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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本殿下何時對她有多上心了

2024-09-03 20:22:17 作者: 十生

  月上中天,侯府里的各處都已經熄燈安睡,唯有留燕居里夜燈長明,好生打扮了一番的陳秀娥萬分氣憤的坐在榻上,隨手猛的拽下了頭上帶著的一隻步搖,泄憤一般扔到了梳妝檯上。

  「外頭突然多了這麼多人,一趟一趟的,不就是不為了防我嗎?」

  「虧我還以為那小賤人對我放鬆戒心了呢,原來就是在這等著我呢!」

  從下午折騰到半夜,再好再精緻的妝容都要花了,她瞥了一眼鏡子裡的自己,容顏未老,嬌靨尤在,就算是頭髮被她自己扯散了,臉上的妝容也快要花了,但是這一眼裡低低的從下往上看上去,也另有一番媚態,哪裡不好看呢?

  「夫人您別憂心,老奴找人出去探了探那些人的口風,他們不是故意針對您的,是最近豐都城裡鬧起來了採花賊,別的地方也不怎麼太平,所以都防著呢。」

  一旁的陳嬤嬤又從高處的大木箱子裡搬出來了一床厚實的棉被,說著就要給陳秀娥再鋪到床上。

  「為了咱們府里眾人的安全,就查的嚴的點,這床被子夠厚,夫人你今晚蓋上,腿肯定就不麻了。」

  陳秀娥隨便看了一眼那被子,倒是不怎麼在意,現在她這腿就是麻木一些,不怎麼疼便已經很好了,再說再如何好,都已經是一條瘸腿了,還不如顧著點別的。

  夜深人困,她在燭光下揉了揉有些倦意的眼睛,從陳嬤嬤的話里扣出來了別的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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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有採花賊?」

  這倒是有點子意思了,豐都城裡竟然在這時候鬧起了採花賊。

  說起來那採花賊,陳嬤嬤這幾日在府里聽了不少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小丫鬟們私底下聚在一起拿這事說嘴,光是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就有好幾樁。

  「是呀,聽說已經禍害了不少好人家的姑娘了,那個小賤人如今掌家,她肯定會嚴防死守,要不萬一出了事,怎麼著她身上也會擔一個監管不力的罪名,說不定還會因為此事就失了權,可不得細細布防,謹小慎微嗎。」

  陳嬤嬤說著風涼話,心裡很是不忿,不過這該死的採花賊也是,什麼時候鬧起來不好,偏偏這節骨眼上冒出來了,真是生生斷了她和她主子的一番好籌謀。

  本想著趁著永安侯今夜剛回,她們也好製造一個出其不意的夜間偶遇,怎麼說陳秀娥和永安侯都是一夜夫妻百日恩,只要陳秀娥這一方寓蓄意逢迎、伏低做小,再老老實實、梨花帶雨的哭上一通,好生認個錯,這事不就過去了。

  夫妻嘛,床頭打架床尾和的,又不稀奇,她們夫人都被禁足留燕居這麼久,這腿還傷了,落下了毛病,那小賤人倒是還活蹦亂跳的,這兩方對比,侯爺也該消氣了。

  陳嬤嬤看著陳秀娥在一旁緊緊閉著眼睛,一句話也不說,以為她還在為今晚的不順而生氣,她走到外頭又端了一盞燈進來,引燃了床頭邊上的豆燈,這屋裡更亮堂了些。

  「本來府里本來的防衛就已經調整的更加嚴密了,今下午咱們侯爺一回來,說是為了侯爺的安全,勝意院裡才又做出來了另一層安排,把晚上的巡邏隊又加了一隊。」

  「依老奴看,或許別的院裡也是這番情景,畢竟前苑後苑,從今下午開始就多出來了不少人。」

  「都是那採花賊沒眼,夫人您別太生氣,咱們再等等。」

  「這麼多人日夜巡邏,那我不就沒有機會了嗎,還等什麼等!」

  從自己的沉思中睜開眼的陳秀娥說完就朝著床頭上猛捶了一下,這一隊隊的,別說她一個大活人了,恐怕就是一隻老鼠從狗洞裡出來沿著牆根跑,它也跑不遠。

  「怎麼會呢,他們就這麼些人,日夜巡邏不加休息,能撐過幾天去,夫人您就等著吧,保准過不了幾天,外頭這些人就歇菜了,咱們就能隨意出入了。」

  陳嬤嬤穩的很,她才不信南錦屏那個小賤人會對她們放下戒心呢,雖然她對陳秀娥這般解釋,但是她自己卻覺得那什麼採花賊就是個幌子由頭。

  不過嘛,來日方長,哪可能天天擋著防著,都是倆肩膀上一個頭,防得住嗎?

