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誤傷

  服部八重藏話音未落，遠處傳來幾句日語地叫喊，但距離至少有二百米，尤其是在交火聲中更是聽得不甚清晰，緊接著，前面不及三十米遠處兩支步槍戰鬥分隊的伍長也開始高聲嘶喊，似乎有什麼緊急的戰情發生。服部八重藏還未及帶著輕機槍戰鬥分隊衝上去詢問戰情，兩支步槍戰鬥分隊已然槍聲大作，一聽就是敵人已經近前、立即自由瞄準速度射擊的戰法。

  一邊呼喊著立即向我報告、一邊帶著輕機槍戰鬥分隊和尚稚等幾個警察總監部的特務快速前進。

  服部八重藏衝到近前時，前方衝到近前的幾個身著黑衣的人影已經全被被步槍戰鬥分隊擊倒，傷亡一時不得而知，第一時間裡只看見甩過來了幾枚手榴彈。服部八重藏戰術極其反應迅速，大喊：「臥倒！」回身一把先將尚稚撲倒在地。

  手榴彈在青石板路面上爆炸，爆炸聲和閃光都不是很強烈，卻迅速瀰漫出大量的白色煙霧，幾秒鐘之內便把十幾米寬的街道完全遍布。

  服部八重藏興奮地用日語笑道：「原來是煙霧彈啊，如果不是要撤退，或者已經有了阻擊不住的覺悟，應該不會使用這樣懦弱的手段吧？只有幾個人就對優勢的我們發起衝擊，這樣的行為,本身就算是一種明知不可為而試圖嚇唬住帝國陸軍的冒險的嘗試吧？」

  尚稚聽不懂服部八重藏說的什麼，自顧自地掙扎著半爬起身說道：「現在怎麼辦？視線全擋住了，前面怎麼樣也一定不知道啊！」

  機槍戰鬥分隊的曹長野口二郎冷聲哼道：「就算是眼睛瞎了，也沒有可以阻擋住憲兵隊的敵人！」

  耳朵里聽著煙霧裡的動靜，幾個軍統別動隊負傷隊員的呻吟聲越來越遠，料定了是在被別人拖離著轉移，服部八重藏讚揚著說道：「就是這樣的精神啊！只有擁有了這樣的意志，帝國陸軍才無往不勝啊!」服部八重藏還槍入套，拔出94式佩刀高聲叫道：「全體上銃劍！準備隨我突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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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名憲兵瘋狂的喊叫聲中，紛紛把刺刀上在了步槍上，並且按照日本陸軍步兵操典中標準的衝鋒戰術，機槍戰鬥分隊的輕機槍手把大正十一年式輕機槍端在了手上站在了第一排，準備進攻時把輕機槍當衝鋒鎗使用。

  這邊的憲兵才做好了衝鋒準備，對面的煙霧中已經有一批人影吱哇亂叫地沖了出來，戰意昂揚的憲兵們根本不用服部八重藏下命令，狂叫著戰號直接沖了上去。

  大正十一年式輕機槍首先噴吐出火舌，當先的幾個人影立即被掃翻，彈斗里的二十發子彈剛剛打完，十幾枝步槍恰到好處的補上了火力空檔，一頓排槍又打翻了幾個人影，對面正在衝鋒的人影群體一滯。

  儘管是憲兵而非野戰步兵，憲兵也展現出了日本輕步兵的戰術素養甲於全球的嚴格訓練，為了不給敵人隱蔽或是任何反應的機會，十幾個步槍手根本沒有第二次拉槍栓上彈，齊齊一聲狂叫，挺著步槍就沖了上去。

  白晃晃的刺刀在清晨的微光中顯得各位刺眼，短短不過二十米的距離轉瞬即致。

  不知道對面煙霧中的人影是被如林的刺刀嚇唬住了，還是被憲兵們衝鋒的氣勢震懾住了，竟然有幾個人用日語驚慌地叫道：「等等！」「喂，住手！」「慢著！」

  可是這樣的小花招對於殺敵意志強烈的憲兵們起不到任何作用，血花四濺中，煙霧中一時招架不及的人影已經被刺中了幾個，然後煙霧中的人群紛紛大罵：「混蛋啊！」「眼睛瞎了嗎，我是村下！」

  憲兵們一愣神，再才聽見服部八重藏憤怒地吼叫：「難道聽不見我的命令嗎！我叫你們住手！」

  三步並作兩步衝到了最前面，揪住還高舉著96式佩刀的野口二郎便是重重地一記耳光：「笨蛋！為什麼不等我的命令再進攻！」

  距離近了，情緒冷靜了，對面的人影也三三兩兩走出了煙霧層，野口二郎及一眾憲兵再才看清這群人是配屬至警察總監部機動處車隊的憲兵。被攻擊的憲兵們已經被機槍排槍刺刀打倒了近一半，有兩個中彈的憲兵已經趴在地上挺得直直的，連抽搐的動作都沒有了。

