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有隻「野雞」在牆頭上撲棱
2024-09-03 20:22:14
作者: 十生
忙碌的一日終於過去,南錦屏踩著點安排了人出府去了,酉時三刻,正是一個好時候。
天都已經漆黑,府里所有人等了一天,永安侯的車隊也終於姍姍來遲。
南錦屏帶著府裡頭的三位姨娘、三位妹妹和一個弟弟守在大門口,至於老夫人,就不必再出來操心這事了,待她今晚將事情從頭到尾全部秉明,她爹爹如果想去翠微堂里瞧一眼,就任由他去,反正她是不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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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頭落了矯,永安侯南修德撩開轎簾一步踏出來,南錦屏給了身邊的素梅一個眼神後,便立即迎上前去。
「爹爹,您可回來了。」
南修德在轎前站定,他看著這個小女兒,眼神欣慰又複雜。
夜裡天冷,一干人等呼啦啦的進了府里,素梅跟在最後面,走著走著便脫離了大部隊,她獨自往府里巡邏隊所在的地方去了,按照她小姐的指示,今天晚上府里前苑後苑,都必須嚴防死守,一隻不對的蚊子都不能放進去。
晚膳過後,所有人都回了後苑,唯獨南錦屏被永安侯留下了。
書房裡,跟著永安侯走到這裡頭的南錦屏二話沒說,直接撲通一下,結結實實的給南修德跪下了。
「女兒有錯,女兒不孝,請爹爹懲罰。」
南修德面上一驚,連忙轉身扶她起來,「錦屏快起,你何錯之有啊,別跪著別跪著,快起來。」
他這小女兒是個嬌嬌兒,從小身子便不好,雖然他人在外頭,也知道入了冬之後這小女兒的腸胃便越發的不舒服了,這地下涼,可不能讓她再受了寒。
南修德順手搬來一張圓凳,「錦屏快坐這裡,爹爹許久不見你了,讓爹好好看看你。」
南錦屏坐上圓凳一邊,長長的眼睫毛下眼尾慢慢滲了紅,她看著眼前的永安侯,有些女兒對父親的畏縮之意。
「三妹妹在宴會上出了事,為了保全她的名聲,最後不得不將她匆忙嫁去了輕車都尉府,爹爹不會怪錦屏嗎?」
「那事情的始末本侯都已經弄清楚了,是你那妹妹心思狹隘,走了邪路,將她早早嫁出去,不僅僅是全了她的顏面,更是保全了侯府和爹爹的臉面。」
永安侯搖頭嘆息,「我實在是沒想到,她竟然和陳氏那女人一樣,為了一己私利,不惜殘害親生姐妹。」
他像別的慈父那般,坐在南錦屏身旁,聲音緩慢的開解她、勸慰她,「更何況結親這件事又不是你做下的,是你祖母當機立斷,匆忙和輕車都尉府定了親的,你哪裡有錯呢,如今也已經塵埃落定,我只望她珍惜眼前。」
知道永安侯也不可能將這件事怪在她的頭上,更別說這事她才是那個可憐的受害者和被謀害者,南錦屏紅了眼眶,又將另一件大事提上了心頭,她一手輕輕的抓住了南修德的衣袖,臉上的表情看上去甚是忐忑。
「女兒還有一事要與爹爹說,三妹那事,並非她一人之事。」
她說著突然停住了,無聲的動了動嘴,仿佛接下來的事情實在是難以啟齒,她鼓足勇氣,過了好一會才又開口。
「總之,總之三妹的事情複雜詭譎,女兒先斬後奏,這段時間將老夫人手中的掌家權暫時拿走了。」
說著她又急切起來,手裡抓的南修德的袖子緊緊的,拽也拽不開,她兩隻水靈靈的眼睛專注的盯著南修德,著急又真摯。
「不過我們是和平讓渡的爹爹,女兒沒有強取豪奪這份權利!」
「現在爹爹回來了,這掌家權就交給爹爹。」
說著她將府裡頭的重要對牌托在手裡向著南修德遞了過去,「請爹爹收了,女兒也好安心。」
南修德看了看她手裡的對牌,卻沒有接過去,而是握上了她的手,又輕輕的推了回去。
