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 都結束了

  動手之後，謝玉瓷便沒有再看過雲隱婆婆，聽到裴容的提醒方才瞄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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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人讓她有些吃驚。

  只是銀針刺入婆婆的體內，短時間之內對身體並沒有什麼影響。

  但眼前的婆婆，卻在這不滿半個時辰的時間裡飛快的蒼老。之前還多少有些風韻猶存的臉，此刻卻溝壑叢生，衰老之相乍現。

  強忍不適，謝玉瓷走近兩步詳細端倪。

  雲隱婆婆好似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變化，遮遮掩掩的，察覺謝玉瓷過來遮住了臉。

  齊鑫就在一旁護著，看到她的動作嗤笑了聲，「現在才知道要臉？你早沒了！」

  雲隱婆婆的身子痙攣哆嗦著，好一會兒才匍匐到了謝玉瓷的腳下，「阿瓷，看在咱們之前的情份上，快救救我。阿瓷，好阿瓷，我把血氣之法教給你行不行，一輩子都不老，永葆青春好不好。」

  此時此刻，此情此景，謝玉瓷說不出心裡是什麼心情。

  她沒有一絲一毫舒暢的感覺，反而是難堪，難以形容的難堪。她曾經最尊重的長輩，最信任的婆婆，如今卻以這麼不體面的方式，以如此狼狽的模樣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

  甚至，婆婆還在求她，求她幫忙求她救命。

  簡直是荒謬！

  「我不會幫忙的。」謝玉瓷聲音並不大，「婆婆想讓我怎麼幫忙，我大概知道了，但這個忙我幫不了。」

  在用銀針刺雲隱婆婆的時候，謝玉瓷也沒想到她會成這樣。但仔細一想，卻也並不意外。

  婆婆之所以尚顯得年輕，全是用血氣之法剝奪了她人的生機和氣血來維持相貌，如今銀針刺入她體內，就仿若是一個木桶上被戳出了個洞。

  那些原本就在翻騰的生機和氣血，立刻順著這個洞往外流。

  水流光了，木桶也就空了。

  生機和氣血都沒了，人還如何能年輕？

  雲隱婆婆的衰老既是意外，但仔細想想，倒也在情理之中。

  猜到了這個，就更明白雲隱婆婆的想法了，她定然成了這樣，所以拋出了血氣之法的法子，想藉以引誘幫忙。

  「婆婆，生老病死原本就是天道循環。」謝玉瓷垂眸，眼底似有憐憫，也有悲嘆，「當年先祖弄出了這等逆天之法，雖然很快銷毀，但元家其後也遭蒙大難。雖然這兩件事並沒有直接關係，但倘若先祖沒有這麼高的醫術，元家也不會因此出事。」

  「還有婆婆你，若不是因為血氣之法，若不是因為眼饞元家的醫術，你也本可以拋下魏家的恩恩怨怨，重投開始。」閉了閉眼睛，謝玉瓷又道，「我不會幫你，那血氣之法的方子，我也不會要。」

  雲隱婆婆痙攣的更加厲害，她顫抖著，哆嗦著，「阿瓷，你想要什麼？你想要什麼我都能答應。你救救我，快救救我。我不要你了，給我找另外的人就行。」

  「做什麼夢呢？」齊鑫鄙夷無比的開口，「你的臉是臉，別人的命就不是命？你想年輕貌美，旁人就必須把命給你？你活了這麼久，也該夠本了。老而不死即成妖，痴心妄想什麼？」

  謝玉瓷聽罷之後對雲隱婆婆道，「聽到了麼？齊鑫都明白的道理，婆婆活了這麼久，也該清清楚楚的了。」

  她後退一步，喚了聲裴容，「王爺叫人把她帶走吧。」

  「不！」雲隱婆婆拼命掙扎。

  蒼老若枯枝一般的手緊緊的攥著了謝玉瓷的衣角下擺，「阿瓷，求你！我還有 很多的銀錢！對了，你不是要找《百草譜》嗎？我告訴你《百草譜》在什麼地方！我剛剛是騙你的，沒告訴你真話！」

  驚懼在她那張蒼老的臉上分外清晰可怖，她的手指死死用力，指骨發白，拼命的喊著，「阿瓷阿瓷！只要你答應，只要你救救我！我什麼都告訴你！」

  謝玉瓷袖中幾乎一模一樣的袖裡劍出手，輕輕一揮，便割斷了被雲隱婆婆攥住的衣擺。

  「方才齊鑫的話許是你沒聽明白。」謝玉瓷一字一頓，「我不可能會答應你，你說什麼都沒用。還有，你也不知道《百草譜》的下落。」

  她清亮的杏眸澄澈，分明的倒映出了雲隱婆婆所有的醜陋和不甘，「倘若你知道《百草譜》，就不會讓我費盡心思的去找。倘若有，你早就忍不住要對我動手了。」

  「我說你的滿腔痴心其實都在你自己身上，其實這話也有一點不對，你或許真的心悅過先祖，但這點心悅，太淺薄了。」她說的極慢，語氣卻極重，「你把《百草譜》送給哀親王給自己換個身份就是最好的證明，至於如今想找回來這本書，更多的只是想圓自己的一個念想而已。」

  「從前你的確對我多有照拂。」謝玉瓷收回袖裡劍，「如今割袍斷義，算是正好。」

  雲隱婆婆捏著謝玉瓷割下來的衣角，終於認清了眼前的現狀。

  謝玉瓷不會幫她，無論如何都不會。

  她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然後被齊鑫毫不留情的拖走，「哭什麼哭？老妖婆，你還是個人嗎？還配哭？」

  雲隱婆婆掙扎著朝謝玉瓷伸出手，她卻轉過身去。

  割袍斷義。

  最後的情分已然了結了。

  「結束了。」她對裴容道，「終於結束了。」

  雲嶺山的秘密，雲隱婆婆的秘密，真相大白。

  只是似乎弄清楚了這些秘密也沒什麼用，《百草譜》依然沒有下落。

  見謝玉瓷看向自己的腿，裴容瞭然。

  「不急。」他道，「還有時間。」

  雲隱婆婆被抓，阿瓷心中的桎梏和心結被打開，她恐怕不會再想著回雲嶺的事情，那還有什麼可著急的？

  「先去休息。」裴容道，「餘下的事情都交給我。」

  謝玉瓷的確累壞了。

  這種累不只是身體上的累，還有心。

  被雲嶺婆婆刺傷的地方已經解了毒，但是傷口並未癒合，或許還要很久才能癒合。

  回到二叔家裡之後，謝玉瓷昏天暗地的睡了兩天。

  每日也清醒一會兒，吃一些東西之後再次睡去。一直睡到二嬸頭都大了，急的都要找大夫給瞧瞧的時候，謝玉瓷終於醒了。

  睡醒的第一句便是，「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