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爆發
2024-09-04 00:40:56
作者: 流浪的軍刀
在兩條馬犬躍躍欲試的躁動中,燕景宗將地圖還給了肖雄偉,說道:「那麼肖會長,我們暫時告辭一下了,只要我等逮住了蔣耀祖,肖會長非但無虞,反倒有功。」
肖雄偉:「不急,還得等一樣東西。」
燕景宗問都不問是什麼東西,直接說道:「好,在丹水池執行公務,聽肖會長的准沒錯。」
尚稚突然叫道:「既然已經明確目標在哪裡,還等什麼?趕緊行動吧!」
肖雄偉:「有了這東西,抓捕把握才萬無一失。」
燕景宗也不緊不慢地說道:「急什麼,心急就會出錯,我需要時間和我部下弟兄們商量抓捕細節、分配任務。」燕景宗說是這麼說,但腳就是不挪窩。
尚稚:「請問肖會長,是什麼東西,要等多少時間?」
肖雄偉:「看見便知,至於要多少時間嘛……那就不太好說了。」
尚稚一拔手槍轉身便走:「各位不動,我動。」
村下勇等三名憲兵一聲不吭,立即跟上了尚稚,只要尚稚不藉機逃跑,幫助尚稚抓捕共黨分子倒也未嘗不可,並且服部課長一定會高興村下勇等三人幫助了自己的朋友。
燕景宗提高了嗓門的音調高聲說道:「於桂民,為防有人通風報信私放重犯,立即戒嚴,任何人不得外出。」
尚稚在於桂民等一排特務的身前只能停下了腳步,慢慢回頭,在看向燕景宗的眼神里,毫不掩飾加以那種想撕人的恨意。
肖雄偉好像是因為尚稚的無禮,明知道這場追捕行動是以尚稚為主導的,但是故意不與尚稚交談,只與燕景宗言談甚歡,這就形成了一個事實上的結果,不管是裝傻還是無意,肖雄偉都是將燕景宗當成了追捕行動的指揮者,那麼當然就不用搭理尚稚有什麼請求和態度了。
於桂民倒是分析清楚現場所有人的動機了,不禁為自己的腦袋轉得越來越快了而得意:
尚稚直接找到肖雄偉這裡來了,固然是之前就收集到的情報然後分析過後的結果,方向非常之準確,但也不準確。因為如果尚稚是共產黨的話,最好的結果就是讓蔣耀祖跑掉,而自己又不用負擔責任,所以故意用無禮的態度的激怒肖雄偉,而讓肖雄偉拒不合作,在當時看來,尚稚的目的差點就達成了,所以燕景宗對尚稚說了三次方向準確,就是此意。因為方向是準確了,但是根本不能抓人,又有何用?
因為就連於桂民都能想得到,既然尚稚在多年前就主動尋找這位黑商巨賈尋求合作機會過的,可能沒有調查過、不了解肖雄偉的性格嗎?所以肖雄偉當時的反應是在尚稚的意料之中的,形勢立即轉為對尚稚有利,尚稚的算計果然精妙。
誰知道當時燕老大決定哪怕真抓住了蔣耀祖再從蔣耀祖身上打開缺口、也好過讓尚稚找了一隻替罪羊就可以完全甩責了的結果,立即畢恭畢敬地尋求肖雄偉的合作。江湖上的人最講個面子,用所謂江湖上的話來說,就是花花轎子人人抬,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而肖雄偉果然吃這一套,借坡下驢的馬上交出了蔣耀祖的行蹤。
那麼在全部在場人等看來,尚稚是陽奉陰違,而燕景宗是積極主動,尚稚果然是共產黨,而燕景宗只是公事公辦。
於是在現在的形勢上,優劣就易手了,並且尚稚比之前的環境更為險惡,既然蔣耀祖已經是砧板上的肉、註定是要玩完了的,尚稚就只能做出了這個棄卒保車的決定了,立即抓捕蔣耀祖,以證自己的清白。那麼燕老大反倒不用著急了,拖延著時間讓蔣耀祖跑掉更好,這個黑鍋舍尚稚背其誰,誰叫尚稚之前耍了那套心眼的。
而站在肖雄偉的角度上,結果最好就是誰也不傷著誰也不被捕,畢竟是特工總部的人進了自己的宅邸之後再才抓的蔣耀祖,就算自己沒有出面、就算硬咬著是狗奴的私自行為、就算共產黨新四軍出於多方面的考慮,沒有立即動手將肖雄偉當成漢奸執行鋤奸行動,那也是麻煩不小的,所以肖雄偉寧願讓蔣耀祖有機會跑掉是最好,那麼各方面都找不著肖雄偉的麻煩。畢竟來說,無論在江湖上的面子和人脈怎麼廣大也好,對於任何一方勢力射過來的黑槍,子彈打在誰的身上都是同樣的後果。
