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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孩兒心悅之人

2024-09-03 20:22:26 作者: 十生

  她整個人像是被夢魘魘住了一般,久久沒有任何動作,仿佛是一聲低低的嘆息,徐曾柔的臉上才顯露出來幾分別樣的神色。

  「當是誰,原來是她的孩子。」

  旁邊的靜善嬤嬤也有些驚訝,這麼多年了,沒想到那孩子不但已經平安長大,而且又如同她的生母一般,再一次在這豐都城裡綻放出了更加奪目的光華。

  那黑衣人對皇后的反應倒是不過多關注,他們只是聽令行事,主子的事情和情緒不是他們應該操心的。

  他低著頭,「不知屬下應當作何處置?」

  徐曾柔緩緩抓緊了手裡頭的冊子,一時半會也不知對此人是該殺還是該留。

  當年那事做的極為隱秘,連和她日夜相處的永安侯都未能察覺,陛下長情,還瞞著她偷偷著人去查過不也是什麼都沒查出來嗎,婦人後宅相鬥,總會有薄命人香消玉殞不是。

  

  如此,看那孩子應當是至今也不知曉這事,陳秀娥與她有些不可說的關係,她的下場徐曾柔多少也知曉一些,若是那孩子知曉了當年事,斷然不會對陳秀娥就如此輕放。

  旁邊的靜善嬤嬤見她手旁的茶杯里幹了,便自己出去了,說了這般多,一杯茶怎麼夠。

  徐曾柔眼神緩慢的顫動,正在心裡萬般權衡,方明麗生下的孩子神奇非常,若是能夠化為己用,何愁大計不成。

  她鬆了松攥緊的手,又低頭往後翻看了幾頁,片刻後才斟酌著開口,「那位南二小姐,平時有和哪幾位皇子走得近?」

  「回娘娘,除了三皇子,走得近的還有太子殿下、四皇子五皇子和六皇子,還有恪柔公主,也有過幾面之緣。」

  「竟然還有太子?」

  徐曾柔一陣詫異,為何連雲從未和她講過此人?

  不過既然能和太子走得近,那就說明並不排斥,她又想起來那一堆的畫像,剛有些心思,腦海里立即冒出來了「方明麗」三個大字。

  不成,不管此女有什麼功夫,她都不允許方明麗的孩子和她的太子扯上一丁點的關係!

