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到底是喝酒誤事還是美色誤人
2024-09-03 02:11:08
作者: 十生
「小姐放心,都已經安排好了,不會出差錯的。」
南錦屏又沉思良久,才掀了毯子兩腳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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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要交代你最後一件事,明天,我三妹妹的陪嫁丫頭,換一個吧。」
「那個碎珠,」她眯了眯眼,纖纖素手輕輕往下一蓋,「她人我就扣下了。」
天色又裝滿了墨,晚膳時那掛在穹頂之上的一輪玉盤還猶抱琵琶半遮面,等晚膳撤下之時,蒼穹中早已沒有了一絲的柔光。
南錦屏在窗邊的貴妃靠上倚著,一旁擺放著一個燃燒的正旺的炭盆,盆里的銀絲碳正燒的噼噼啪啪響。
她身上的那些厚重衣衫已經脫去,身上依舊蓋著厚而輕便的毛裘,頭上的簪子和耳朵上的耳璫也已經盡除,那一臉清透嫩白的臉旁邊,縷縷青絲自然而垂順,一根根在她身前的柔軟綢緞上蜿蜒逶迤。
貴妃靠上的人嬌嬌兒兩手軟軟的抱了膝蓋去,神色恬淡的扭著頭向窗外看,今夜夜色如墨,不僅月亮被遮住了,連滿天的星子也都一顆不剩,除了一圈一圈不斷聚集的黑雲和漸漸呼號起來的北風,什麼都是安靜閒然的。
南錦屏暗暗猜測,看這天色,今晚和明晚怕不是又會下雪了,她想著,若是雪中送嫁婚娶,紅白交映,那也挺好看的。
一雙雪白若暖玉的小腳丫從毛裘下伸出來,輕輕一跳人便落了地。
她將小廚房送來的那一壺熱酒拎上來,拿起窗台上早就放上的兩個精緻小巧的酒杯中的一個,慢慢給自己倒出一杯。
這酒是冬日裡的梅花釀,入口甘柔,細膩溫和,又有一股綿長而清淡的冰雪梅花香,尤其是在用小火溫過之後,那一股隱隱的香味就更加的散發出來,飄散在飲酒小酌之人的身旁,就連衣衫之上都會沾染一些梅花的冷香氣,好聞的緊。
一杯入口,南錦屏眼中光波流轉,像是有些熏熏然,她粉嫩的唇輕啟,慢慢哼出一段小調來。
屋門被咔的一聲推開了一條縫,素梅手上端了一碟子東西走了進來。
「小姐,您要的糕點送來了。」
南錦屏用眼角的餘光向著素梅的方向瞟了一眼,看到那一碟子擺放的整整齊齊的糕點,她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唇角忽的笑靨點點,燦若繁花。
「好,你先放一邊吧。」
素梅放好東西後便知情知趣的推門出去了,她腳步放的輕輕的,像是怕打擾了屋裡的人靜靜的飲酒對月,雖然今晚已經沒什麼月亮了。
待出了門去,廊下的左右兩邊還有幾個守夜的,她招了招手,兩邊的下人看見,都輕手輕腳的朝著她跑了過來。
「小姐說今夜降溫,她不需要外面有守夜的,免得再把人凍壞了,你們也不必在這裡繼續守著了,就都先各自回房吧,這裡不會有事的。」
「是。」
幾個下人提了手裡的氣死風燈,向素梅略微一彎腰,便排成一列慢慢向著僕役房走去。
四下里終於無人,唯剩了那幾盞在呼呼北風中搖曳的燈,素梅眨了眨眼眸,自己也輕輕的踩著步子離開了。
南錦屏獨自一人坐在屋裡,只靜靜地飲酒賞景,偶爾變換一下姿勢,要麼就看一下時辰,像是在等什麼人來似的。
