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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一句話噎死,禮尚往來嘛

2024-09-03 20:23:43 作者: 十生

  坤寧宮外人仰馬翻,坤寧宮內一片安平。

  一場滅頂的危機在頃刻之間便化為了平靜,甚至都沒有引起來多少的喧囂,而這外頭的一切,都要待太子越連雲回了東宮後才知曉了。

  皇后徐曾柔從高高的樓宇里出來,又神不知鬼不覺的回到了坤寧宮裡,此刻的南錦屏,仍然帶著她的人等候在坤寧宮的正殿門前。

  待徐皇后一落座,太子越連雲便開口相問:「母后,事情可處理好了?」

  他那般開心激動,那模樣簡直都要從座位上站起身來,徐皇后微微瞥他一眼,心裡有些不悅。

  「不過是一點小事,已經處理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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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連雲動了動嘴唇,繼續小心發問:「母后派去接南妹妹的人,可接到了?」

  徐皇后此時還有些心神恍惚,她總覺得那大氅熟悉,可一時又想不起來。

  聽到越連雲口中那過於親近的稱謂,徐皇后更是眉頭一皺,眼神即刻便犀利起來。

  「她是你父皇親封的樂安縣主,你倆之間現在也並沒有其他的關係,以後你莫要一口一個南妹妹南妹妹的叫,稱呼她樂安便可,就算心裡再著急,也莫要失了分寸。」

  越連雲臉上一愣,也突然發覺他自己做的有失妥當,也許會給南錦屏帶來不好的影響,他耳朵微微發紅,點了點頭當是明白了。

  這還算有些正經樣子,徐皇后一口茶水入口,潤了潤喉嚨之後才開口,她正經裡帶了一份無奈,妥協中又加了一絲期待。

  「知道你著急,」她下巴一點大殿之外,呶了一聲,「人來了,就在殿外侯著呢。」

  越連雲壓抑著心中驚喜,回頭向外一看,徐皇后也小幅度的揮了揮手,靜善嬤嬤便垂眸唱道:「宣樂安縣主進殿。」

  進宮覲見的人是不允許帶著侍從的,南錦屏在殿外聽到內里的宣召,便把素梅和杜鵑兩人留在了殿外,自己一人進殿去了。

  等到她走進來時,那雪白色的大氅披在她身上,通身的淺金飛揚、一路聖潔霜花開放,越連雲看到這一景,才真正放心轉回了頭。

  南錦屏蹲身行禮,聲音里透著一股子虛弱,輕飄飄的,像是先天不足之症似的。

  「樂安見過皇后娘娘,見過太子殿下。」

  徐曾柔從上面仔細認真的打量她幾眼,見她卻是這幅孱弱樣子,和剛才在坤寧宮外的那個鎮定自若的人已是全然不同。

  她心裡掛上了些懷疑,但仍舊往上抬了抬手,或許真就如太子所說,身體不好。

  但是,身懷神力呢。

  「起來吧,賜座。」

  南錦屏在一旁坐下,她抬眼便看見了坐在她對面的太子殿下,想不到越連雲竟然也在這裡。

  不過這般,倒是讓她將眼前的局面看的更清楚了些,越連雲不願隨意妥協,定是對皇后鐵了心要定下她,皇后的原本計劃被打亂,本為此無法,可又是恰巧之下,抓到了她與常人不同之處。

  這才讓那高高坐在鳳座之上的皇后娘娘覺得這筆生意還能做,但是既然是一柄利劍,就免不了要試試這劍鋒如何,才有了坤寧宮外的那一遭。

  思及此處,南錦屏已經不知道接下來她要以何種表情來面對徐皇后和越連雲了,或許太子無辜,籌劃了這一切的人是皇后,但是她實在是不喜歡別人試探於她,尤其是在這件事情上,還是用了活生生的人命試探她!