  「出不去就出不去吧,」陳秀娥坐在梳妝檯前拆解著她的髮髻,從銀鏡裡頭向後看向陳嬤嬤,「我倒是覺得你說的外頭那採花賊挺有意思。」

  陳嬤嬤抬眼和鏡子裡的陳秀娥對上,一睜一閉之間就追上了她的思路。

  「但是聽說那採花賊的功夫頗高,這麼多門戶布下天羅地網,都沒有捉到他。」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不是還愛著美人嗎。」陳秀娥梳著手裡的一縷頭髮,銀鏡裡頭笑的甚是開顏。

  「咱們府裡頭美人多的是,青澀的、成熟的、溫柔的、清冷的、呆愣的、聰明的,明艷的、小意的,不都是挺齊全的嗎,他何至於挨家挨戶東翻西翻,到了咱們府里不就是眾攬群芳,省事多了。」

  細細的鵝頸垂下去,陳秀娥低聲冷笑,如今一無所有,她能抓住的、能用上的,可就得都抓牢了、用好了,這膽大妄為的採花賊,倒不失為一個好幫手呢。

  「奉金銀上美人,我就不信這天底下哪個男人遇上這種美事啊,他不動心。」

  陳嬤嬤心裡頭合計了一下,她們這裡的確還有點壓箱底的銀子,再說只要事情成了,她們到時候卸磨殺驢也簡單,這一步棋若是走了,風險大,勝算也大,兩邊五五開,這個險倒是值得冒了。

  「報酬倒是給得起,可是咱們去哪裡找到這個人呢,到現在都沒有人看到過他的真面目啊。」

  「這種人還能藏到哪去,他做了事又不是一回兩回了,肯定有過一句兩句的炫耀,下九流的堂子巷子裡尋摸尋摸,實在不濟茶館戲院賭坊裡頭也走一遭,保准能有些有用的消息。」

  卸了臉上的妝,陳秀娥隨手從針線籮筐里抽出來了一把剪刀,噼啪一聲爆燈花響,她眼睛一眯,手裡的剪刀立即朝著那一盞燭火裡頭伸了過去。

  咖嚓一聲響,屋裡頭暗下去了許多。

  「嬤嬤,你明日尋個空偷偷去打聽打聽,我還聽說那小賤人今個傍晚派了人,出去給她買徐記的果脯蜜餞,可惜記錯了時辰,沒能買到,明日你也一併給她買回來,也算是我對她的一番真切心意。」

  陳嬤嬤聽著掀起了眼皮,她心裡頭也惦記著這事呢,「那咱們這次?」

  她說著捻了捻手指,那動作里仿佛有什麼東西的碎屑從她的指縫裡漏了下去。

  一旁的陳秀娥閉了剪刀,眨了一下眸子,昏暗的光線里她的聲音去淬了毒,緩慢而堅定,執著而心狠。

  「給她加上一點,調著她,別好不容易勾起來她的饞蟲了,三頓兩頓的她再吃膩了,那我們可不就白瞎了這些心思。」

  自打從岳素馨那裡得知太子越連雲有意選太子妃後,凡是來自東宮的信件和看似平常的邀請,南錦屏都一溜的用稱病避過去了。

  如今外頭的關於這事的傳言倒是越來越多,太子選妃已然是頗有幾分真意了,又是盡十日過去,臘八節明日便是了。

  從太子東宮那裡遞過來的消息也終於少下去了,仿佛越連雲那邊已經敲定,所以她這裡也消停了,南錦屏也終於從大半個月稱病里好起來,能下地溜達溜達、外出晃蕩晃蕩了。

  而她這邊剛剛一出門露面,越連雲的東宮那邊便得到了消息。

  這廂太子越連雲在書桌後頭忙活,一張長而寬大的宣紙鋪在黃梨木桌上,兩邊都有鎮紙壓住,整張紙上平整的沒有一絲褶皺。

  他一筆一畫的細細描畫著,時而停下來沉思良久,仿佛每一次下筆都得在心裡斟酌萬千方可落筆,容貌衣著都已經在這幾日裡畫好,唯獨這臉頰旁的一縷縷頭髮,他怕他自己畫不出那人的一分神韻。

  這畫最終他是得送到母后案上去的,旁的女子都是找了豐都裡頭有名有姓的畫師作畫,肯定畫的挺好,若是想讓自己的這一幅讓母后定了心思,他須得好好對待,不求技壓群芳,也得是鶴立雞群、出類拔萃才行。