又一杯梅花釀入口,寂靜無聲的屋裡突然擦出來一絲聲響,咔的一聲,像是後窗上的窗栓被人從外頭撬開的聲音。
仿佛是知曉來人是誰,貴妃靠上的人舒展了眉眼,轉頭向那邊看去。
「殿下還真是對本縣主閨房之內的那窗戶情有獨衷啊,每次來都是走窗戶。」
越珮璟一襲簡潔玄衣,肩上披著一件同色大氅,他踏碎了這虛空走來,修長的身影在紗幔之後朦朧,邁出的步伐不急不緩,一息之後那稜角分明的下巴便從燈影下出現,風吹入窗戶,風帽上的青絲飄飄揚揚。
那雙狹長瀲灩的眼睛看過來時,冷傲孤清,氣勢逼人。
「怎麼,小狐狸不允許了?」
南錦屏垂著眉眼,唇角就忽的上揚。
這人,當真是人未至,語先聲,桀驁不馴的很呀。
越珮璟伸手將肩上的黑色大氅解了去,力道一出,將之拋至一旁高高的衣架上。
「那本殿下次就從正門而入否?」
南錦屏拿在手裡那小巧的酒杯微微晃了晃,碎碎的瞳光向他的方向流轉而去。
「那可不行,讓外頭的下人看見了,回頭傳起我的閒話來可不好。」
越珮璟已行至貴妃靠旁,聞言欺身而上,寬闊的上半身直接朝她壓了過去,將身形小巧的南錦屏全然罩在懷裡。
他略微一勾唇,那多情又專情的眼神直勾勾的盯住了懷裡的嬌嬌兒。
「誰敢亂說一句,本殿讓人拔了他的舌頭。」
這姿勢南錦屏稍微一抬頭便能吻到他的下巴,不過她一點也沒不好意思,拿在手裡的那杯梅花釀在一旁繼續搖晃著,一圈一圈的酒釀打在潔白的杯壁上。
她微微張口,一呼一吸間兩人的空隙里便全是冷冽的梅花香,朱唇輕啟,呵氣如蘭,潔白皓齒顯露的恰到好處,絲絲縷縷的梅花香便撲了越珮璟滿面。
她另一隻手抬起來,嫩如水蔥的手指隨意的戳著他的胸膛。
「嘖嘖嘖,你不是一向走溫和路線的嗎,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狠毒了?」
越珮璟眼眸里深深地凝著她,一手忽的就搶了她的酒杯去。
「本殿自然是最最溫柔的了,但是若有人不怕死招惹你的是非,那本殿也可以做一回心狠手辣的十八殿閻羅。」
南錦屏眼中光華流轉,她輕抬螓首,勾唇一笑時肩上的縷縷青絲便迎風而落,她沒有管那些髮絲,反而將自己軟軟的兩臂向上一摟,瞬間就勾住了越珮璟的脖子。
被勾住的人呼吸一滯,瀲灩絕絕的眸子裡瞳孔猛然放大,胸膛瞬間起伏又猛的下壓,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並未注意到,她只是扭頭看向了那杯被奪走的酒,而被一下勾住的人,卻是一直定定的盯著她的唇。
不知是不是先前飲過酒的緣故,那片顏色上水潤而嬌嫩,還透著微微的粉色,漂亮極了。
南錦屏的脖子扭回來,看向他的眸色犀利而矜貴。
「越小三,還敢搶我的酒,誰給了你這麼大的狗膽?」
越珮璟那雙桃花眼一眨也不眨一下,他手按在那手感上好的毛裘上,只嘴角出勾出了一個完美的弧度。
「不知道,可能是今夜懷裡的人吧。」
這話……
南錦屏偷偷咬了咬唇,眼神就向著一旁開始游離,還不忘在心裡偷偷念了一句,這狗東西如今是越發放肆了,分明白天還在逼著她吃糕點。
籠罩在她身上的人一動也不動,待她穩了心緒,搭在越珮璟脖子上的雙手便咻的收回了,只有那根軟軟的小指頭還敢伸出去繼續戳著這人。
「再覆在我身上就不好了呦,還不快給本縣主起來。」
越珮璟瞥她一眼,身子卻更往下壓了一寸去,驚的南錦屏兩眼一瞪,連呼吸都變得薄了些許。
「不起,本殿覺得這樣挺好的。」