  一層厭惡感在她的心裡划過,再抬頭看向鳳座上的徐皇后時,南錦屏的眼裡便不自覺的藏起來了一絲慍怒之色。

  徐皇后眼睛看向了越連雲,見他脊背都挺直了,坐的比尋常都規正,兩眼裡閃閃發亮,正是少年紅鸞星動的模樣,她嘆了一口氣,看來此女確實在他心中有些位置。

  再看坐在另一邊的正主——這位樂安縣主,徐曾柔的眼睛裡深了一些,這女子見了太子,臉上卻並無幾分歡喜之色,就算是看見高位上的她,也沒有多大的神色變化。

  寵辱不驚,去留無意,這姿態倒是能讓她高看一眼。

  她查探的目光從南錦屏的背上划過,一雙美目中光彩連連。

  「本宮聽去傳口諭的內侍監說,縣主本未在侯府里,是出去了的。」

  皇后這在懷疑她的去向,南錦屏眼皮未動,她長長的睫毛微微抬起,身子挪動了些許,面向了徐曾柔。

  「是,讓皇后娘娘久等了,這是樂安的錯。」

  她開口解釋,聲音平穩道:「樂安當時不在侯府,蓋因乘坐馬車去了一處佛寺。」

  「哦,去了佛寺。」

  那這佛寺的距離可夠遠了,徐皇后面上淺淺一笑,再次慢條斯理道:「本宮記得永安侯府的老夫人身體康健,尚還在世,你是去佛寺為家中長輩祈福嗎?」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南錦屏的雙眼在一瞬間眯了起來,她怎麼可能會為謝紅香祈福呢,就算她為她跪在佛前,心中求的也應該是讓謝紅香早登極樂才是。

  她再次一低頭,聲音謙卑有禮。

  「勞皇后娘娘惦記,樂安在這裡替祖母謝過娘娘了,祖母確實身體安康,不過樂安這一趟佛寺之行,卻不是為了祖母。」

  她口中停了一瞬,像是有什麼不好說出口,片刻後才又開啟了唇齒。

  「樂安為了自己。」

  「你自己?」

  徐曾柔假裝吃驚的反問,吃過午膳後便急匆匆的駕車出了門,根據她的人報回來的消息,這樂安縣主走時身上穿的衣裳,和她回府之後的穿著,可是著實的有了些不同啊。

  比如說,她身上披著的那件大氅,

  徐皇后兩眼微微上挑起來,這大氅真是雪白,一看就知道是好東西、上乘貨,先不說能不能買的到,就算是能買到,也總不能是出了一趟門,就順便在路上買的吧?

  南錦屏的眉間蹙起,像是有些難以啟齒,她聲音輕了些,字字句句里都帶了一點遺憾的意味。

  「樂安身體不好,今年冬天更是每況愈下,今日的身子好了些,能起身下床了,聽聞豐都城裡的佛寺也頗為靈驗,冬日裡也沒什麼可以去的地方,便去相國寺上了一炷香,祈願佛祖能夠聽到樂安的心中之言。」

