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入局,救人!
2024-09-03 20:23:40
作者: 十生
靜善也在眯著眼仔細的盯著,她瞧著下頭這樂安縣主一步一步,好似走的有些吃力,看來太子殿下那邊給出來的消息不是假的。
原本她還以為太子殿下說這樂安縣主身子不好,只是想要以此來從皇后娘娘這裡博取少許的同情,讓她少挨一些為難,現在看來但是真的,不是作假。
徐曾柔那邊性子急,靜善開口穩住她:「娘娘別慌,人還沒上場呢。」
隨著一步一步走近那座高高的橋,南錦屏也探頭往那池子裡頭瞧了瞧,誰知池子裡頭奇怪的很,哪一處的湖面上結冰不是一片平坦光滑,偏偏坤寧宮前的這池子。
這池子的冰面上一點也平坦,反倒是上頭鋪滿了一塊又一塊尖利的冰,全是一根根尖頭朝天的冰錐!
南錦屏看著就倒吸了一口涼氣,這玩意兒是怎麼來的,池子裡肯定不會自然形成,這些尖利的冰錐應該是人為放置。
但是坤寧宮前,怎麼會有人敢在這裡放下這麼多這般危險的東西?
南錦屏瞧了瞧前頭的帶路宮女,她聲音軟綿綿的開了口,聽起來格外的柔軟,毫無殺傷力,仿佛能讓聽到的人把心都掏給她。
「這池子裡是怎麼回事呀?怎麼有這麼多的巨大冰錐在裡頭呢?」
聽到她這樣問,前頭走著的宮女脊背突然就不太明顯的一僵,然後才又舒展開來,她頭也沒回,一邊走路一邊回答南錦屏的話。
「回樂安縣主的話,這是從別處池子裡運過來的。」
南錦屏更為疑惑,明明可以運水,偏偏要大冬天的「運冰」。
「從別的池子裡運過來的,這是為何?」
前頭那宮女未做思考,聽她問了便脫口而出,仿佛背過一般。
「皇后娘娘明年想在這池子裡多種上一些蓮花,奈何今年這池子裡的水就不夠,因為那蓮花品種嬌弱,對水質的要求極高,娘娘又嫌棄別處運來的水,恐怕對蓮花的生長不好,所以就趁著冬日結冰,讓宮人從宮裡別的池子內鑿出來了這些。」
南錦屏低了頭去,原來只是為了種上新品種的蓮花,不過蓮花本屬水生,對水的適應能力極強,本來有水就能活,也不知皇后娘娘這是什麼品種的蓮花,竟然這般脆弱。
她沒有開口再問,頂著冷風沉默的向前走去。
「叮鈴……叮鈴……叮……」
清脆的鈴聲忽然從前方響起來,慢慢的由遠及近,南錦屏耳朵一動,這鈴聲……
這鈴聲她好像有些耳熟呢,好似在哪裡聽過到一次,她心思一動,腦海里忽然就出現了豐都城外、她曾經坐在馬車裡經過的那一片片竹林。
深秋黎明薄霧濃,竹林冷風銅鈴聲。
南錦屏忽的睜眼,她想起來了,是七公主馬車上懸掛的那一枚古樸的銅鈴。
恪柔在附近?
她下意識的抬頭向前看去,在看到被前後簇擁而來的恪柔公主的瞬間,心裡還未有一絲的波動,可就是這一剎那,敏感度遠超常人的她突然就察覺到了遠處隨之而來的兩道目光。
南錦屏溫和中溢出歡喜的雙眼猛然睜大,當即便換了另一種情緒,她警惕了起來。
這裡竟然有人在盯著她!
她眨了眨眼睛,隨之便悄悄在周遭十丈遠的範圍內無聲的展開了她天地言靈的探查之力,憑藉著對天地萬物的親和,返回來的信息告訴她,人在她身後的高樓之上。
南錦屏抿了抿嘴唇,藉助整理身上大氅的動作微微向後扭頭看去,飛快地一眼,那高樓之上卻什麼都沒看見。
她一往如常的抽手回頭,人在窗戶後面。
前頭銅鈴聲在聲聲作響,後頭緊纏的目光在步步的追。
她能感覺出來從她身後射過來的那兩道目光陰冷如毒蛇、黏膩如蛛絲,緊緊的扒在她的身上,隨著她往前走動每一步,這兩道目光就更激動一分。
南錦屏看著前面在眾人簇擁在已經上了橋的恪柔公主,還是有些距離,她們要去的方向也不一樣,恪柔沒有看到她,徑直往橋上去了。
叮鈴叮鈴的銅鈴聲繼續在她的耳邊響著,南錦屏的眉心不自覺的開始皺起,為何只要她往前,背後藏起來的那倆人便開心又期待,就這般走著,她仿佛都能感覺到那二人心底湧起來的的狂喜。
還未待她想通,前頭的橋上就忽然生了亂。
不知道怎麼回事,許是橋上有冰,那長長隊伍的中間竟然有人在高橋上不慎滑倒,一聲尖利又害怕的叫聲忽然響起來,接著便帶起來了一群人的人仰馬翻,橋上滿是尖叫。
怪異突生,南錦屏當即便停下了腳步,她看向那高橋上,粉白的唇已經抿成了一道直線。
事情發生時,恪柔公主走在最前面,被身邊的幾個宮女簇擁在中間,她們已經走到了高高拱橋的最頂端,最高的地方,若是一個不巧或者不小心……
南錦屏的目光飛速的在恪柔身旁那幾個宮女的臉上掃過,她的貼身侍女竟然不在裡面!
