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優劣逆勢

  突如其來的這場變故自然是證明了蔣耀祖不可能還身處在工廠內，那麼燕景宗的這番精密布置自然也就全落了個空，並且槍聲一起，各方武裝勢力聞聲而動，其亂自不必言，相當距離之遠的岱家山方向都不知道引發了什麼誤會或者是連鎖反應，都響起了槍聲，而在丹水池地域，則是日軍警備隊最為壞事。

  作為專門負責丹水池這麼一大片地域的防控治安的警備隊而言，爆炸聲和槍聲就是命令，警備隊沒有任何推卸職責的餘地。

  如果特工總部是在周密布控圍剿那間工廠這麼個固定目標，那麼就算是開火了，特工總部和警備隊經過溝通過後可以只請警備隊負責協助外線封鎖不至讓那三個中共分子逃掉即可。但是既然這三個武裝的中共分子並不在特工總部眾人的包圍圈內、而是在丹水池這麼一大片負責的地域內狼奔豕突，警備隊再不積極介入那肯定是要被軍紀懲處的了，警備隊隊長甚至都可能直接被村下曹長等三個憲兵就地扣押。

  結果就是等警備隊的各個大小序列從四面八方加入了搜捕和開火的行列之後，事態就完全不由燕景宗等針對性的專業人員可以掌控得了的了，主控權完全交與了警備隊，並且丹水池警備隊並不熟悉特工總部的一眾人等，為防誤傷，都被嚴格劃定了搜剿區域和行動限制，在地位上哪怕是連隨後加入的號稱是丹水池民防團的肖雄偉的私人武裝都比不上，而且警備隊為了面子問題，也根本不聽這些中國特務的專業性建議，於是燕景宗在搜剿行動中完全起不到針對性的作用了。

  在警備隊按照搜剿反日分子的常規戰術的展開下，結果也當然是可想而知的了，幾個小時的亂鬨鬨一通大鬧下來，蔣耀祖等三個中共分子自然是從丹水池這片地域上銷聲匿跡了，而還身處在丹水池地域中的各方勢力卻還折騰得雞犬不寧。

  本章節來源於𝒷𝒶𝓃𝓍𝒾𝒶𝒷𝒶.𝒸ℴ𝓂

  天色大亮的丹水池機修段里，丹水池警備隊與特工總部兩方人員互相一通指責和推卸責任，而丹水池民防團的團長肖雄偉和代表了憲兵隊的村下勇居中調解帶和，那自然也是毫無作用，雙方只能各自向上匯報再說。

  警備隊還必須帶著偽軍進行例行公事的挨戶搜查，先自離去了，燕景宗用機修段的電話向韓畏和殷石愚大致匯報了一下結果，另行指派聞暢親自趕回特工總部報告從昨晚扣押尚稚開始到現在天亮的一切經過細節，再從段長辦公室里出來時，正見肖雄偉滿面輕鬆的示意一個肖姓子弟快點去辦什麼事情。燕景宗湊上前去問道：「肖會長，是有什麼好消息嗎？」

  肖雄偉：「燕處長的傷勢怎麼樣？」

  燕景宗：「不是手榴彈，是裝藥量小的炸藥包，所以沒有挨上彈片，只是被氣浪推了一下，還有一點點被雜物噴中的皮外傷，小事兒，我的部下也全部沒有受到致命傷。」

  「那就是兩個好消息了。」肖雄偉輕輕吁了一口氣：「我這邊的好消息是，富春擺脫了生命危險，漢口陸軍醫院把他搶回來了。」

  「這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否則燕某可真是無顏再見肖會長了！」趕緊甩了一句客套話，燕景宗緊接著問道：「那麼肖富春現在能說話了嗎？有沒有問過是誰襲擊了他！？」

  肖雄偉遲疑了一下，沒有回答，卻是轉頭向機修段的大門看去。

  燕景宗跟著轉過視線，正見一個日軍軍曹和幾名日軍押解著毫髮無傷的王彥朗進了機修段。

  軍曹站定在肖雄偉身前，說道：「肖會長，是這個人嗎？」

  肖雄偉看向燕景宗：「這位是特工總部的王先生嗎？」

  燕景宗的神情迅速懊惱下去，說道：「他確實是特工總部的成員，是情報處的處長的專職司機王彥朗。請問軍曹先生，他是何時被皇軍扣押的？」

  軍曹看了一眼燕景宗，語調生硬地答道：「既然身份無誤，那麼我的任務就已經完成了。」擺一擺手，另有兩名日軍士兵上來解除了王彥朗的手銬，軍曹隨後向肖雄偉用力一頷首：「肖會長，在下告辭了！」軍曹再不看燕景宗一眼，帶著幾名日軍士兵離去。

  肖雄偉再向燕景宗說道：「尾崎上尉告知我，他在燕處長等貴客光臨寒舍之後，為防有什麼變故，派了幾位皇軍在寒舍周圍暗中觀察，結果發現了這位可疑的男子，立即進行了扣押，這個男子聲稱是特工總部的人員，並且有正式的證件，但是對他的行為不做任何解釋，所以尾崎上尉暫時扣押，想等燕處長忙完了之後再行證實，結果發生了交火，就一直拖到了現在。尾崎上尉方才離開之前才告知了我這個情況，我想這位應該就是一晚上沒有出現的王先生了，所以才請送過來讓燕處長辨認一下。」

  燕景宗對王彥朗問道：「你什麼時候被警備隊扣住的？」

  王彥朗的全身毫髮無傷之外，甚至連衣服上都沒有什麼皺褶和污跡，絕不像是一個和特工總部、警備隊、民防團、偽軍等等武裝團體折騰了半宿的模樣：「回燕處長的話：是在燕處長進去了之後的半個小時之內，然後我在警備隊裡出示證件表明了身份，所以並沒有受到為難，一直到現在事態稍微平息，就被帶過來了。」

