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我花開後百花殺（二）

  哦？聽這話，裘夢夢是遭受了這群貴女的排擠嗎。

  南岫雲對這事上了心，洋裝受了欺負想打聽一二的可憐人，張張嘴想問什麼，又像是懼了的樣子，來回幾次也沒說出什麼。

  

  那杜無霜看她這樣子，咬著唇偷偷笑了一下，她就說這天底下就沒有撬不開的嘴，全看這嘴巴的主人想知道什麼罷了。

  她和剛才那位芳娘對視一眼，笑著繼續開口。

  「你是永安候府的三小姐南岫雲吧，我看你猶猶豫豫的，放心，咱們小姐妹都是玩得好的，有什麼話都不外傳，你想問什麼問就成了。」

  仿佛是聽了這話，走了保險有了保證，南岫雲才拖拉著開了口。

  「這是為何呀？怎麼說也是鄉君之尊啊？」

  這次沒等那叫杜無霜的開口，另一位小娘子嗤了一聲便解釋了。

  「是她自己出格，行事張揚放肆過了頭，不然怎麼會出了豐都城，你們不會真以為她是去江南愜意的遊山玩水了吧，要有不懂的，看看恪柔公主的態度就明白了。」

  那群小姐妹里也有人開口附和，竟是完全不忌諱的樣子。

  「是呀是呀，早些年的事兒了，這裡說是不便多講的，你們回去了自己派個人打聽打聽就知道了。」

  像是聽懂了些，南岫雲連連點頭致謝。

  「原來是這樣，那，那等我們姐妹三人回去後再說吧。」

  瞧著打開了話匣子，杜無霜和那幾個一起來的擠了擠眼睛，繼續挑好聽的講。

  「要不怎麼說你們三人勇敢呢，一個敢於反駁那裘夢夢，另外兩個敢於挺身救妹，英勇的很呢，如今呀，你們姐妹三人的這番奇事都已經在赴宴的公侯小姐們中間傳開了，個個都贊你們好呢。」

  南岫雲和南紫怡默不作聲，知道會傳揚開，雖然沒什麼大的用處，但對於名聲來說總是好的。

  唯有方才還要哭哭啼啼的南婉清當了真，急切的接了那幾人的話。

  「真的嗎？真的是誇讚我們的嗎？」

  「當然了，不止是我們這些人呢，怕是這會子六小姐的壯舉應該已經傳到了豐都城內了。」

  既然有人已經動了心，事情就好辦了，杜無霜立即便邀請她們仨去她的小姐妹那邊去坐坐。

  「咱們去那邊山亭里吧，有石凳坐著歇腳，我也好介紹我的小姐妹們給你們仨認識啊。」

  「好呀好呀！」

  南婉清喜不自勝，她就是來認識人、抓人脈的。

  南紫怡卻是沒什麼變化，南岫雲原本聽了上半句沒覺得怎麼，畢竟哪裡不可以歇腳呢，再聽了下半句，就覺得也還可以，來都來了，為什麼不好好聊聊再走呢。

  「那既然如此，我們姐妹三人便去看看，叨擾你們了。」

  杜無霜喜笑顏開：「哪裡哪裡啊。」

  說著說著便一人一個胳臂，親親密密的抱著走了。

  跟著她們走了幾個姐妹小團體，南岫雲三人發現她們竟然真的靠著被裘夢夢刁難的事出了名，還都是好的，這麼看來，雖然受了些委屈，但是值了，畢竟不是誰都能參加個宴會便有了好名氣的。

