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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你這條船可千萬不能沉

2024-09-03 20:24:06 作者: 十生

  南錦屏瞬時間兩眼微眯,定定的瞧著這場中人要如何躲過。

  那樽黃釉粉彩牡丹紋葫蘆瓶就這般砸了下來,走到博古架旁的余青未待旁人呼喊,在上頭那葫蘆僧落下的剎那,他的雙耳就已經聽到,頭頂有向下而來的風聲。

  「余大夫小心啊!快躲開!」

  屋裡有幾個丫鬟在驚恐的呼喊,素梅和杜鵑卻面上卻和南錦屏一樣,兩眼定定,雙手緊握,仿佛是在期待著什麼。

  這邊余青欲伸手接住那一樽黃釉粉彩牡丹紋葫蘆瓶,他剛要伸出手,忽覺不妥,考慮的瞬間,葫蘆瓶已經照著他的頭頂砸下來。

  幾乎是下意識的肌肉反應,余青飛快地後撤一步,接著側身微旋,身子就往旁邊轉出來了半個圈,他後腰上力,下半身就輕輕鬆鬆的支撐著上身往後躲。

  身上所背的藥箱在他這一動作下,竟然都跟著飛快地往後甩去,卻沒有帶動背著它的人半分。

  就在余青上身向後躲出去的瞬間,那一樽黃釉粉彩牡丹紋葫蘆瓶就這樣砸了下來,直接砸在了他剛在站著的地上,咖嚓一聲,滿地都是黃釉粉彩的碎瓷片,有的碎裂在地上,卻還是衝出去了一段距離。

  屋裡伺候著的小丫鬟們嘶聲尖叫,一時間南錦屏的耳朵受到了比那葫蘆瓶砸碎時更大的聲波衝擊。

  她眨了眨眼睛,紅唇慢慢抿了起來。

  

  躲得真夠快的,這身法也迅速,瞧著這余大夫下意識間的反應,仿佛早已做過千百次。

  她兩指伸出,忽的向後又頓住,屋裡的尖叫聲即刻便停止了,那些受了驚的小丫鬟們瞧著這動作便立即閉了嘴,各自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去了。

  南錦屏掃了一眼這些人,而後才開口問道:「余大夫,你沒事吧?」

  聲音焦急,她說著一手便向著旁邊的素梅伸出去,好似就要走下來親自看一眼。

  余青低頭看了一眼那摔在地上已然砸的四分五裂的黃釉粉彩牡丹紋葫蘆瓶,這東西倘若剛才砸在了他的頭上,不死也得滿頭血。

  他收回目光,扭頭一看南錦屏就要走下來,來不及想別的,忙開口回這小美人的話,剛才這般驚險,沒嚇著這小美人吧。

  「無事,沒有砸在我身上。」

  南錦屏卻已經由素梅扶著走下來了,她微微蹙著眉頭,上上下下的著急打量他。

  「我瞧著余大夫躲開的時候,你身上背著的那藥箱砸到你腰側了,那藥箱這麼沉,這一下子砸過去,余大夫你腰旁邊疼不疼?」

  未待余青說話,她又看了一眼那博古架和地上碎裂的黃釉粉彩牡丹紋葫蘆瓶,眉頭就往下壓的更重了。

  杜鵑在一旁瞧著她家小姐這反應,立即便知曉南錦屏心裡要問什麼話,她隨即便看了一圈屋裡伺候的小丫鬟,臉色冷了下去。

  「今日房裡這博古架是誰手下的活,這麼這麼毛手毛腳的,那葫蘆瓶擦了怎麼收的,差點就砸在余大夫身上了!」

  余青剛要說話,嘴唇動了動還是沒能插上嘴,因為他後頭的一個小丫鬟在杜鵑出聲之後,便帶了哭聲衝到他們跟前,直接跪下了。

  「小姐恕罪啊,是奴婢,都是奴婢沒有擺放好葫蘆瓶……」

  南錦屏低眉看了她一眼,「好在余大夫沒事,不然我也留不得你了。」

  那小丫鬟哭的慘慘的退出去,余青這才有機會開口。

  「那藥箱就砸了一下,也無事。」

  他動了動自己的腰,疼痛感猛的就竄了上來,這怎麼能不疼,雖然他是個冒牌大夫,可是那藥箱子是實打實的啊,死沉死沉的!

