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真假炸彈

  尚稚哪裡有質疑這三位爆破、電氣、機械專家的專業結論的資格，直是瞠目結舌地盯著炸彈不知動彈了。

  此時殷石愚早已接完了電話回到了主席台前，一直等到內山一豐的示意完畢，再和韓畏用視線交流了好一會兒這顆炸彈對兩人、甚至是包括燕景宗在內的三人到底是好還是壞消息？但是目前還拿不定個主意。殷石愚交流完畢再才開口說道：「尚處長，現在倒是有個好消息通知你一下。」

  

  尚稚思維上好像已經略有點滯訥地轉過視線：「總監，您請說。」

  殷石愚：「二十分鐘之前，倪處長在利濟路大道觀執行任務時，無意間發現了一輛黃包車上的乘客在躲閃他的視線，稍微觀察該男子的體貌特徵，疑似昨晚特工總部內部通告中的日租界必信典押行的夥計之一，於是追上去攔截盤查，該乘客首先向倪處長等行動處人員掏槍射擊……」

  尚稚身軀巨震：「抓住了沒有？！」

  韓畏看了一眼燕景宗，燕景宗回以一抹不為旁人所察的『演技不錯』的冷笑，殷石愚則是波瀾不驚地繼續說道：「在猝不及防、以及街角還有另兩個人接應之下，倪處長他們讓這三個人逃脫了。」

  尚稚：「他們現在哪裡？接應的人包含不包含蔣耀祖在內？我立即趕去利濟路會合倪志遠！」

  殷石愚：「尚處長別急，而且你去了也沒用，倪處長正在和皇軍的巡邏隊一起在追擊。不過發現了蔣耀祖部下的蹤跡，固然是個好消息，但我說的好消息並不止於此。接應的兩個人有沒有蔣耀祖在內，在當時現場混亂的環境之下，倪處長並不能確定，讓這三個人逃脫掉了也很可惜，但可以好消息是：這個乘客遺留在黃包車上的包里，搜出了約二公斤重的炸藥，一卷電線，四根雷管。」

  「呼……」尚稚長長吐出了一口濁氣，整個人都放鬆多了的似的：「至少現在蔣耀祖又沒有炸藥了，他的行動目標暫時安全，至少等到他現在第四次重新弄到炸藥才能行動……至少給咱們的時間又寬裕了點！」

  韓畏淡淡問道：「時間寬裕了？寬裕了多少時間？」

  現場人等除了王山和孫二東這兩個純技術人員，包括內山一豐在內都明白韓畏是什麼意思。尚稚答道：「部長，寬裕了一點堵截蔣耀祖的時間。服部課長，您認為呢？」尚稚將視線投向服部八重藏。

  要不是意識到了蔣耀祖這顆炸彈可能帶來多麼嚴重的危害性，白忙之中的服部八重藏又怎麼可能請來了韓畏和殷石愚，又把尚稚和燕景宗給到處找來了憲兵隊？

  一、蔣耀祖要炸的絕對不是什麼普通的巡邏隊或者運輸車輛，否則何必這麼費勁設計一顆如此高科技含量的炸彈，針對性的目標一定是某一位軍政高官。並且範圍可以縮小到一定是日方的軍政高官這個範圍內，因為這顆炸彈可以安裝在飛機上，而在武漢的中國籍軍政兩界的軍政高官能有幾個人有資格乘坐飛機的？但有資格乘坐飛機的日方的軍政高官就數不勝數了。

  二、最近也沒有什麼南京或者哪裡的中國籍軍政高官要來武漢的消息，因為安保的需要，還要提前協調準備，憲兵隊一定是第一時間先接受到這個命令，不可能蔣耀祖已經準備針對暗殺哪個中國籍軍政高官了而自己還不知道，所以可以排除這個可能性了。

  三、這顆炸彈還是汽車輪船一併通用的，汽車也就罷了，太多日中官員都有汽車了，但是蔣耀祖的也考慮到了視環境需要，還要安裝在輪船上。中共地下組織確實是把絕大部分力量用在了情報收集上，但也不是絕對不搞暗殺，代號放鷹台的那個潛伏特工就搞過很多次暗殺行動了。但是中共分子就算是要暗殺，也不像軍統那樣不太顧忌傷及無辜，大多時間是用槍、刀、毒這種精確殺傷兵器，絕少使用炸彈這樣面殺傷兵器。所以如果安裝在輪船上的話，一定不會是安裝在輪渡或者客輪這樣的公共運輸船舶上的，那麼剩下的就只有是軍方艦隻或者專屬遊艇了。

