被告席上!」

  「就是這樣啊。」飯島龍馬笑道:「而且不能讓天草隊長在中國被捕,必須是在本土。因為如果我們的行動成功的話,會有許多的人逃回本土,而重慶軍發現武漢消失了這麼多人的話,除了審判還留在武漢的天草之外,勢必會追捕逃回本土的那批所謂的戰犯。但是天草也一起逃回了本土的話,重慶軍在追捕之後抓住了天草,可能在心理上就覺得:『最大的戰犯頭目已經抓到了,任務就算是完成了呢。』那麼剩餘的人就安全了,就算是被繼續追捕,至少力度也不會那麼高了。所以我必須協助天草回去本土,我需要天草作為一個重慶軍追捕隊人員的心理緩衝的作用,存在於本土。無論怎麼計算,用在天草一個人身上的資源,至少也能換回幾條對於重建日本可以產生重要貢獻的生命吧,所以這個浪費是值得的。」

  近藤深:「是,在下完全明白了。謝謝課長閣下的指教!」

  飯島龍馬:「並且在天草隊長正是登上返回的旅途之前,我會用已經計算好了的理由,讓他相信他必須公開處死一部分的中國學生,才能不受阻礙的撤離。這樣做,既是增加了他的GG效應,也能讓重慶軍的追捕人員認為漢口憲兵隊的別人可以不追究,天草隊長必須伏法,也能減少中國在戰後的重建進程。因為中國和日本是永遠的敵人,只要日本列島沒有陸沉海底,日中之間的戰爭就永遠不會結束,現在的中國和日本一樣成為了一片白地,都需要重建這個國家,而人才才是重建的根本資源,就像我可以多救一個日本人回去就是一個的理由一樣,能在戰爭結束之前多殺死一個可以重建中國的人才,那就多少一個,如果殺得足夠多,就可以斬斷中國未來的脊樑。只是不能由我們去殺,因為我們未來的任務是重現大和民族的榮光。」

  近藤深:「為什麼不欺騙天草殺了燕景宗和尚稚,為服部課長復仇呢?!這兩個人都是潛伏的軍統間諜,他們就是夜鶯!殺了他們的話,不是更能激起重慶軍和軍統追捕天草的決心嗎!?」

  飯島龍馬:「軍統和憲兵隊是宿敵,互相間的殺害屬於作戰範疇,天草隊長殺了他們屬於天經地義,豈有殺死一批無辜學生更能激起復仇心?另外,我也是勢必要被多國追捕的罪犯。我來了,燕景宗和尚稚便被殺了,那麼無論是誰動手,我就是最大的嫌疑犯,但是了解我的人都知道,如果沒有必要,我不會濫殺無辜,所以殺死學生的事情和我無關。這樣,就不會改變重慶軍對天草和對我的追捕力度。」

  近藤深衷心讚嘆:「果然是高瞻遠矚的課長閣下啊……但是,如果必須審判戰犯的話,豈不是天皇陛下要作為最大的負責人也站上了被告席!?」

  飯島龍馬:「不會的,戰勝國占領日本不是為了殺光日本人,但是被占領了之後的日本還有武裝地下組織抗擊占領軍的話,那麼戰勝國就不得不採取更高級別的軍事行動了。而天皇如果投降的話,日本應該就不會有什麼抗擊駐軍的事件發生了吧;反之,公開審判天皇的話,全日本國民就會自動一億玉碎了。所以為了占領一個寧靜的日本,戰勝國應該不會追究天皇陛下的吧。」

  近藤深放下心來,轉身拿熱水瓶沖茶:「既然是課長閣下這樣說的話,那麼就一定是事實了。在下不擔心了!」

  「近藤君,休息一下吧。」飯島龍馬移動到辦公桌後坐了下來,神情自然地說道:「我們談點別的事情吧。服部君的遺孀和沖司,現在過得怎麼樣?」

  近藤深:「有服部中佐的撫恤金,尚稚的賠償金,特工總部的安慰金,課長閣下定期的資助,還有憲兵隊這麼多夥伴的保護,他們都很好,澀谷太太在安全的中心城區的正金銀行,擔任商貿談判的翻譯工作,沖司也已經在第二僑民中學上到高中了。課長閣下是想將他們先送回本土嗎?」