  徐曾柔皺著眉頭,不能收入東宮,但是這等如此危險的人也絕對不能去了別人的手底下,尤其是對她兒威脅莫大的那個。

  「你覺得此人有沒有收歸麾下的可能?」

  「屬下曾經派人去跟蹤過她,不過是一條街的工夫便被此人發現並機智的甩掉了,此人如此敏銳,這事有些難度。」

  黑子首領頓了一下,又給她提出了另一個法子。

  「娘娘若是非常想要收歸麾下,不如許以重利一試。」

  「看來已經打草驚蛇了,」徐曾柔長長的護甲搭上了她的額頭,她兩眼閉著,神色間有些厭煩,「至於重利,本宮想她,應該並不稀罕。」

  都說子肖父、女若母,她那個娘不就對這些金銀之物並不入眼嗎,如若砸上些銀子就能好辦事,她當年又怎麼會費了這麼大勁才除去那人。

  待她還想再吩咐幾句什麼時,靜善嬤嬤一手推開了暗室的門,急匆匆的進來了。

  她在皇后的耳邊低聲耳語了幾句,徐曾柔刷的睜開眼,扭頭朝她看了過去。

  「現在?」

  靜善點頭,「是的,殿下已經快到坤寧宮的外頭了。」

  怎麼這時候來了,徐曾柔只得對那黑衣人首領揮了揮手,自己也立即從暗室里走了出去。

  她剛剛在書案後頭坐定,寢殿的大門就被人推開了。

  「孩子久未進宮在母后身前盡孝,不知母后近幾日都在忙什麼?」

  清澈的聲音里,頭上以銀色冠玉束髮,中間鑲嵌了一枚金色寶石,身穿一襲杏黃色四爪蟒袍的越連雲從外向內走了進來。

  他腰上的兩邊繫著文武雙穗條,一邊掛了塊祥雲升金龍玉墜,細細的淡金色珠鏈流蘇垂落在兩邊。

  越連雲大步在前,後頭小步快走跟著他的貼身太監小喜子。

  皇后徐曾柔的臉上立刻歡喜起來,鳳眸一抬便要從書案後起身。

  「本宮還能做什麼,給我兒的選妃大典操心唄。」

  越連雲快走幾步,上前按住了徐曾柔欲要起身的雙肩,「母后坐著便是了。」

  他說些扭頭朝那書案上頭看,見都是好些女子的畫像,越連雲心下瞭然,知道自己正趕上了。

  「多謝母后為兒子操心,不過母后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

  「母后不累,不過是看了幾張女兒家的畫像。」

  徐曾柔抓著越連雲的胳臂,帶著他一同往那些畫像上頭看去,「你看這幾張怎麼樣?」

  「這是驃騎將軍西門江唯一的女兒,你倆小時候還是見過的,現在這孩子出落得越發好了呢。」

  越連雲瞥過去一眼,不過分秒便移開了,仿佛對此女子沒什麼興趣。

  他臉上劃了符合時宜的笑,聲音淡淡道:「母后,這小時候見過,現在都早就忘了。」

  徐曾柔觀他神色,知道他是看不入眼,便又從旁邊拿了另一張出來,在他面前徐徐展開。

  「那你看這個怎麼樣,才貌雙全、天姿國色,她可是魏丞相的掌上明珠。」

  一聽是魏相的掌上明珠,越連雲頭就扭回來了,壓根看都沒有看一眼。

  見他又要開口拒絕,皇后徐曾柔忙開口堵他的話。

  「哎,你別拿什麼別的瞎話來搪塞本宮,本宮可不信,剛才那個你說就小時候見面,早就忘了,但是你和淨荷見的面可不算少了吧。」

  越連雲知道他母后給他推過來魏淨荷是出於什麼樣的考量,但是這人他並不喜歡,他抓過去徐皇后的手,微微攥緊。

  「是見過不少,但是孩兒也只拿她當臣子家中的女兒看待,孩兒和她並無其他私情。」

  更何況這魏淨荷明擺著,人家是一顆心裡頭有半顆都在他三弟身上種著呢,他上前湊什麼熱鬧。

  「這也不喜歡呀。」

  徐皇后嗔了他一眼,將手抽出去又拿了另一張回來。

  「這張呢,明國公家的小孫女,你父皇封的文鵲鄉君,她家家世煊赫,家中三代人均是朝廷里舉足輕重的人物。」

  裘夢夢身上的條件著實好的不用再挑剔了,徐曾柔考慮到這一點,對越連雲勸說時更是耐心,盡挑出來好的說。

  「我看這孩子雖然是年紀上小了那麼一兩歲,但是小不怕,人也長的可愛又漂亮,你在東宮裡養上幾年,到時候就長成一個好端端的黃花大姑娘了。」

  「她呀,八九歲之後又是在江南一帶長大的,見到的都是南邊的男子,聽說江南那邊的外公待她也極好,現在剛剛接回豐都,肯定是對咱們豐都城裡的優秀好男兒更感興趣。」

  「你不是挺喜歡江南女子的婉約小意嗎,」徐曾柔拍他一下,「依母后看呀,這個就很好了。」

  明國公的孫女?