還挺執拗,不對,她咬著唇瞪他,這是向天剛借了兩百個膽子回來吧,都敢反著逼她了。
南錦屏伸出去的手指繼續戳他的胸膛,知道他傷還沒有好,更是特意往傷處點去。
「不起來啊?」
「那可別怪我的手太狠哦。」
這點疼痛越珮璟才不怕,何況他之前裂開的傷口已經長好了,就她這點撓痒痒的力度,再戳上幾百下他也不會出事的。
他猛的低下頭,一下親在了身下人的額頭上
「我、不、起。」
感受到額頭上忽然貼上來的那處溫度,南錦屏忽的就在心裡養起了小鹿,群鹿撲通撲通,四處亂蹦。
她伸出去戳個不停的手指頓時就停了,泛著粉紅的指尖悄然收了回去,柔軟光滑的小手也慢慢蜷縮了起來。
額頭上的那處皮膚忽然就燒了起來,像是有燃起的火石被人故意的放置在了那片地方,燒起來的熱度就如同火爐上的淨水,從那一點開始泛紅的中心化作漣漪,一圈又一圈的滾動著向著外圍擴去。
直至整爐水都開始滾沸冒泡,化為絲絲入骨的白煙,將她整個捲入了不知名的雲水間,她悄然睜開眼,卻只能看得到那一雙標誌性的眼眸瀲灩。
她閉著嘴,輕輕一咬舌尖,眼前的絲絲縷縷白煙散去,眉心的那一點溫度也跟著這一下痛感迅速的消弭,再也不見。
南錦屏鼻間溢出一聲驕傲的輕哼,她狡黠的眨了眨眼,趁著上頭的越珮璟盯著她時的那份不備,毛裘下的潔白小腳忽的就向上踹了出去。
「敢占本縣主的便宜,踢死你哦。」
她這一腳用的力道還不小,眼睛裡只有她的越珮璟立時就被踹下了貴妃靠,他一下後退去一步,才穩住從上面翻下來的身子。
大手一下捂住臉,越珮璟長長的嘆了一聲,枉費他一腔熱情,他人還沉浸在這美好的氛圍裡頭呢,這一腳給他踢得,再來一個親親也彌補不了。
南錦屏勾著唇角,兩手叉腰坐在貴妃靠上,抬眼笑話他。
「怎麼,終於知道丟臉了?」
丟臉?這什麼用詞?
越珮璟呵呵一笑,臉上的手一下移走,他擰著眉頭看向小狐狸那張臉,嘴上微微一笑,滿滿都是別的趣味。
他忽的伸出手,兩手成花瓣狀一下托住了南錦屏的下巴,把她的臉全都捧在了手心裡。
南錦屏一張臉被他故意擠得「唔」了一聲,然後就只聽到了一聲格外恣意妄為的聲音。
「南二,你這是要謀殺親夫啊?」
猖狂,實在是太猖狂了!
絕對不能慣著這玩意!
她兩手扒上去,頭也猛的向著旁邊一甩,連帶著還在他的掌心裡轉了一個圈,接著就順利的從這猖狂東西的掌心裡逃脫了。
脫離了魔掌的南錦屏手迅速的向前一抓,刷的一下便揪住了身子正往下探下來的越珮璟,她微微眯了眯眼,眸中恍若罌粟綻放,接著便饒有興趣的揚起了唇角。
「越小三,要不你再胡說一句試試,我覺得我吧,能耐是謀殺不了親夫了。」
她另一手向後,準確的捏起越珮璟之前奪過去放在窗台上的那杯梅花釀,以一種十分平穩的姿態和力度端到了自己粉紅的兩唇前,一下猶豫也沒有,直接揚頭就送進了自己嘴裡。
越珮璟眉毛一動,想攔住她的手還沒伸出去。
仿佛酒意上頭,南錦屏揉了揉眉心,啪的一下又將那小巧的酒杯放回了窗台上的梅花釀旁邊,仿佛背後長了一雙眼睛似的,每一下都精確無比。
「但是我謀殺一個皇子還是可以輕輕鬆鬆做到的,你要不試試唄?」
她揪著越珮璟的前襟,手上一使勁又把他往下拽下來了幾寸,她捏完眉心後抬頭,外頭的風呼的一下吹進窗里,屋裡瞬間歪斜的燈火燭光從兩人之間的那一絲縫隙里飛一般鑽過。
被突如其來的燭光刺到了眼睛,南錦屏下意識的眯了眼,頭微微向一邊扭去,高挺的鼻間也瞬間從越珮璟的鼻頭上擦過。
「呀……」