一個又一個的宮女摔倒在橋上,幾個眨眼之間,驚變已經波及發展到了恪柔的身後,一個宮女不知被誰撞了一下,她本就搖搖晃晃的身體重心再也沒能穩住,一個歪倒就要朝著前頭毫無所覺的恪柔撞去。
環繞在恪柔周圍的那幾個宮女也搖搖晃晃的站不住,竟然沒有一個人在此刻去護衛公主。
南錦屏瞪大了兩隻小鹿眼,她站在原地,寬而厚的衣袖下雙拳緊握。
手裡端著那枚銅鈴的小宮女一個沒拿住,那銅鈴瞬間從她的手裡飛了出去,鈴鐺在空中晃動,其內的小銅舌撞擊銅鈴壁,發出一聲清越的「叮鈴噹啷」聲後便砸到了池子裡的冰錐上。
尖利的冰錐完好無損,反倒是冰面上砸出來了一個小坑,南錦屏心裡突然就發冷,這別的池子裡運過來的冰錐,遠遠比這池子上的冰面要凍得結實。
若是高橋上頭有人不小心落下來,一定會被當身穿過,必死無疑!
來不及喊出來一句提醒的話,高橋上頭的恪柔已經被她身後的那宮女一頭撞上後腰,她瞬間便偏失了腳底下的平穩,身子一歪就衝著橋的一側摔了過去。
南錦屏喉頭滾動,無聲的咽了一口口水,她看見高高的拱橋之下,一個又一個尖利朝天的冰錐上閃著烈烈寒光,徑直對準了恪柔即將墜落的身體。
救人!
本能的反應讓她下意識的就要催動言靈之力,去控制恪柔身邊的那幾個宮女伸手拽住她。
就在她在袖子裡張開手的瞬間,此刻,她所感覺到了藏在自己身後黑暗裡的那兩人,撲通撲通的緊張心跳聲。
猜疑而又期待,緊張又而激動。
事態已經如此緊急,那兩人的目光仍舊沒有從她的身上挪動出去半分。
南錦屏閉了閉眼,她突然就意識到,為何今日的恪柔公主身邊竟然沒有她自己的一位親隨,為何她會出現在這座高高的拱橋之上,而又為何,這千鈞一髮的危急時刻會在她自己的眼前上演。
因為有人針對她做了一個巧妙絕倫的局。
而恪柔,就在無知無覺之中,被人當成了一枚棋子,一根在這時候被點著的、能夠順利引燃炸彈的最後引線。
有人知道了她身上的天地言靈之力,並且要在這個局裡試探她的這個能力。
她面臨著一個十分困難的選擇,選擇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恪柔必死無疑,選擇即刻控人救人,那她身上的這一抹神奇能力就是在對著身後藏於黑暗裡的兩人無聲的暴露。
她想要隱藏的東西就會被有心人得知,有可能被人抓到把柄……
南錦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看著高橋之上的恪柔嚇得尖叫,一片衣衫翻飛中她歪了身子,頭顱就朝著橋下轉去。
身邊,素梅和杜鵑在尖叫,她們在瘋狂搖晃著她,大聲的說著什麼。
這一刻,南錦屏選擇了什麼都不聽,她目光森冷,唇角抿成了一條直線,臉上全然已經沒有了半分笑意,接著廣袖裡的五指瞬間張開,一股無形的風以超乎尋常的速度刷的就衝著高高的拱橋而去。
環繞在恪柔公主身邊的四個宮女突然就齊齊出手,動作十分一致而僵硬的的緊緊抓住了已經下墜了半個身子的恪柔,兩人拉腿,兩人拽臂,費了一番功夫後就將公主拉了上來。
幾乎是眨眼之間,拱橋上的慌亂已經平息,就像是一陣清風輕易地就吹走了燒落在地的片片灰絮。
高樓里的徐曾柔和靜善嬤嬤頓時就被震驚的不行,她們眼睜睜的看著那四個宮女刷的出手,一把拽住了正在墜落的恪柔公主。
明明,明明這些人都已經早早地就被告誡過,今日在這橋上,不論發生什麼,都誰也不許觸碰恪柔公主的身子一下,不僅不能碰,反而還要離她遠遠的。
可是現在呢,現在她們看見了什麼,在這最後時刻,這幾個人全然忘記了自己應該去做什麼,就那般機械的將人拉了上來。
原來,這世間竟然真的有如此這般神奇的力量,她們甚至都沒有看清南錦屏是如何出手的。
因為她就站在那裡,一動也未動,別人都在嘶吼,都在害怕的尖叫,唯余她,一臉沉靜,就連呼吸都沒有發生任何和此前不一樣的波動。
看著這般涉及生死的場面,她竟然這樣的鎮定,好似早已看了千千萬萬次一般。
徐曾柔的呼吸呼哧呼哧的粗了起來,她人變得異常激動,殺器,人形殺器,以後萬事若有此人襄助,碰上再難的任何事情不都是如履平地、摧枯拉朽!
