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膽大包天的妖精
2024-09-03 20:20:30
作者: 十生
三皇子府後苑東院。
「小肉糰子,快給本殿下叫一聲,來來來,叫一聲聽聽?」
越天錫伸著長長的手指,眉眼間帶著笑,耐心十足的逗著彩寶說話。
「叫一聲五殿下,獎勵你吃葡萄哦。」
彩寶哼唧一聲,把圓乎乎又滑溜溜的小腦袋扭一邊去了,睬都沒睬越天錫一眼。
五皇子越珮璟哎呦一聲,兩手背到身後去就開始彎著腰跟這一隻鳥講道理。
「我說,你在我三哥跟前不是挺聽話的嗎,天天小狐狸小狐狸的,引得我三哥揚起來的嘴角就沒下去過,怎麼到了本殿下這裡,讓你叫我一聲就這麼費勁呢?」
他伸出手去輕輕的點著彩寶那滑滑的小腦袋,蜻蜓點水似的,又一下一下的順著她的脖頸捋下去。
「別裝不會啊,我可知道我三哥買你的時候花了多少錢,你那些個英雄事跡本殿下都一清二楚,怎麼我本殿下使喚你一聲,你這個小肉糰子就成了鋸嘴的葫蘆呢。」
仿佛是這撫觸頗為舒服,彩寶嘴裡嘰嘰咕咕的,那小綠豆眼兒呼嚕骨碌碌的轉,她瞅上一眼越天錫,主動把頭往他手底下伸過去。
「嘰嘰咕咕……嘰嘰咕咕……」
越天錫嘖嘖兩聲,給她這動作看笑了,不給他叫上一聲,倒是挺喜歡他的服務的。
「你呀你,你說你一隻相思鸚鵡,你看看你這脾氣秉性,你這是跟誰學的啊,啥都不干,還盡想著占便宜。」
「我三哥怎麼沒把你燉了煲湯,還留著你天天在這三皇子府里亂飛,昨個還引來了外頭的野貓來追,我可是聽說你帶著那野貓把老萬頭剛剛搬出來的一筐子草藥給踢翻了,氣的老萬頭把狀都告到我三哥這來了。」
他使了一點點勁去碰一下彩寶圓潤的頭,「調皮,依著本殿看,你就是像南二小姐那個樣子,淘得很膽子還大,怪不得我三哥要把你給南二小姐送過去,原來你們才是一丘之貉啊。」
聽到越天錫說她娘親脾氣淘,彩寶兩隻小眼睛一睜,立馬就撲扇著兩邊的小翅膀開始嘎嘎叫。
「閉嘴閉嘴!」
「我主人好的很,我娘親好的很,我娘親漂亮美麗又大方,是天底下脾氣最好的……」
她兩隻小腳往旁邊一挪,脖子一扭又從越天錫手底下跑來了,往一邊高高揚起的脖子甚是有冷哼一聲不再理人的樣子。
「你說你一隻鳥,你怎麼跟個人一樣?」
被拒絕交流的五皇子越天錫哎呦一聲,背起手繞著高冷的彩寶一圈圈的轉。
「你這是什麼意思,還跟本殿下耍上脾氣了不成。」
他停在彩寶面前,殷勤的拿起小勺子往一旁的小杯子裡放了些小食進去,然後抬手又輕輕的敲了敲那顆圓乎乎的頭。
「本殿這都伺候上你了,你叫上一聲,我可是皇子啊,你給個面子唄?」
彩寶瞥了一眼那小食,越天錫笑眯眯的,可覺得有戲了,誰知道這肉糰子突然抬起頭往四下里張望,那兩隻綠豆眼兒也刷的亮了起來。
她忽的張嘴,發出尤為明亮的啾啾聲,頓時看也不看那些小食了,兩隻小翅膀扇來扇去,繞過擋在她跟前的越天錫直勾勾的盯著那一道拱門下。
「啾啾啾……」
「啾啾、啾啾啾……」
越天錫摸了摸下巴,這又是犯的什麼富貴病,現在的鳥兒都這般樣子了嗎,給到嘴邊的食物都不吃了。
他也朝著那拱門處看過去,什麼也沒有呀。
「你叫什麼呢,那裡是有你的夢中情鳥吶?」
彩寶才不理他,嘴裡嘰里咕嚕兩聲,兩隻小翅膀一扇,咻的一下衝著那拱門之後飛了過去。
「娘親我來啦~」
身後的越天錫甚是奇怪的瞄了瞄他自己的手指,這難道是他一段日子沒回來,這小肉糰子不認得他了?