南錦屏疑惑,在父親這個角色面前,她須得大氣也不敢出,南修德將她的手推了回去,她立即兩眼驚慌,伸著兩手不知應該作何反應。
「爹爹?」
南修德上手摸了摸她的頭,看向她的眼光十分的疼愛,他這個小女兒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的善良,但又和她的母親一樣,性格里並不軟弱。
她也懂得了反擊,並且將這個尺寸拿捏得十分好,這份勇敢又讓南修德心裡有了幾分欣慰。
「爹爹既然說已經了解了這件事情的始末,就知道老夫人在這場人禍裡頭又扮演了什麼角色。」
他長嘆一聲,臉上隱隱顯現出來些許失望之色,「你做的是對的,將她手裡的權利撤下來,才能為以後避免更大的禍患。」
毀了他一個女兒還不夠,任由她再繼續胡鬧下去,誰知道下一個出事的會是誰。
他走到書桌後頭,打開一個小抽屜,從裡頭又拿出來了一串鑰匙,南錦屏打眼一看,前苑的。
呦呵。
南修德將這串鑰匙又放到了她另一個手心裡,他一直笑著,又鄭重了些許。
「爹爹看你這管理的也不錯,這府裡頭比之前好多了,也沒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了,這家裡的大權交到你手上,爹爹很放心。」
「所以這些對牌啊,就放你那裡便好,爹爹是個男人,這管起來內宅事,也不太合適呀,這串鑰匙呢,是前苑爹爹這裡的,如今也一併就交到你手上了,錦屏可要拿好了呀。」
南錦屏哦了一聲,當著永安侯的面將東西收到了袖帶里,「爹爹放心,女兒一定會好好看著,不會弄丟的。」
她沉吟片刻,又小心翼翼的從圓凳上下來,仿佛是在和當爹的商量一件什麼事,語氣都更軟了些。
「女兒還有一件事,爹爹聽了可不要生氣。」
「還有何事?」
南修德笑起來,他想著或許是他這女兒要給他講自己被封為縣主的好事,被皇上親自賜下來了封號,他這個當爹還不知道,還是回府之時聽別人誇讚,他湊上前去,還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
「錦屏只管說便好,爹爹怎麼會生氣呢。」
自己珍視的孩這麼爭氣,真是像她母親,想來明麗在天上,也一定會十分開心的。
「是府里還有一件事,女兒覺得有必要告訴爹爹您一聲。」
南錦屏開口問道:「爹爹還記得被禁足在留燕居里的陳氏嗎?」
陳秀娥?
南修德眉頭一擰,不好的感覺湧上心頭。
「老夫人默許了陳氏能夠從留燕居裡頭出來,女兒想著祖母也做不了別的了,更加之老夫人剛剛失去了掌家權,心裡肯定不舒服的,所以女兒也就沒在這事上多言語,若是祖母如此能心情暢快,女兒也沒有什麼反駁的。」
南修德當即覺得眼前一黑,「讓陳氏出來了?」
他問著問著聲音突然撥了個小高,臉上對陳秀娥的厭惡藏也沒藏。
「看來老夫人真是老糊塗了!」
「她還嫌咱們侯府最近在豐都不夠丟臉嗎?」
南錦屏連忙走到旁邊給他倒了一杯茶,又親自端到他的手邊,「爹爹您別生氣,陳氏出來後收斂了許多,沒像以前那樣,或許是真的知道錯了。」
南修德扶著身後的椅子坐下,頭都開始隱隱作痛了。
「那個陳氏都做過什麼,她難道是忘了嗎,如此蛇蠍婦人,本性難移,把她放出來我可怎麼放得下心?」
「爹爹放心,陳氏出來後腿不舒服,我給她拿了銀票,500兩,讓她去外頭看了大夫,她還特意給女兒買回來了果脯表示感謝呢。」
南錦屏蹲在永安侯腳邊,伸手去晃了晃他的雙腿,「爹爹還記得嗎,女兒小時候最喜歡吃徐記鋪子裡頭的果脯了,難得陳氏有心,正是給我又買回來了徐記的果脯,她還記著這事呢。」
一次示好並不就是真的變好,南修德拉她起來,仔細地叮囑道:「不過是些便宜東西,你以後離她遠一點。」
這個女人太會偽裝了,上一次就差點早了錦屏的命,他不得不防。