  肖雄偉沒吭聲地微微點了點頭，表示王彥朗所說的和自己了解到的信息一致。

  那麼這個事實很明顯了，凌晨時分襲擊了肖富春、踏雪尋梅、以及燕景宗等機動處幾個特務的人，那就絕不可能是王彥朗了。燕景宗再對肖雄偉問道：「那麼肖會長，請問肖富春說了誰是襲擊者了嗎？」

  肖雄偉看著在十米遠處冷眼旁觀的尚稚，答道：「富春並沒有親眼見過蔣耀祖，但是在他倒地之前最後一眼所見，所描述的體貌對比，應該是蔣耀祖。」

  「哼哼哼哼……」從凌晨開始都一直在武力控制下限制了行動自由、到天亮了都一言不發的尚稚連聲冷笑，就連在尚稚身後站著的身處中立立場的村下勇都略顯惋惜之色。

  肖雄偉：「尚處長覺得很好笑？」

  尚稚：「我只是覺得我們有必要重新談談了，肖會長。」

  肖雄偉壓抑著怒氣，轉向問道：「燕處長覺得呢？」

  在場眾人中連村下勇都明白，這兩個人出於同樣私心，燕景宗將王彥朗這個強助給地白白棄之不用，而肖雄偉更加上了對共產黨賣個人情或是說找個日後可以推脫責任的藉口，提前給蔣耀祖報了信，結果現在蔣耀祖真的逃掉了，那麼燕景宗和肖雄偉在這件事情上，於檯面上來說，毫無疑問是要背負很大責任的，尚稚現在敢於表現出這個態度，就是基於此點，所以肖雄偉才沒有了凌晨時分對尚稚的強硬態度。

  至於燕景宗的處境，既然敢那麼對待尚稚和王彥朗，無非就是兩點，要麼根本抓不到蔣耀祖的蹤跡、要麼生擒蔣耀祖，燕景宗對於這兩個結果都可以接受的。但是現在的結果卻是，尚稚抓住了蔣耀祖的蹤跡、而燕景宗卻故意製造漏洞放跑了蔣耀祖，燕景宗已經攤上了私放共黨的嫌疑，如果尚稚現在還得勢的話，強行給燕景宗扣上夜鶯這頂雙重間諜的帽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形勢逆轉，現在反倒是尚稚占了上風了。

  燕景宗自然是識得厲害之人，沒有過多猶豫就答道：「既然今天功敗垂成已成事實，並且肖會長也帶民防團參與了對蔣耀祖的搜剿，哪怕是為了防止日後中共分子對肖會長的打擊報復，也確實是應該重新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追捕行動了，多聽一下不同的意見倒也沒有什麼壞處。」

  肖雄偉迅速接過了這節下台的梯子：「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並且大夥都辛苦一整夜了，請先到寒舍略作休憩再說吧。」

  尚稚冷聲問道：「王彥朗呢？」

  燕景宗回頭，語調同樣的冰冷：「下一步的行動方案如何，現在還沒個頭緒，那麼王彥朗的任務如何分配？等商量完了之後再說也不遲。」

  歸根結底，畢竟尚稚才是必須抓住蔣耀祖的人，於是也不浪費時間在這麼點面子問題上糾纏，立即拔腳就走，王彥朗和村下勇等三名憲兵跟在身後亦步亦趨。

  等再到了肖府，已經提前傳回了了肖雄偉吩咐的肖府的廚房已經是忙得熱火朝天，煮雞蛋牛肉麵芹菜豬肉餃子成盆的往外端，還有從外面成擔子挑回來的豆腐腦油條豆漿面窩等吃食已經擺在客廳里臨時搬過來的幾張大桌子上，肖雄偉請特工總部的眾人和民防團的大小頭目先在客廳享用早點，自己請尚稚和燕景宗到書房用點茶點。

  王彥朗跟著尚稚也要進去，燕景宗回頭攔住：「怎麼，老王也要參與到這個級別的機密中去？我覺得你還是少聽得好，否則再出了什麼事，你就說不清了。」

  見王彥朗明顯是重新獲得了貼身保護尚稚的機會所以不會輕易退縮的樣子，尚稚毫不猶豫地說道：「我隨肖會長和燕處長說點事情，裡面就我們三個人，還能出什麼事？出事了當然也有他們負責，你在外面等等。」

  王彥朗也沒有絲毫猶豫，微躬說道：「是。」然後王彥朗轉身走到大廳的桌前坐到了於桂民旁邊，自顧自地抓起碗筷從面盆里大綹大綹地挑起了牛肉麵。

  肖雄偉在書房門口，面對村下勇等三名憲兵遲疑地皺起了眉頭，說道：「三位太君這是……」

  剛才燕景宗和尚稚對王彥朗說的話自然也聽在了村下勇的耳朵里，那麼道理也是同樣的，村下勇只要尚稚不跑不死就可以了，如果尚稚在書房裡出了什麼意外自然有肖雄偉和燕景宗負責，於村下勇等三人無礙，但是真聽見了什麼行動方案之後又出了什麼問題，村下勇當然不會和王彥朗一樣會有泄密的嫌疑，但也是失職，所以不參與才對。

  於是村下勇說道：「我等三人確實飢餓了，想先吃口飯，不打擾肖會長商談密事了。」話落，村下勇看看書房內已經落座在書桌前正與燕景宗冷目相對的尚稚，帶著另兩名憲兵也轉身落座大吃大喝去了。

  肖雄偉再吩咐了下人幾句好生招待，反手關上了書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