「怪哉,怪哉。」
他扭了扭頭也往兩邊看去,他三哥呢?
這追著南二小姐往老萬頭那裡去,怎麼這會還沒回來,三個人頭碰到一起,乘興聊上一聊,但是都這會子了,他站在這裡連彩寶都逗了一波了,這三個人就算是有什麼話,也該說完了吧。
他又向著那拱門下盯了會,還是啥也沒有,越天錫擠了擠眉頭自己個嘀嘀咕咕:「這鳥兒也飛了,還有沒有人吶?」
轉個身坐下,他嘆一聲氣接著拍了下大腿:「來個人啊!」
站在旁邊一直眼觀鼻鼻觀心的奉茶丫鬟實在是沒忍住,憋著笑抬頭給了他一個眼神。
越天錫頓時啞火了,他三哥府里的下人怎麼都不吱聲的,往那牆根底下一杵,就跟個真的木頭樁子似的,他發牢騷這一會就真沒感覺到這廳裡邊還有個活人。
那小丫鬟沒忍住笑他一回,立馬嚇得又把頭給低下去了,越天錫下意識的摸摸鼻子,這事,這怪尷尬的……
他咳了兩聲,立馬就正襟危坐,又變成之前那個人前英俊瀟灑的五皇子殿下了。
「那個,」
他偷偷往那個丫鬟那裡瞥過去一眼,又立馬紅著耳朵把視線收回來。
這小丫鬟,長得還,還挺可愛的。
「你,剛才笑話本殿下的那個,快點給本殿下上杯茶。」
是了,他都在這裡等了多大會了,連杯茶都沒有,越天錫瞬間覺得自己的底氣就足了,他立馬就把頭扭過去,盯著給他倒茶的那小丫鬟逼逼賴賴。
「你說你這個小丫頭是怎麼當差的,本殿下都來了多大會了,你竟然一杯茶水都沒有端上來,你這是什麼規矩啊你。」
誰知那小丫頭也不怕了,還抬頭看他一眼,把茶水端到他面前,放下了立馬轉身就走。
這什麼態度啊這,越天錫看了看擺在自己跟前的那杯連茶沫子都沒有抹去的茶,然後立馬抬頭盯著那小丫頭的背影。
「唉我說你……」
南錦屏恰巧這時從那角拱門下探出半個身子來,她光是聽著這聲音,就知道是越天錫那個沒多少正形的。
那小丫頭竟然無視他,越天錫微微張著嘴,一臉的不可置信,就不信這個邪了,五皇子殿下瞪著兩眼就要起來找那個不可一世的小丫鬟理論理論。
怎麼他覺得剛才她看他那一眼,有點藐視他呢。
「你你你,給本殿下停步。」
南錦屏人出現在拱門下,在這倆人中間掃了掃,她略微一挑眉,「五皇子殿下。」
越天錫要起身的動作猛的一滯,他轉過頭,瞧見正歪著頭站在南錦屏肩膀上打量他的彩寶,視線一低,剛好是南二小姐那張笑吟吟的臉。
「啊,是南二小姐。」
怪不得剛才彩寶那麼激動呢,直接一眼都不給他,原來是她靠山來了。
南錦屏快步走了過來,瞧見這裡只有他一人,她眉頭微微皺起,越珮璟不在這裡。
「你三哥呢?」
越天錫立馬就從椅子上起來了,他可算是知道現在的南二小姐跟他三哥是個什麼關係了,可不敢再坐著讓南二小姐跟他說話。
不過他三哥,不是追著她去了老萬頭那裡嗎,怎麼現在就南二小姐一個人回來?