  四、既有很多機會乘坐飛機，又能隨時調用軍方艦隻或者是擁有專屬遊艇的日本軍政人員，這個級別高到了什麼地步？

  王山和孫二東把這堆炸彈零件送到憲兵隊之後，內山一豐立即和兩人開始了研究，當初步確認了這顆炸彈的用途之廣之後，立即報告給了服部八重藏。而服部八重藏當時還沒有考慮到這麼細微、只是有了一個初步的概念，已經就驚出了一身冷汗，命人火速尋找尚稚和燕景宗，但明知道尚稚和燕景宗現在不定在哪裡急性追捕，所以同時也請來了韓畏和殷石愚幫助自己分析。

  韓畏和殷石愚比之服部八重藏的分析判斷能力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語，立即將全部這些精細的邏輯推斷結果告訴服部八重藏了，於是服部八重藏更為認定蔣耀祖的預謀足以驚天了，甚至足以上比朝鮮安重根和尹奉吉的暗殺行動的嚴重性。

  這麼大的危險性，不是一個特高課課長就能私自決斷的，服部八重藏立即上報。很快，第十一軍司令官阿南惟幾的電話親自打到了服部八重藏的辦公室，嚴令值此積極準備第三次長沙討伐戰的臨戰關頭，必須要對武漢地區全部軍政官員的安全嚴加負責。

  現在，尚稚請問服部八重藏的意見？服部八重藏沒有意見，只是轉述阿南惟幾的意見。

  服部八重藏看著韓畏和殷石愚說道：「尚處長的職責，就是抓捕蔣耀祖。抓捕不到蔣耀祖，或者讓蔣耀祖的陰謀，得逞了，尚處長負全責，不管多少時間也好。」

  尚稚咧嘴一笑：「謝謝服部課長。」

  「請稍等，我想請教一個可能性。」韓畏不動聲色地說道：「我脫離中統日久，但燕處長脫離軍統的時日尚短，請問燕處長：以你能接觸到的軍統後勤軍工的範疇，你知道軍統能做出這樣複雜的炸彈嗎？」

  燕景宗直面回答：「回部長，職部多少也學過點爆破，自職部從民國二十七年年底由長沙潛出算是脫離軍統的那一天算起：以職部之前所聞，聞所未聞，軍統的軍工部門製造不出這麼高科技的炸彈，這個炸彈之精細，為職部今生僅見。」

  韓畏：「那麼請問燕處長：以你所知，中共組織和新四軍的軍工技術可能超過軍統嗎？」

  燕景宗：「回部長：以職部所知，絕無可能。」

  「那就奇怪了……」韓畏轉頭面向服部八重藏：「服部課長，我覺得有沒有這麼個可能性？這顆炸彈根本就是個假的，只是蔣耀祖用來迷惑我們的視線、分散我們的精力、拖延我們的時間，好在後方給第十一軍增加恐慌，繼而起到側面支援第九戰區薛岳之用？」

  既然燕景宗已經證明了軍統都不可能製造出這麼高科技含量的炸彈了，服部八重藏倒是也起了這個疑心，這確實也很有可能。

  尚稚淡淡問道：「請問韓部長，蔣耀祖是新四軍的人無疑，難道在皖南的血海深仇之後，蔣耀祖還會這麼幫國民黨嗎？」

  殷石愚插口接道：「尚處長，中共新四軍向來大度，又慣常標榜自己民族戰線統一大義自居，再假如薛岳予以新四軍一點什麼好處的話，蔣耀祖為什麼不可以做這麼一點點惠而不費的區區小事呢？反正成本低得很，但是對於拖延我們的時間，卻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尚稚：「殷總監，這個成本可不低吧？除了作戰意志之外，關於作戰需要的一切支撐條件，新四軍就沒有不匱乏的。蔣耀祖可是負責地下採購秘密運輸物資給新四軍的負責人，他把自己給暴露了，新四軍就更為缺吃少穿彈藥不濟了，這個成本還低嗎？」

  殷石愚：「這樣說起來的話，也對，如果蔣耀祖是故意的話，這個成本就不低了。但若不是故意暴露的話，那就真是多虧了尚處長的功勞了，如果不是尚處長主動上門揭穿了蔣耀祖的身份，我們現在對於這顆炸彈的存在還一無所知呢。」

  尚稚深吸了一口氣：「這個功勞，職部還真不敢貪天之功。如果不是昨天早上燕處長在武昌進行了抓捕姚大啟的行動，現在的一切都不會發生，要說主動的話，也是燕處長……」

  「好了，好了，諸君，說這樣的事情，對於追捕蔣耀祖，有什麼意義嗎？」服部八重藏實在是頭疼。這幫人唇槍舌劍的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傻瓜都明白，況且服部八重藏還沒有那麼傻，由他們爭吵下去除了浪費時間之外，不會得到任何正面的結果。

  雖然韓、殷、燕說的確實有理，但是事件的嚴重性不是一般的大，萬一最近有哪位電氣機械方面的技術專家投靠了新四軍呢？服部八重藏不能冒這個險，瀆職事小，對帝國的犯罪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