肌膚與肌膚相觸,那剎那她微微的張開了唇,剛被她喝進嘴裡的絲絲縷縷冷冽梅花香再次朝著越珮璟的面門襲去。
她還沒有睜開眼,被她拉下來的越珮璟卻自始至終就從來沒有閉過眼,他人直直的向下彎下去,此時此刻,心頭鼻間都是那一團梅花暗香氤氳浮動。
他動了動唇,「好香。」
酒氣上頭,閉著眼睛微微皺眉的南錦屏終於清醒了些,她叮嚀一聲,扭過去的頭又重新扭了回來。
絲絲縷縷的香氣又濃重了起來,一下一下的往越珮璟的鼻息里鑽去,他握緊了自己的拳頭,眸光向下,掃向小狐狸緊緊的揪著他衣襟的那隻手。
風又重新吹進來,滿屋的燭光又向著倆人搖曳而來,南錦屏剛要睜開眼,一線光倏的壓上來,她又一次不得不閉上了眼去。
「這道光……」
越珮璟看著她小嘴一張,不停的哼哼唧唧,都是在討伐穿過他們兩人面前的這道光讓她睜不開眼。
冷冽的梅花香氣更盛,他這一次甚至從中聞到了一抹香甜的氣息,咕咚一聲,他聽到了自己喉嚨滾動的聲音。
南錦屏不住地眨動著長而卷翹的眼睛毛,企圖適應這道光睜開眼,她皺眉時耳邊卻突然響起了一道不屬於她的呢喃。
「這道光,極好……」
什麼?
她疑惑的又微微張了口,說的一點也不清楚,狗東西說清楚能死哦。
越珮璟卻只盯著他眼裡的那一邊瓣粉紅梅花,他瞧著那一瓣梅慢慢的在他的眼前舒展綻放,再次吐露出那些誘惑人心的氤氳香氣。
「是你先誘惑我的。」
說完這句話,他眉眼一閉合,一低頭向著眼裡的那瓣梅而去,香甜的梅花香瞬間在那一道燈火搖曳的燭光里穿過、又盡情的釋放……
兩唇相觸時,南錦屏也終於適應了沖至眼前的那道光,她猛的一睜眼,就看到了閉眼朝她吻下來的越珮璟。
還以為是幻覺,剛要感慨這到底是喝酒誤事還是美色誤人,接著下唇就被人咬住了一塊去,南錦屏兩眼猛的睜大,直愣愣的看著早已經閉了眼陷進去的越珮璟。
被擺放在窗台上的那一壺溫熱的梅花釀帶了酒意,暖白色的熱氣從那酒壺細細的瓶口裡衝出來,淡淡的酒氣里摻和著若有若無的梅花香,比寒涼時的梅花釀更加的醉意逼人。
屋裡的燈火燭影橫斜中,梅花簌簌開盡,酒香也更為綿長。
萬籟俱寂下,滿屋的暗香如化實質。
難捨難分時刻,兩人終於睜開眼,南錦屏伸出去的手還在緊緊的揪著越珮璟的那片衣襟,她眼睫顫動,微微向上面越珮璟的眼神里看去。
越珮璟卻只捧著她的臉頰,將這一瓣梅花牢牢呵護在他的手心。
南錦屏望進去的那片眼神里溫柔而繾綣,強大而和順,密密麻麻的滿是一枝一脈對她的疼愛和珍惜。
她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便刷的扭了頭去。
「你還不快放開我?」
越珮璟卻仍舊捧著她的臉,眼神里又變成了魅惑非常的妖異。
「下次記住了,千萬別在我眼前偷偷喝酒。」
南錦屏手上一用力,猛的將他推開。
「都怪你,誰許你碰我的?」
越珮璟站穩後一聲輕笑,「誰許我,你說呢?」
他當著她的面蹲下,挪動到貴妃靠前。
「又來質問我,本殿還沒問你呢,白日裡你為何不早早地拒絕越連雲,難道你真的還想去東宮一日游不成?」
又想起白日裡他吃了那麼多的糕點,心頭的酸意就不由自主的跑了上來。
「還有那糕點,平日裡我也不見你多愛吃,我二哥竟然三番四次的給你帶。」
對他的控訴,南錦屏兩眼一翻也開始反駁。
「你問我?」
「那本縣主還要問你呢,你怎麼把太子送給我的好糕點全吃了,你不嫌棄噎得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