  一路走來，都有人主動和她們打招呼了，效果很不錯，南岫雲心裡還是有些滿意的。

  到了那山亭子裡，果然已經圍坐了好幾個小姐，看見她們過來便都揮手示意，很是歡迎。

  「快坐快坐，到了這兒啊，沒什麼不能聊的。」

  三人坐下，南岫雲掃了一圈，露出一個略有尷尬的笑。

  「請問這都是？」

  杜無霜啊了一聲，在這一圈人里又站了起來。

  「瞧我竟然忘了這重要的事，我來給你們介紹。」

  她從左邊開始，一一說著，南岫雲都聽在了耳朵里，心裡微微鄙夷著，這幾人也不怎麼樣嘛，家中父兄官也不大，比清流的候府還不如呢。

  輪到一個長相溫婉大氣的女子，南岫雲本已沒有興趣了，只是木木的聽著。

  就聽見那女子一揮手，打斷了杜無霜的話：「我就自己來吧，候府的三位妹妹好，我叫岳素馨，家父是鴻臚寺卿岳乘風。」

  大鴻臚寺卿？南岫雲眼睛猛然亮了起來，這個可交！

  跟在岳素馨後頭的文蘭茹也自己快快的開了口：「我也自己說，我叫文蘭茹，是文太傅的孫女，候府的三位姐姐好。」

  南岫雲又一驚，文太傅的孫女！文太傅可是清流的肱骨，總算聽到一兩個有分量的了。

  她點點頭，回了禮：「不敢當，文妹妹好。」

  文蘭茹看著她，眼珠子溜溜的轉了轉，又拉起她身邊的另一個瞧著靦腆些的女子介紹。

  「她叫蕭蓉，是蕭潭蕭侍郎的掌珠。」

  又是一個地位高的，看著還是個好拿捏的軟柿子，南岫雲這會開心的簡直要跳起來了，老天爺這會真是聽到了她的祈禱，這次對她改成。

  「問蕭妹妹安。」

  岳素馨坐著，這就是南妹妹家中的三妹了，她向上掀開眼皮看了看她，待她講完便立即笑著邀請她入座。

  「岫雲妹妹快些坐下，我們還想問問你們姐妹三人身上的衣裳呢，真是好看，不知五張百兩的銀票買不買的下？」

  「候府就是有底蘊，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呀。」

  此話一出，其他的小姐們也圍到了南岫雲三姐妹身邊，都在打聽著她們衣裙的消息。

  「岫雲姐姐這衣服料子用的真好，而且用了好幾層細紗呢，好精緻呀。」

  「那上邊繡的百鳥穿花也好看極了，一般的繡娘可繡不出來呢，繡在上頭，就像是活了一樣。」

  「婉清妹妹這一件也是，瞧這身淡紫色，多襯她的膚色，蝴蝶也好看呢。」

  「紫怡妹妹那身青色的也好，讓人一看忘俗氣，特別清新自然。」

  「反正我是沒在豐都城裡那些衣料鋪子裡見過這這些衣服，肯定是候府珍藏。」

  「對對，這價格一般人也買不起呀，還一下三件，好厲害呀。」

  南岫雲謙虛著一一解釋：「並沒有啦，就是普通衣服，老夫人開心了給我們小輩賜的，圖一個穿著好看罷了，哪有姐妹們說的這麼貴重。」

  「怎麼沒有了，我才發現，岫雲姐姐你頭上的那支釵也好，上頭襄了四顆寶石呢。」

  「是呀是呀，其他兩位妹妹的頭面也漂亮，還有紅寶石呢。」

  那些小姐們將她們仨圍了起來，你一言我一語的誇讚著，岳素馨和文蘭茹、蕭蓉兩個仍舊在原地端坐著，靜靜的看這一副熱鬧場景。

  南婉清已然被這些話夸的找不著北，和圍在她身邊的那幾位小姐說起衣服收拾，相談甚歡；南紫怡還好，由著她們說，不時地加上一兩句，好似並不怎麼擅長聊天。

  南岫雲此刻如魚得水，早就把一開始的談話由頭換掉了，正和那些小姐們聊著其他的。

  她還騰出手來招呼了岳素馨：「岳姐姐，不來聊聊嗎？」

  岳素馨笑著跟她搖搖頭：「我先用一盞茶水，渴了。」

  文蘭茹看著她們聊的亂鬨鬨的，這什麼候府三姐妹她也不認識，瞧著也不怎麼樣啊，她扭身便問了岳素馨。

  「姐姐，你為何要叫了這些人將她們三個找來呢，咱們又不認識她們。」

  「那個什麼南岫雲還行，看著好像不善言談，結果是個能說會道的，就是我老覺得不太對勁；那個南婉清，容色可堪，就是好像有點傻。」