  飯島龍馬:「送回本土去忍受饑荒、迎接英美軍隊的炸彈嗎?算了吧,留在武漢等戰爭結束吧,至少不會有餓死的危險,這樣反倒安全一點呢。就算有可能被重慶軍和中國民眾報復,想來殺死他們的機率也不會那麼高吧?」飯島龍馬說著說著,情緒迅速地黯淡了下來,輕聲說道:「近藤君,請詳細的告訴我吧,服部君到底是怎麼樣被害的?」

  突地一聲巨大的爆炸從數公里之外傳來,都震得辦公室的窗戶玻璃嘩嘩作響,接著又是幾聲如滾雷一般的爆炸聲傳來,奇怪的是,就連近藤深的身軀也被這爆炸聲震得瑟瑟抖動。

  飯島龍馬拿起膠帶捲起身,在已經貼上了米字形的窗戶玻璃上繼續加固,同時遙望著遠處那已是平地巨大一片的廢墟,還有在廢墟之間想快點逃出轟炸範圍的倉惶飛奔的人影,嘴上很是惋惜地說道:「戰火燒遍整個世界都已經幾年了,難道還沒有在被轟擊時應該臥倒的基本常識嗎?所以這一定是中國的平民吧,因為日本人都受過這個由軍方負責的培訓呢……」

  「《關於交還租界及撤廢治外法權之協定》,我記得應該是這個條約吧?」轉過身來,飯島龍馬將膠帶卷擱在桌上,輕緩地坐了下來,笑道:「早在太平洋戰爭才剛剛打響的三個月之後,也就是昭和十六年的三月份,日租界就交還給南京國民政府了,也就是說日租界根本不存在了。而中美空軍也在去年的十二月就成功的把軍事目標、甚至連日本僑民的居住區都炸成了平地,現在還來轟炸什麼呢?看來他們的飛行員很悠閒嘛。」

  近藤深:「課長閣下,我們都清楚交還租界只是一場掩人耳目的政治表演、顯示日本尊重南京民國政府的主權而已,實際上日租界還是日租界——不,應該說,武漢這座城市,都是日租界才對吧?所以他們是來炸我們日本人的,因為日本人還沒有死乾淨,只要武漢市里還有一座日本人占據的房子,只要還有一個還可以行走的日本人,他們就會來轟炸的。」

  飯島龍馬:「所以我們要讓更多的日本人可以回去本土,哪怕多一個人,也是好的。」

  近藤深黯然地說道:「那就儘快開始著手實行吧,課長閣下。」

  飯島龍馬:「正是因為要儘快行動,所以我才需要近藤君對我說詳細服部君是如何被害的細節。因為現在帝國陸軍已經非常虛弱,而這兩個人所掌握的實力無論在明里暗裡,都足以掀起一場武裝暴亂。所以我必須知道這兩個人做過的事情,來推敲他們使用的手段,繼而計算他們的思維,預判他們可能會採取的行動,必須要提防這兩個人在我們接下來的行動中,可能會起到的破壞作用。雖然在往來的信件中我已經知道了大部分的事實經過,但是怎麼樣都不可能比擬你們當場親歷者當面述說的細節要來得完善啊。」

  近藤深:「其實就現在來說,課長閣下也可以調集部隊包圍特工總部,把他們抓出來就地槍決,就不用這樣消耗精力了……畢竟來說,課長閣下現在的身體……應該不能再支持過多的消耗了吧!」

  飯島龍馬笑道:「然後呢?動用武力包圍特工總部,抓捕實際上的兩名掌權者槍斃,這是多麼嚴重的事件?如果我真這樣做了,就算不去預測各位上官的反應會怎麼樣、可不可能真批准我槍斃了他們,至少來說,只要我這麼做了,我就不會還在武漢了。我是不是被送去島上的洞窟里準備隨時玉碎衝鋒登陸的美國軍隊,我不在乎,但是剩下的工作,誰來完成?」

  近藤深垂首無語。

  「哎呀,其實說起來很丟臉呢……」飯島龍馬搖頭笑嘆:「我現在是在害怕他們,真的害怕。」

  近藤深沉默一會兒,黯然說道:「除了必須在寄給課長閣下的信中要告知服部課長被害了之外,其實在下是永遠不想再提起當日案發時經過的。但是既然課長閣下都這樣的貶低自己了,那麼在下這麼一點的個人情緒又算得了什麼呢……當天晚上,也就是昭和十六年十二月二十六日……」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