並且於桂民相信,既然蔣耀祖是中共武漢敵工委的中級幹部,那麼警惕性應該不會那麼差的,特工總部的車隊都開進丹水池兩個多小時了,難道蔣耀祖一丁點警覺也沒有?有了燕老大和肖雄偉心照不宣的拖延了這麼長的時間,蔣耀祖該跑的已經跑掉了,所以尚稚才這麼著急上火。
於桂民簡直是太佩服自己了,為了自己能有如此精明的頭腦而直想高呼萬歲,待此事一了,一定要把全特工總部關係好的兄弟們請出來大擺宴席,花多少錢都無所謂,只要能讓那一眾兄弟們當好忠實的聽眾,為自己的睿智無雙歡呼喝彩就足夠了。
也就是在於桂民胡思亂想之間,花園的鐵柵門打開,一個健壯的年輕人匆匆進來,向肖雄偉行禮之後雙手捧上了一個布口袋。肖雄偉擺頭示意,肖富春接過,從裡面倒出來的竟然是幾個木製的飯碗,看樣子是多為漁民在船上用來吃飯的那種,周富春立即拿著幾個碗讓踏雪尋梅嗅聞。
燕景宗擰眉疑問:「肖會長,這該不會是……蔣耀祖用來吃過飯的碗,你命人從蔣耀祖藏身的地方要來的吧?」
肖雄偉點了點頭:「是的,這是我唯一能找到的嗅源。」
燕景宗立即變了臉色,下意識地猛一轉身準備放聲就叫,話到嘴邊又沒有出口,轉為不緊不慢的語調說道:「於桂民,等下你帶幾個弟兄跟著這位肖先生,如果……」
「燕,景,宗!」尚稚一字一頓低吼出聲地時候,肩膀都是在帶著顫的。
燕景宗側目看去,說道:「尚處長有何指教。」
尚稚:「三更半夜去藏身地點要幾個空碗回來,就算蔣耀祖不知道是在找軍犬警犬的嗅源,但是你覺得蔣耀祖該得有多蠢,不認為來人是在刺探工廠內藏身人員現在情況的?」
「這個啊?」肖雄偉說道:「他們吃過的碗都放在車間的門外,送飯的也是這間工廠本來的門衛,進出自己有鑰匙,不會驚動……」
「肖會長……」尚稚出聲插斷,抬起頭來,露出一雙已見了血絲的眼睛:「好算計啊。」
肖雄偉終於第一次拉下了臉色,背起雙手背在背後,看著尚稚說道:「如何,是準備安我什麼罪名嗎?」
尚稚不再搭理這個再無價值之人了,猛一扭頭衝著燕景宗問道:「走不走?」
燕景宗氣定神閒地說道:「我需要時間布置。」
點了點頭,尚稚突然音調平和地說道:「我去。」話落,立即轉身衝著花園鐵門大步而去,毫無疑問地再次被於桂民等人的槍口頂住了胸口,尚稚盯住於桂民的眼睛,大聲說道:「如果你想做的這麼露骨的話,那就叫他們開槍好了。就算於桂民他們會奉你的命令只說你制定好了的供詞,但是現在村下曹長也在這裡,他們同樣是人證,會將今天這裡發生的一切都原本陳述出來。還有肖府闔府上下人等也全部是證人,等到了天草隊長和服部課長親自過問之時,你覺得肖府闔府上下也能和於桂民他們說得完全一樣?你要是有足夠的把握可以全身而退,你就命令於桂民開槍。」
尚稚說得沒錯,好幾股勢力幾十個人的眾目睽睽之下,如果用這種幼稚的理由就由一個特工總部強力部門的處長被另一個處長命令開槍擊斃,無論如何都是一樁丟盡了特工總部顏面的大醜聞,如果尚稚這麼就死了,之前的罪名無法追究不說,反倒成了燕景宗的死證。燕景宗面無表情的站立良久,終於說道:「全體都有,跟我來。」
大步流星地從尚稚肩膀邊上路過時,燕景宗冷聲甩下了一句便匆匆離遠:「待好你的位置。」
看著燕景宗帶著除了於桂民等五人外全部出了花園的鐵柵欄門,尚稚終於吐出了一口粗氣,對著眼前的於桂民說道:「知道這話對誰說的嗎?」
於桂民:「對尚處長和職部同時說的。」
尚稚:「我身後還有村下曹長他們。」
於桂民側身讓開道路:「那麼職部相信,雖然尚處長並不擅長交火,但只要尚處長不到處亂跑,在這麼多人的掩護下應該會很安全的。」
尚稚不再多話,立即向外追去。
村下勇等三名憲兵跟在尚稚身後形影不離,但是甫一衝去花園鐵門之後,周遭的光線登時黯淡,為防驚動了目標,所有人又都不敢開手電筒,於是立時給了所有人一個心理暗示,好像前面的黑暗裡隱藏著不知道多少伺機噬人的妖獸,村下勇緊抓在槍柄上的手心已經有了點微微出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