她興奮的扒著窗戶,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頭頂的陽光轉過來,照到了南錦屏的背上,忽然南錦屏的身上起了一道金光,一下就刺到了她的眼裡。
徐曾柔啊呀一聲,她偏過頭去,待眼前的強光散去,她再看時,才發現原來南錦屏披在身上的那件大氅上,竟然閃著一圈淺金色的金邊。
她眉頭咻的皺起,有著金邊的雪白色大氅……
成群的御林軍飛快地就趕來了,所有人都安安全全的被帶下高高的拱橋,環繞在南錦屏耳朵里的,儘是恪柔在橋下發出的經受了一道今日劫後餘生後的嗚咽。
人已無事,她慢慢收緊了掩在兩袖裡的手指,而後刷的轉身,一張白到發青的臉上滿是嘲諷的向著那一座高高的樓宇上看去,那眼神幽深冰冷,好似一汪深潭,除卻譏諷再沒有其他的半點情愫。
好似一把長劍,好似一把利斧,直直的向著那肖小的藏身之處刺去。
南錦屏側身而立,她對著那高樓之上無聲開口,對著藏身在其中的二人說出了一個詞。
卑鄙!
而後便刷的轉身,也不管那帶路的宮女此時情緒如何,她帶著身邊的倆丫鬟沉著冷靜的向著前方的坤寧宮而去。
站在高樓里的皇后徐曾柔和靜善嬤嬤卻久久的站立不動,兩人都不約而同的還仍舊屏氣斂息,剛才那一眼,那南錦屏對著她們的方向看過來的一眼,太可怕了。
隔著一座高高的樓宇,又隔了這一段長長的距離,最後還有一扇窗戶,她竟然還能如此精準的瞬間就將她們定位。
那一眼裡平靜如海,又盛怒如濤,仿佛早已穿破她們之間間隔的種種,一下便將她們的身體擊碎。
徐曾柔緩緩的回過神來,下面早已沒有了南錦屏那主僕三人的身影,靜善嬤嬤扶著她微微有些顫抖的手,輕聲地喊叫著她。
「娘娘?娘娘?」
她猛的一個怔愣,下意識的啊了一聲權當回答了,靜善才又開口:「娘娘,咱們快些回去吧,樂安縣主已經進了坤寧宮的宮門了。」
徐曾柔的腦海里還閃著南錦屏所披大氅上的那一圈金黃,那一圈淺金色的黃色莫名的讓她感覺到熟悉。
她一邊下樓一邊怔怔得開口道:「嬤嬤,你看到方明麗的女兒她身上披的那件大氅了嗎……」
南錦屏和素梅、杜鵑三人正等在坤寧宮正殿之前,她靜靜地垂著頭看著坤寧宮的地磚,澄澈透明的眼眸里慢慢的就染上了一絲薄怒。
方才她慢慢的走過這坤寧宮外的一段路,又慢慢的走進了這坤寧宮內,一路行來,大腦之內在飛速的運轉思考。
坤寧宮前……
恪柔公主……
坤寧宮前……
大鎮國寺夜襲!
太子選妃!
她那時的步子有一瞬間的停滯,原來如此。
能有如此便利、如此膽子、如此權利、如此瞞天過海,還敢把恪柔捲入其中更甚至把她謀做了棋子的,是這坤寧宮的主位,鳳印的擁有者,當今天下的皇后——皇后徐曾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