  這名頭有點熟悉,他不是在東宮的時候才剛剛提過,是和南妹妹交好的那個權貴女子,越連雲眉眼一轉,扭頭朝著那張畫像看了過去。

  「文鵲鄉君裘夢夢?」

  徐皇后眼睛咻的一睜,臉上忽的就笑開了,終於她挑中的人里有相的中了,這就好呀。

  她和越連雲一同向著文案上攤開的畫像里看過去,「瞧你,母后還沒說人家叫什麼呢,你這就叫出口了,是不是喜歡這個呀?」

  越連雲欲言又止,他就是下意識里的反應,聽見關於南妹妹的熟人就看過去了。

  「哎你可別再反駁了啊。」

  徐曾柔拿過旁邊的硃筆,十分滿意的又在裘夢夢的畫像上打了個對鉤,上頭就已經倆對鉤了。

  越連雲知道是他的反應讓他母后誤會了,張了張嘴,他抬手就要將裘夢夢的畫像放旁邊去,卻被徐皇后一手擋下來了。

  徐曾柔仔細小心地將這幅畫像卷好,隨手遞給了旁邊的靜善嬤嬤。

  「收好了,這可是我兒自己相中的人呢,過幾日宴席,把她宣進宮來後本宮可要對著真人好好再看上幾眼。」

  越連雲連忙開口解釋:「母后,你誤會了,孩兒沒有……」

  徐皇后卻不聽,她忙了這麼久,可選出來有合適的了,「這會你要再說沒關注過可沒人信了呀,你看剛才你那眼睛,直愣愣的都盯人家姑娘臉上了。」

  「哪有?」

  越連雲無奈,還要開口說些什麼,徐皇后輕飄飄給了他一個禁言的眼神。

  瞧著這越描越黑,越連雲揉了揉眼睛,也只能閉嘴了。

  「看完了豐都城裡的,再來看看你外祖父那邊呈上來的。」

  徐曾柔手上動了動,靜善嬤嬤立馬進去將她們已經挑好的那幾張搬了出來。

  「你看看這些女子,要家世有家世,要容貌有容貌,要身段有身段,你外祖父雖然人遠在江南,但是對你選太子妃這事呀,可是十分上心的。」

  越連雲隨便的看了幾眼,對那畫像上花花綠綠的那些女子都沒有多少興趣,有過人的家族勢力又怎樣,他看著論哪一個都比不過他的南妹妹。

  「你別光愣神,」徐曾柔在一邊提醒他,「你自己打開看看呀。」

  說著她又要一張張的攤開,越連雲連忙挪動身子上前壓住了徐皇后的手。

  「母后,您等等……」

  徐曾柔手下一停,扭頭看向他,「怎麼了?這就看煩了?」

  她動了動眉眼,對著越連雲語重心長道:「本宮可告訴你,這是挑你自己的媳婦呢,可不能厭煩,更不能馬虎。」

  越連雲噗嗤一聲笑,他快速的點著頭,錚亮的眼神里分外雀躍。

  「孩兒當然知曉挑選自己的太子妃時不能馬虎,所以這才打斷了母后呀。」

  他伸出手將書案上頭的那些畫像收起來,點了旁邊的靜善嬤嬤一個眼神,讓她快點收起來。

  「都怪孩兒來晚了,才讓母后為我操心這麼久,其實孩兒覺得不用比較這麼多的。」

  扶起來徐曾柔,越連雲攙著她往一旁的高坐上走去。

  徐皇后品著他話里的意思,坐下之後不期然就笑彎了唇角,「我兒這是什麼意思?」

  她眼睛猛的一亮,伸手點著越連雲的前胸,「難道是我兒早已紅鸞星動,偷偷的在心裡有人了?」

  越連雲對上他母后的眼神,沒有絲毫的躲閃,分外光明正大的應道:「孩兒心裡,是有人了。」

  「是誰家的女兒,竟然能早早俘獲了我兒的心。」

  徐曾柔挪動了一下身子,向著身後的椅背靠了靠,她鳳眸眨了眨,流露出來些許的疑惑不解,「難道是文太傅家的那個,本宮瞧那姑娘也尤其可愛。」

  自然不是太傅家的,那丫頭也太跳脫了,怎麼能擔得起太子妃的位置。

  越連雲正了正神色,他曲起膝蓋,挺直了上身蹲在徐皇后身側,吐出口的一字一句,都分外的真摯。

  「不是,她並未出身於高門大族、豪門貴胄。」

  那就是出身於普通一般官家的閨閣女了,徐曾柔臉上期待不已的笑容慢慢淡下來,只留了嘴角處的微微一翹。

  雖然心裡的天平已經往一邊歪了下去,多少對太子的這心悅之人有了幾分定論,但是她仍舊耐心的聽著太子講下去。

  越連雲一說完,眼裡見他母后如此神色,就知道母后是希望他能娶一個對他大有助益的太子妃,能如此的,非天潢貴胄之家不可,可是南妹妹並不是。

  看來將南妹妹娶為太子妃,光他母后這一條路就不容易打通,越連雲在心裏面輕輕嘆了口氣,掩在袖子裡的手攥緊又鬆開。

  他定了定心神,連忙開口補救,「母后不必過於擔心,其實她出身也不差的。」

  「哦?」

  徐曾柔倚在一旁,她略一挑眉,「她出身哪家?」

  她在心裡細想道,若是家世上看著能過得去,瞧著她這兒子又多喜歡,她這裡也不是不能就輕輕放過,同意了兩人去。

  見他母后鬆了點口,越連雲心中大喜,他朝著身後的小喜子招了招手,讓他把拿著的畫筒拿過來。

  「孩兒心悅之人,她出身侯府,是府中的唯一嫡女,外祖家裡也是一邊鎮邊大將,對我朝的邊疆安危至關重要。」

  出身侯府,外祖家是鎮邊大將?

  那應當在豐都裡頭也有些姓名呀,徐曾柔眉心微微蹙了起來,懷疑的看著越連雲,她怎麼想不起來豐都城裡還有這般人?

  難道是家教太嚴,平常不怎麼出門交際?

  越連雲伸手從小喜子手裡接過來那畫筒,麻利的上手打開。

  「孩兒描了她的畫像,特地給母后帶進宮裡來了。」

  「母后覺得魏相家的女兒好看,那是還沒見過她。」

  徐皇后看著他這兒子急切的樣子,仿佛又看到自己當年那會的青春年少。

  終究是難回少年時了,可總有少年來,她咧了咧嘴,輕輕說了一聲,「是麼,就有那麼好看?」

  越連雲回首自信一笑,「誰是魚目誰是明珠,母后看了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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