  「讓樂安身上的這些弱症在醫治下能夠消解幾分,庇佑樂安能夠活的久一些。」

  因為這副身子而傷悲,她臉色顯得更白了一些,連著剛進來時那一抹微微的粉色也沒了,兩眉微蹙,嬌喘吁吁,當真是十分脆弱的模樣了。

  這樣子和那個瞬間控人的女子落差可有些大了,徐皇后眉毛不經意間皺了皺,如果這身子當真如此孱弱……

  她臉上的笑容裡帶上了幾分擔憂,仿佛很是擔心,「我看你年紀不大,還尚未及笄吧?」

  南錦屏垂首低眸應道:「是。」

  徐曾柔嘆息一聲,她艷麗的兩眼在眼眶裡滾了滾,視線又在下頭南錦屏的身上劃了兩圈,金色,還真是漂亮呢。

  她接著又開口道:「真是個可憐孩子,宮中御醫醫術精湛,本宮待你走時,撥去兩個為你看診吧。」

  竟然要送兩個御醫給她,南錦屏低著頭眨了眨眼,說的好一番慈悲相,可是現在這種當口,送來的莫說是兩個大活人,就算是徐皇后給她送來兩抔土,她也不敢接呀。

  對於太子妃之位的爭搶,她沒想過要參與,但是爭搶者大有人在,這一趟渾水裡頭她若是不小心被人算計,被動的一頭扎進去,那可能就是摸不著魚,反而很可能被溺死在裡頭。

  南錦屏臉上的表情又鮮活起來,她一眨眼間視線偷偷從太子越連雲那邊掃過,竟然看見他目露擔憂之色。

  處境不太好呀,她裝作一點也沒看到一般,自打坐在這裡,她兩隻眼睛除了老老實實的看向地上,剩下的都拐到徐皇后那裡了。

  此刻南錦屏目光連帶著看過越連雲,還和他對上了眼,瞬息間越連雲嘴巴一張還未說出來什麼,她就已經又轉向了徐皇后。

  一張過於白嫩的臉上表情變了幾變,最後歸於半是為難半是踟躕的亦喜亦憂,南錦屏臉上兩道描畫精緻的細眉向著眉心處微微蹙起,她緊緊攥著自己的衣袖,勉強的勾起來一抹笑。

  「多謝娘娘,不過前些時日樂安遇到了一位江湖游醫,已經邀請他在侯府里住下了,那位游醫也很是精於此道,這兩天樂安的身上有力了許多。」

  一家兩家她還能應付應付,若是這豐都、南疆、北域三地的世家大族、煊赫之屬都摻和了進來,她就身上這點子本事,那肯定玩不來,她對這金光閃閃的太子妃之位,著實沒興趣。

  南錦屏看著徐皇后,眼神里柔軟而堅定,她這一番神色變化,希望徐皇后能看得懂啊,不是本不屬意她嗎,她這委婉拒絕的意思也足夠明顯了吧。

  徐曾柔確實看明白了南錦屏的這一番眼波流轉,她早就說這事就是太子那邊剃頭挑頭一頭熱。

  有些厚的嘴唇微微上揚,慢慢勾起來一個微妙的弧度,徐皇后垂眸,眼角里微微發了冷。

  根據她這邊探到的消息,這樂安縣主和三皇子越珮璟走的更近,更別提還曾經多次出手相救,不過終究還沒到最後一錘定音的時候。

  這婚嫁之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徐曾柔兩手握了握,她長長的護甲就感受到了來自廣袖華服之上的寸寸阻礙,不願意也無妨,之前是沒考慮過,現在她這樣有大用處的人,她怎麼會放過呢。

  她笑眯眯的,人看上去少了些作為皇后的威嚴,反而多了些溫和的慈悲之色。

  「既是這樣,那本宮的御醫可還就送不出去了呢,也好,有人能治就好。」

  說著徐皇后的話頭轉向了在旁邊一側坐著,卻始終沒有言語的越連雲。

  她一聲輕笑,「不然太子可要掛心了呢。」

  「母后……」

  越連雲也沒想到徐皇后會突然就把話頭引向她這裡,驚訝了一會,他也就明白了,看來母后已經同意了他堅持的提議。

  太子妃之位,是南妹妹的了。

  他臉上有一瞬間的羞赧之色,緊接著便朝著南錦屏看了過來,那眼神熱烈,不說邀功,倒有幾分光明正大的意思在裡頭。

  這就開始了,南錦屏嘴角冷笑,看來皇后娘娘是要裝作不懂了,這麼急著要把他們兩人湊在一塊,這般沒有等待的耐心,看來她這個人確實是一個很大的誘惑啊。

  她扭頭,在越連雲的視線轉過來時便自己先動了,一個巴掌拍不響,她不樂意的,不管三七二十,自然得先推拒了才是,免得在這件事上話說不清還又惹得一身騷。

  徐皇后和太子越連雲的態度隱晦,卻又很是明顯,太子妃之位未定,又是在這當口宣了她人進到宮裡來,現在又這般說,傻子都應該聽懂是天大的好事砸到了她頭上。

  結果南錦屏給出的反應卻是滴水不漏,她當即起身揖手,深深一拜,仿佛聽不懂一樣。

  「多謝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關心,樂安賤命一條,竟然牽得娘娘和殿下這般掛懷,此事全是樂安一人之過,甚是惶恐,還望娘娘和殿下莫要再為樂安此事費心,那就是樂安求之不得福分了。」

  聽她這樣說,原本笑著的徐皇后眼底顏色涼了下來,小小一個縣主,在太子和她面前竟然敢敬酒不吃吃罰酒。

  這別人求之不得的天大好處砸下來,她竟然不要!

  徐皇后不動聲色的看向太子,見他臉上也還帶著未曾收回的怔愣,她心裡有些怒氣便沖了上來。

  這就是他看中的人,他一個太子為此要死要活鬧絕食,結果呢,人家根本就不在意。

  屋裡的氛圍凝固住了,南錦屏俯下腰也能結結實實的感受到,她這般說謝,主位的皇后娘娘不叫她起來,她便也不能起身。

  除了腰不舒服了點,不能起身也不壞,譬如此時此刻,這二人肯定看不到她臉上幸災樂禍的神色。

  南錦屏邪邪一笑,眼底里一片狡黠之色,這好處是不小,但就是因為太大了,她懷疑這好處砸下來她不但接不住,反而會被壓死在下頭。

  所以,裝傻充愣也要聽不懂,反正她自己不覺得尷尬,就讓徐皇后和太子越連雲不舒坦去吧,讓他們也改一改自己這好給別人做主的臭毛病。

  南錦屏撇嘴,這可讓她老大不喜歡了,正好,她也一句話噎死這倆人,禮尚往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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