他摸了摸後腦勺,人也是迷迷糊糊的。
「我和我三哥一回來,就有人通報說二小姐你來了,三哥問清楚你去了哪裡,直接就追過去了,還沒回來呀。」
追著她過去了……
南錦屏舔了一點點唇角,更肯定在門口的人是越珮璟了,而且必定是提前她一步回來的,越天錫卻沒看見,她眉弓一挑,想到人回會去哪裡了。
「我知道了。」
說完她抬腳就要退出去,越天錫趕忙叫住她,「等等南二小姐……」
南錦屏扭回頭,「怎麼?」
「謝謝你及時派人過去,救了本殿下一命,三哥說過,要我一定要重謝你。」
越天錫彎腰揖禮,對上她時眉開眼笑。
看來沒有被嚇到嘛,南錦屏一挑唇,也是,能和越小三成為玩的最要好的兄弟,肯定不能是個慫的。
「殿下不必客氣,我不過是張嘴說了一句話,發號施令罷了,救你的人是那三隊暗衛。」
「那三隊暗衛,」南錦屏莞爾,「他們還是你三哥的人,我充其量就是借花獻佛,不足掛齒。」
越天錫看著眼前的南錦屏,他直起身,臉上帶了一貫爽朗灑脫的笑。
「如果不是南二小姐拿出來玉牌,他們斷然不可能會聽令,那本殿下這條命,也就留在那天晚上了。」
提起那塊長長的玉牌,南錦屏又是一勾唇,神色間卻是變得愉悅而放肆。
「那東西也是我當初用了點小手段,從三殿下身上得來的,你們是好兄弟,這危機時刻當然得用到你身上了。」
說到這裡越天錫更感興趣了,他可知道那一場馬球賽後,他三哥的這塊玉牌就易了主。
這人眼神一動,黑色的瞳仁里透出要一探究竟的玩味。
「本殿對這倒是頗為好奇,也想知道是什麼樣子的,」
「嗯,小手段?」
他眨了眨眼睛,臉上的表情戲謔極了。
「我三哥當初可是說有個膽大包天的妖精,把他身上最重要的東西給騙走了。」
那塊玉多重要呀,他三哥能就這麼將那塊玉就這麼給了南二小姐,怕是以後,這稱呼上都得變上一變了,倒是不知道這倆人那會,到底發生了什麼。
南錦屏臉上的笑意一下僵住了,什麼膽大包天的妖精,還給他騙走,她那時明明、明明是光明正大的從他手裡贏走的好嗎?
她徹底轉過身,琉璃一般澄透的眸子裡流出一絲絲的狡黠。
越小三,這可是你不仁在先,竟然講我騙走的,那就別怪我不義,掉掉你的面子了。
南錦屏沉吟一番,才摸著鼻子慢悠悠的開口,那語氣狂傲,從頭到尾都帶著不可一世的胸有成竹和縱情恣意。
「他打賭輸了,本小姐讓他輸的什麼也不剩,全身上下最寶貴的一塊玉抵了他在人前走出去的臉面,他還能有什麼不願意的。」
「啊?」
越天錫兩條好看的濃眉擰成了兩條毛毛蟲,「什麼我三哥在人前走出去的臉面?」
南錦屏什麼也不說,只笑的煞是好看。
她帶著肩膀上左搖右晃玩的正樂呵的彩寶,一轉身,漂亮的背影就飛快地從拱門下走遠了,只有一抹餘音,又合著清風飄了回來。
「你慢慢想吧五殿下,我先去找你三哥,等下再來。」
留在原地的越天錫甚是疑惑,「臉面」,那是什麼意思?
看南二小姐走之前笑的那麼有深意,他要一探究竟的興趣更濃了。
偌大的待客廳里,只有越天錫的絮叨聲聲聲繞樑,仿佛是耳朵受不了這委屈,連在一旁杵著毫無存在感的那個小丫鬟都不知何時已經悄悄退了下去。
「臉面臉面,人前的臉面……」
時間像是過了良久,又像是剛剛一個閉眼,在椅子上盤著腿念念有詞的越天錫突然發出一聲「我去!」
什麼人前的臉面,那人靠衣裝馬靠鞍,人要臉樹要皮,他三哥這也玩的太大了吧。
高超的賭技哪去了,全身上下都輸給人家南二小姐,連一條褲衩都不沒給自己剩下,那還管什麼寶貝玉牌,人家相中什麼就快點爽快的給人家吧。
堂堂皇子淪落到這地步,越天錫盤著腿望天咂了咂嘴,別說他三哥了,這事放他身上讓他割肉他也得答應啊。
知道這南二小姐不簡單,前些天他父皇還下旨親封了縣主,還給了封號,這可是大慶有史以來唯一一個有封號的縣主啊。
怪不得他三哥這樣多智近妖的人都會掉進去的如此徹底,到了南二小姐這樣的人挖的坑裡,任是哪路英豪也爬不出來吧。
而出了待客廳的南錦屏一路繼續向東,繞過幾段長長的褚色廊亭,又走過幾段平坦的石子路,這兩日下的雪蓋住了路邊枯折的過季花草,只留下一路的寒氣。
路上遇到的下人和丫鬟都早早地退避在路的一旁,低著頭靜靜地等她過去,而她心裡也著急,起先還是快步走著,後來幾乎是一路飛快的向著心裡想到的那個地方跑。
冬日裡的冷風掀起了她的片片裙角,一圈又一圈,恍若在寒冬臘月里瞬間綻放的粉白色梅花,風刃打在臉上有絲絲的透骨冷意,可想起那窗沿上握下去的凹痕,南錦屏卻覺得她的心從未有過這般的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