  南錦屏還在殷勤的盯著他的腰側看,被她這麼看著,余青覺得他的腰更疼了。

  「既然二小姐這邊無事,那我也先下去了。」

  他得趕緊回去擦擦跌打損傷油,之前日日刀尖舔血,可自從混進了永安侯府,他可是一塊油皮都沒有擦破過。

  南錦屏看著這冒牌大夫退出去,她一揮手,屋裡的其他小丫鬟也都退出去了。

  素梅扶著南錦屏坐下,想著剛才那一幕,她有驚又險。

  「那麼大的一個葫蘆瓶砸下來,尋常人可躲不過,這余大夫動作可真快。」

  杜鵑也點頭贊同,「他一閃身就躲開了。」

  南錦屏懶散的靠著椅背,衣裙下兩腿交疊,她神色淡淡,一雙冷雋的眼裡露了點嘲諷之意。

  「大夫是冒牌的,人自然也是。」

  她想起來剛才那余青腰身一動,整個人瞬間就撤開的動作,這動作倒是十分流利。

  如水蔥一般的五指捻了捻,再開口時她語氣幽幽。

  「不是救人濟世的江湖游醫,他有功夫在身,反而像是跑江湖的練家子。」

  陳秀娥把一個會武功的男人塞到她的院子裡,身份上還是每日來給她把脈的大夫,南錦屏冷笑一聲,手心攥到了一起。

  這事,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彩寶今天竟然不知道從哪裡飛回來了,一飛進勝意院,就衝著南錦屏的懷裡一頭砸進去了。

  南錦屏把這可愛的小東西從自己胸口揪出來,還沒順毛摸上幾把,一眼就瞧見了彩寶腿上綁了個東西。

  咦?