聊了好一會,夜都要深了,南錦屏才終於出了前苑書房,素梅正手裡拿了披風在旁邊等著,一見她出來便將手裡的暖手爐遞給了她。
「侯爺可是放小姐出來了,要是再聊下去,奴婢都要去廚房,讓他們做點夜宵端上來了。」
「沒事,」南錦屏緊了緊披風,迎著夜風向後苑東院裡走去,「就是爹爹拉著我多說了幾句。」
路上有燭光一晃而過,素梅趁機看見了她家小姐淚濕的眼睫,她心裡一緊,不會是侯爺斥責了小姐吧。
「小姐,你怎麼哭了?」
「嗯?」
南錦屏抬手抹了抹眼角,湊到素梅身邊小聲道:「我沒哭,就是擠出來了幾滴淚而已,打消我爹的戒心啊。」
說著她手裡掏出來一東西,拿起來一晃嘩啦啦的響。
「你看。」
兩人一同往前走著,素梅順著聲音看過去,她小小的驚叫一聲,「是前苑的鑰匙嗎?」
南錦屏手心一握將那鑰匙收了起來,「自然,這幾滴淚掉的還算值當。」
「從今以後呀,你家小姐我就真的掌管起全府所有的大事小情了,保管你和杜鵑能在咱們府里橫著走,沒人敢說一個不字。」
素梅提著手裡的燈籠,打在前邊照著路,「奴婢先恭喜小姐收權了,真好嘿嘿,陳氏以前都只能管著後苑呢,現在小姐都能一手抓了。」
南錦屏狠狠地吸了一口冷風,讓自己這腦袋清醒清醒。
「明天咱們出去,我請你們兩個好好慶祝一下!」
待回了勝意院,今晚上這般消耗,終究還是感覺到了餓意,南錦屏讓自己院裡的小廚房給她開火做了一碗雲吞,自己盤著腿吃了。
收拾收拾沐浴更衣,臨了上床之前,她要等的消息也終於到了。
南錦屏看著走進來的素梅,自己兩手抱了雙膝,就蹲在床榻的下角。
她嘴裡打著哈欠,困蒙蒙的,「怎麼樣,去哪了?」
「小姐放心,侯爺最後去了五姨娘那,已經滅了燈歇下了。」
「去了五姨娘那,怎麼去的?」
「是三姨娘在後苑的必經之路上遇到了三姨娘,當然這個偶遇嘛,小姐你懂的。」
南錦屏哈哈大笑,這時辰了三姨娘還製造偶遇,也是難為她了。
「都偶遇了,那怎麼沒去三姨娘那?」
素梅臉上的表情也非常生動,看笑話看了個十成十。
「說是侯爺恍惚一眼,好像看到了五姨娘,就撇開了三姨娘,自己個追著過去了。」
南錦屏樂的在床上直打滾,這下三姨娘今晚上又得氣爆了,她都這麼費勁出馬了,結果人還是到了五姨娘房裡。
「還是五姨娘有法子,漫漫長夜裡曼妙一眼,多勾人呀,就算是柳下惠也得動心。」
待她笑夠了,又問起來她今晚上要防的,「那邊呢,有什麼動靜嗎?」
素梅在一旁捂著嘴笑,這個才是重頭戲,她當然得做好了。
「奴婢遵照小姐的指示,特地去了巡邏隊,今晚上留燕居外頭的巡邏,安排的可是雙排雙隊,兩隊相向而行,嚴密的保准就算是留燕居里有隻野雞,撲閃著翅膀飛出來也能再給它一箭射下來。」
「總之就是別想過了留燕居外頭的巡邏隊,誰讓侯爺剛回府,現在豐都城裡不太太平,為了防小人作惡,只能讓巡邏隊晚上更加積極一點了。」
「哈哈哈哈哈哈有隻野雞,素梅你可真會說,」南錦屏手裡抱著枕頭跳下床,跑到素梅身邊去打趣她,「我之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會說話呢。」
「那野雞都瘸了一條腿了,她要是今晚上再跳出來,奴婢也和巡邏的說了,不用管來人是誰,侯爺的安全最重要,她要是不知好歹,另一條腿離著瘸了也就不遠了。」
素梅推著南錦屏回床上去,被子底下放了熱水袋,可熱乎著呢。
「哎呦小姐你快上床,你又不穿鞋子就往下跑,咱們府裡頭又沒通地龍,地板可冷著呢,小心你寒氣就從腳底下入體。」
「我今晚上真是笑死了,先是見識了一同三姨娘大半夜不睡覺去花園裡搞什麼偶遇,現在又聽你說陳秀娥在留燕居的牆頭上撲棱,哈哈哈哈哈我都不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