  越連雲的貼身太監小喜子風風火火的從書房門外跑了進來,步履之間是匆忙極了。

  「好消息啊殿下,好消息!」

  越連雲手裡的毛筆停下,他輕飄飄的抬眸看了小喜子一眼,將毛筆放到了旁邊的筆山上。

  「你跑什麼,傳到母后耳朵里又有的說了。」

  「好消息呀殿下,」小喜子笑的兩嘴咧到了耳根,「殿下讓奴才派人盯著,一有動靜奴才這不是就急著來告訴殿下嗎。」

  越連雲沒管小喜子多開心,他只低頭去看他的畫,筆墨未乾的地方他還小心的湊過去輕輕吹了吹。

  「說吧,什麼好消息。」

  小喜子手裡掐著蘭花指,「殿下讓奴才們看著點永安侯府……」

  越連雲脖頸一動,凌厲的一雙眼就朝著小喜子撥了過去,「你說什麼?」

  小喜子立馬改口:「哦不不,是殿下讓奴才們守著點南二小姐。」

  越連雲這才滿意,待畫上墨跡干透,他嘴角微微掀了掀,從袖袋裡頭拿出來了自己的私印,在血紅色的印泥裡頭摁了摁便朝著那一紙畫卷上印了上去。

  「她怎麼樣了,病還沒好嗎?」

  小喜子在一旁睜著倆眼,眼睜睜的看著太子殿下毫不猶豫的拿出自己的私印就蓋,他情不自禁的悄悄往肚裡吸了一口氣。

  這畫上的人對太子殿下可真是重要啊,他跟著殿下這麼多年了,還沒見到過他哪次拿出來私印,就為了印上誰的畫像的。

  「回殿下的話,南二小姐的病已經好了,除了個別腸胃上的一些小毛病,她今日都出府去遊玩了。」

  「是嗎?」

  越連雲又打量了幾眼,便仔細小心地上手把畫像卷了起來,慢慢的放進了旁邊早已準備好的畫筒里。

  「南妹妹今個去哪了?」

  「南二小姐身體安好,這一番是和明國公家的小孫女文鵲鄉君、太傅的孫女文蘭茹、大鴻臚寺卿岳乘風家的女兒岳素馨,還有朝中右侍郎家的女兒蕭蓉她們幾個一起,相約著去豐都城裡有名的月老寺里玩去了。」

  「月老寺。」

  越連雲將畫筒收在手旁,輕聲笑起來,他這邊開始大肆張羅著選娶太子妃,難不成是南妹妹也終於有了嫁人之意。

  再然之小喜子話裡頭提到的這幾位小姐,出身都是他在朝廷里頗熟悉的,簪纓世家與豪門貴胄,沒想到永安侯府這樣的清貴之家,南妹妹卻能跨過諸多階層,和這些人家的小姐們成為好友。

  他太傅家的那個孫女文蘭茹他是多少知曉的,更別提歷經三朝的明國公家的那位金尊玉貴的小孫女了,一個過分跳脫,一個跋扈衝動;和這兩種人交好,定是要費諸多的心思,也是,這種事也就南妹妹那顆九竅玲瓏心能做到了。

  想到此,越連雲心裡的歡喜更多了幾分,他母后若是能同意他娶了南妹妹為太子妃,今後對他穩固太子之位定是大有助益。

  他不動聲色的收斂了嘴上了笑意,淡淡出聲道:「那地方求姻緣的男女可不少。」

  小喜子跟在他身旁,眉開眼笑的奉承著:「正是呢,殿下對那位南二小姐如此上心,南二小姐也去了月老寺,想必心裡同殿下想的是一樣的。」

  越連雲回頭斥他,「去你的,本殿下何時有多上心了。」

  小喜子哎了一聲,暗戳戳的「揭露」太子的諸多小動作小心思。

  「殿下還不承認,見人家愛吃宮內糕點,您一年之前就三番四次的給南二小姐送那些御製的糕點,今年更是把那位南二小姐放到了心坎里,先是不顧身份踏足永安侯府,又是尋了頗多理由請人家小姐來東宮做客。」

  越連雲動了動嘴角,他想要斥責一句小喜子大膽,竟然都敢妄議主子的事了,可是小喜子嘴裡說出來一句,他的唇便情不自禁的上揚去一分。

  他背過身偷偷嘆了口氣,眉目溫和起來。

  小喜子在後頭察言觀色,見太子殿下沒有絲毫生氣的樣子,便繼續細細數來。

  「結果南二小姐身體弱,生病了來不了,您心急如焚又礙於身份,只能大量的好藥材往侯府裡頭送,怕這般南二小姐不肯收,還借了旁人的名義,更是叫我們這些奴才日日夜夜的守在永安侯府外頭,生怕錯失了南二小姐的一丁點消息。」

  說著他還指了指越連雲緊緊抓在手裡的畫筒,滿臉都是已經將殿下看穿的樣子。

  「現在就連南二小姐的採選畫像,都是您百忙之中擠出時間一筆一畫畫出來的,奴才剛才看您一舉一動,都是多少珍視,這還不是上心,那奴才就不知道什麼叫上心了。」

  說的越連雲心思波動,他做的這些,雖然南妹妹現在不知道,但是終有一日會明白他的心意的吧。

  瞧著小喜子那嘴還沒閉上,越連雲立馬震他,「就你膽子大,什麼都敢說。」

  小喜子鞠著腰,在越連雲身側嘿嘿的笑,「這不奴才命好,是和太子殿下您一同長大的嗎,奴才從小自打一入了宮就是您的奴才,可不是比旁的膽子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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