  她上手把那東西拿了下來,原來是一個錫管里藏了個小紙卷,南錦屏食指撫了撫彩寶的小腦袋。

  她打開那小紙卷,是越珮璟的字跡。

  南錦屏把這小紙卷放到一邊,她另一手托著彩寶,這小傢伙好幾日沒在家,這會跑回來倒是和她親的緊,小腦袋挨著她的手一蹭一蹭的。

  她回手摸了摸彩寶,唇邊綻出了一片灼灼桃花。

  「原來是把你當信鴿用了。」

  說著,她看向素梅,開口輕輕的吩咐了一聲。

  「備好馬車,我要出府。」

  素梅面上一驚,她打了個手勢,小聲應道:「可是小姐你的身體不是?」

  南錦屏抬起頭來,微微勾唇一笑。

  「正因為我虛弱不堪,所以我才要出去多看看嘛,省的以後就看不著了。」

  頓了一頓,她隨即又開口道:「今天咱們出去,想搞小動作的人肯定不會錯過這個機會的,讓咱們的人盯好了。」

  素梅嘴上憋了笑,「奴婢都省得。」

  南錦屏看她那開心的小眼神,噗嗤一笑道:「知道你倆做事細心,不過記著,六妹妹那裡也放幾個人過去,我總覺得不太對勁。」

  杜鵑站了出來,給她打了包票。

  「小姐放心,這事奴婢親自去辦,一定盯得牢牢的。」

  耽擱去少許時間,一輛馬車就從永安侯府里出去了。

  這一趟,府里無人驚動。

  一出朱雀大街,南錦屏之前坐的那輛馬車就往別的地方跑了,而她自己,現在則是坐在了另一輛馬車上。

  到了茶樓下,戴了面紗的南錦屏被素梅扶著下了馬車,越珮璟的人就等候在茶樓外,一見人來到,就立即殷勤的把她迎了進去。

  她推開這包間的門,這地方越珮璟倒是選的不錯,高等茶樓,來往的人群一點也不雜亂,反而很是清幽,裡頭行走伺候待客的小廝也靜默著,幾乎都不說話。

  看著裡頭那長身玉立的人,南錦屏關上門後開了口。

  「你怎麼知道的這地方,挺不錯。」

  越珮璟轉過身,直接走過來把她領了過去。

  「是五弟的茶樓。」

  南錦屏驚訝的啊了一聲,接著又笑了。

  「這裡竟然是越天錫的產業?」

  是了,這種內部環境一看就非常保密又精緻貴氣,又是建在豐都城最大繁華的坊市里,看著客人沒幾個,這茶樓還能活著,肯定是背後人不一般了。

  「找我來什麼事?」

  南錦屏一邊順著窗戶往下看,一邊開口問身後人。

  這茶樓的前頭就是一條不窄不寬的河,雖然冬日裡已經結了冰,但是河道兩邊仍舊有挑了擔子來叫賣的小販,她挨個看過去,人看的滋滋有味。

  越珮璟走到她身邊,窗邊有風,他眉頭微微一皺,將其他的幾扇窗戶都關上了,只留了南錦屏面前這一面窗。

  他開口,以一個陳述的語氣。

  「昨日你進宮,恪柔在你面前出事了。」

  說起來這個,坤寧宮前,南錦屏呼吸凝了凝,目光也從窗外收了進來。

  她抬手,直接把這最後一扇窗也關上了。

  「是有人針對我,在坤寧宮前設了個局。」

  越珮璟看著南錦屏那突然之間就冷下來的眉眼,立即就明白了過來。

  「是徐皇后?但是你救了恪柔。」

  南錦屏點了點頭,「應該是她。」

  說完後她走到桌子旁邊,坐下之後拎起茶壺倒出來兩杯茶,一杯放在一旁,另一杯已經抵在唇邊。

  一仰而盡,仿佛她現在手裡的不是清茶,而是烈酒。

  「當時那種情況,如果我不出手,恪柔公主必死無疑,這設局之人實在是太狠毒了,恪柔公主之尊,設局之人根本就沒放在眼裡。」

  見她這般生氣,越珮璟在她身側坐了下來,一手握住了南錦屏的一隻手。

  「徐皇后本就心狠手辣,恪柔很幸運,她遇上的是你。」

  這倒也沒說錯,到底是南錦屏暴露了自己,換來了恪柔的生。

  「這下我也把徐皇后給得罪了個透。」

  南錦屏說出來這句話,自己便彎唇一笑,她舉起茶杯,和越珮璟碰了一下。

  「現在本縣主可是和你綁在一起了,你這條船可千萬不能沉呀,我可不會游泳,要是到時候人沒了,我全家都怪你。」

  她可是把身家性命都砸了進去,賭博一般大了,這一局棋,不能輸。

  越珮璟握緊了她的手,「你放心。」

  是他一時考慮不全,就這麼把小狐狸給扯入了危險里。

  「我今天約你出來,是還有一事。」

  南錦屏眉尾一挑,放下了手裡的茶杯。

  「何事,說。」

  越珮璟登時人一愣,小狐狸這句話講出來,莫名的有一股霸氣之感。

  他眼睛眨了眨,一勾唇笑了,小狐狸自然是有她強的道理,她確實很強,無人能比的強悍能力。

  清了清嗓,越珮璟對著門外叫了一聲「進來。」

  雁山立即推門,他身後帶了四個人。

  南錦屏打眼一瞧,四個女人,都是穿戴打扮極其簡練的女人,身上的氣質很沉,眼睛更是冰冷。

  就像是藏身於黑暗之中的幽靈,看不到光亮,她心裡頃刻之間便猜出來了個大概。

  暗衛,或者是死士。

  「你是要把這四個人給我?」

  她轉頭看向越珮璟,直截了當的問了。

  越珮璟眨了下眼睛,他的暗衛營裡頭不出廢物,各個拿出來都是能以一當十的,有這四個人守在小狐狸身邊,私下裡保護著她,他也能更放心些。

  人見過了,他便一抬手又讓雁山帶著這四名暗衛出去了。

  他偏過頭注視著南錦屏,眉目裡頭含著笑意,神色也在不經意間便舒展開來。

  「我想把這四人給你,以後就扮作你的隨身丫鬟,她們是我暗衛營里出來的,功夫都不錯。」

  說著他往前探了探身,一手觸了觸她的額發,輕輕的,卻極度的溫柔。

  「把你扯進這危險里來,我總覺得不安,有她們四個跟著,你總多一份保障。」

  越珮璟的暗衛營中人,南錦屏不禁又想起她曾經費了老牛鼻子勁才調動的三個暗衛頭子,功夫自然是很高的,既然越小三給了,她身邊倒是也需要幾個人。

  尤其,她後院裡還養著一個會功夫的贗品大夫。

  心裡一想通,她也就不客氣了,這四個人她便收下了,想想那四人也並無什麼主要特徵,她剛才一眼,現在竟然想不起來她們的樣子了。

  南錦屏心裡暗暗讚嘆:果然,暗衛營的作風。

  隨即,她便向越珮璟開口問:「她們都是什麼名字?」

  「沒有名字,暗衛營里除了前十人,其餘人都是按照能力排名。」

  越珮璟沉默片刻,接著又道:「她們之中有一人,名字喚作月三,是暗衛營中的第三高手。」

  哦,南錦屏瞭然,所以乾五和坤六的名字就是這麼來的,暗衛營的第三高手,越珮璟竟然就這樣送她這裡來了。

  能力這般強,放她這裡倒是浪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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