  負責協助警察總監部機動處車隊的帶隊憲兵軍官村下勇曹長狂吼著沖了上來，重重一拳砸在野口二郎的臉上，把野口二郎打翻在地滾了幾個滾：「蠢貨！朝夕相處的戰友們認不出來，難道也聽不見叫你們住手的警告嗎！你這樣子的傢伙，對得起他們對你的尊敬嗎！」

  服部八重藏及時制止其他的情緒衝動的憲兵官兵，以免更耽誤時間：「這樣的事情可以解除戰鬥狀態之後再行追究吧？不要糾纏了！」聽了聽一兩百米遠處繼續交火的槍聲，服部八重藏對戰情立即有了判斷：「村下，你們是追擊幾個重慶分子過來的嗎？是燕景宗請求你們這樣做的嗎？」

  村下勇眼眶盈紅地立即立正：「報告服部課長:燕景宗沒有要求在下這樣做，反而大聲呼喊請求在下向他靠攏、以保護重要人犯。但是襲擊一開始的時，在下和燕景宗就已經被截斷了，出乎在下意料的是，重慶分子的戰鬥力非常強悍，在下苦戰一番也無法和燕景宗會合，然後還遭遇了重慶分子的挑釁，所以在下判斷應該先殲滅這小股敵人，避免兩面夾擊的被動局面，再……」

  「好了，我知道村下曹長的意思了。」服部八重藏出聲打斷，傾耳凝聽燕景宗所在方向傳來的槍聲，反倒不下達什麼作戰指令了，也沒有做出別的反應。

  為了和憲兵隊溝通協調上的便利，三大處的車隊都分別至少有一名翻譯隨行，尚稚聽完翻譯的話語，急道：「服部少佐，現在不趕緊過去增援嗎？看來邢厚土的實力遠比我們想像的要強大啊！遲則生變！」

  服部八重藏咧開大嘴笑道：「這樣的事情，尚君，不是覺得，應該聽我的，意見嗎？遲了好，就是遲了，會生變，才對啊。」

  尚稚瞬間知道了答案，同時心臟猛地一震，那是最不願意看見的局面出現了：「哦？還真是，哈哈，這點上我還真是班門弄斧了！」

  也就是尚稚再以請教的姿態讓服部八重藏得意加炫耀的層次上升了三個檔之後，燕景宗所處方向的槍聲猛然間變得炸豆一般的劇烈。

  「終於來了啊……」服部八重藏興奮地舔了舔堅硬的嘴唇，一舉佩刀：「突擊！消滅那些可惡的老鼠！」

  尚稚的面色顯得有點怯弱，一揮手槍示意警察總監部的特務們全部跟上的動作，也絕然不似服部八重藏那麼顯得勇猛果決充滿著強烈的意志力，但畢竟是命令特務們跟上了。在跟進的路途中，尚稚的思維轉得更快，思考著幫助燕景宗和邢厚土的對策。

  服部八重藏部下的兩撥憲兵中了邢厚土的計，吸引村下勇這一撥憲兵追擊，然後主動攻擊野口二郎，再在煙霧彈的掩護下從之前就設定好的地形撤離，讓兩撥憲兵迎頭撞上互相攻殺，造成了兩死數傷的結果。

  吃了這麼大的虧，按照服部八重藏好戰喜血的性格、甚至是面子問題，斷然不會忍氣吞聲地冷靜下來尋找新的戰機，肯定會直接主動攻擊。

  能造成服部八重藏現在的行為，只能是一個原因，飯島龍馬今早之前就已經給了服部八重藏數個錦囊，遭遇到什麼情況該如何如何、再遭遇到什麼情況又該如何如何，所以服部八重藏並非是按照自己的本意行動、而是在執行命令。

  並且這也同時證明了另一個事實，飯島龍馬雖然確有要務纏身，但也沒有放過這次，前面突然變得激烈的槍聲就是最好的證明，飯島龍馬已經親至。

  既然飯島龍馬親至，則證明飯島龍馬對圍捕邢厚土以及揪出夜鶯的決心，那麼憲兵隊三、四百名的兵力還能在哪兒？當然是已經在外圍層層布控，甚至武昌漢陽的憲兵隊都已經密集調集，布下了天羅地網，邢厚土以及軍統武漢站別動隊的全部成員恐怕都是插翅難逃，如果燕景宗現在已經成功營救了徐國器，那麼夜鶯也完了。

  明知道飯島龍馬目前的一大危機就是必須抓捕到武漢軍統站的抗戰分子，但尚稚還是把希望寄託於飯島龍馬多事纏身、以及服部八重藏更適合執行這樣任務的合理邏輯判斷上，結果終於還是算錯了飯島龍馬的智商和決心！

  尚稚萬分後悔，痛恨自己為什麼不能以烏鴉的身份再明白一點警告燕景宗千萬不要心存僥倖，並且自己也不要心存僥倖！

  緊隨著服部八重藏和一眾憲兵的步伐，尚稚和警察總監部的幾十個特務寸步不落的前進，沒有多少距離又已經實際的交上了火，但是對方很快發覺了這邊是憲兵的身份，立即表明自己是警察總監部機動處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