  「也就那個南紫怡，這些人不識貨，都去夸那兩個姐妹的衣服了，我瞧著她那身才是最好的，像是孔雀翎制的絲線縫製的，若沒看錯，那才是真珍貴呢。」

  岳素馨聽了她的點評，從嘴邊放下茶杯輕輕笑了笑，眯了眼看向人群中心的南岫雲。

  「沒什麼，我就是看看都是什麼樣的人，好奇罷了，別讓她們講這些沒用的了，問問候府的二小姐是怎麼一回事。」

  完了她又偏了頭向一邊吩咐道：「再去找些小姐們過來，來的人越多越好，熱鬧場面，合該都來聽聽才是。」

  漸漸的，看過來的人越來越多，瞧著差不多了，接收到岳素馨視線的杜無霜坐到南岫雲身邊，兩人手挽著手，好不親密，像是無話不談的好姐妹一般。

  「岫雲，你家那個二小姐怎麼回事啊，我前些天去集市上玩，還聽了一首她的童謠呢，編的可不好聽呢，這幾日又說她被土匪擄走撕票了，真的假的啊？」

  南岫雲聽她這話，人愣了一下，好像不願多說她二姐的事。

  又有幾個小姐妹起鬨著，一起問道：「是了，你二姐姐果真像童謠上唱的那般寡廉鮮恥麼？」

  「若真是那樣也太過分了吧，活該被土匪擄走撕票。」

  「就是就是，你那個二姐人那麼壞，這就叫壞人有壞報，她在的時候沒少折騰你們吧。」

  這個話題有吸引度，在南岫雲她們看不見的身後，聞訊而來的小姐們越來越多了。

  南岫雲臉上有些為難，似乎並不想談及此事。

  「這個嘛，這些是二姐的事，況且我一個做妹妹的，還是庶出的妹妹，不好多講的。」

  「哎呀有什麼，我們就是問問她的品德如何，人安好否，又沒問什麼其他的，聽了也不會亂說的。」

  仿佛被問的急了，不得不答，南岫雲才搓搓手，臉上笑得跟哭一樣。

  「我二姐姐她，她自然是極好的，極好的。」

  「真的嗎？那為何童謠上傳的那麼難聽？」

  「哎呀吳家妹妹你傻呀，你看看岫雲姐姐剛才講話的那神情，跟吞了個死蒼蠅似的，明天沒說真話呀。」

  「那看來這位候府二小姐脾氣真不怎麼樣，肯定也沒少欺負她的妹妹們，真的被土匪擄走撕票了，也是活該。」

  「對呀對呀，岫雲姐姐，你那個二姐真的被土匪擄走了嗎？」

  南岫雲看著圍上來的人，忽然覺得心裡好暢快，她真想直接就說是呀是呀，我那該死的二姐被土匪擄走弄死了。

  這些人問南錦屏脾氣秉性的時候，她裝著為難，讓人明白她說的是一句口不對心的話，越是夸南錦屏好性子，人們就只知南錦屏果真是蠻橫無理，誰會知道她說的是假話呢。

  她擺擺手，仿佛十分急於解釋。

  「那都是假的，外頭的傳言都是假的，我二姐姐脾氣可好了，也沒被土匪擄走撕票。」

  聽了這句話，那些小姐們還沒講下一句，坐在外頭的岳素馨便問了。

  「那她為何沒來啊，聽說是鄭國公府夫人親自給你二姐姐下的帖子呢，既然她無事，理應親自前來才是呀。」

  南岫雲又落了淚，抽抽噎噎，特別難開口似的。

  「我二姐姐雖然沒有被土匪擄走，可她也不好，身上生了惡疾疫病，現在纏綿病榻，我每日衣不解帶的照顧她，日更天睡，五更天起，可我二姐總也不見起色。」

  「我一個做妹妹的，整日都要擔心死了。」

  岳素馨聽了她的回答，低頭嘲諷一笑，這個南岫雲真是會說話，編的跟真的一樣，若是她見過南妹妹，怕不是也會跟著信了。

  圍在南岫雲身邊的又誇獎起來，烏泱烏泱的。

  「沒想到三小姐對你那二姐姐如此好，竟然衣不解帶的照顧她。」

  「人家三小姐這是心胸寬廣，以德報怨，大氣著呢，和那個名聲臭了的南錦屏可不是一路人。」

  「三小姐不僅衣不解帶的照顧嫡姐，還捨身救妹，堪稱我們這些人的典範那。」

  「就是，那個南錦屏人那麼差，想不到三小姐還對她這麼好，疫病那，哪有人敢近身的，她親自照顧，人真好啊。」

  旁邊的人一傳十、十傳百，就過了一會，來參加鄭國公府夫人宴會的人就都知道了南候府三小姐南岫雲照顧嫡姐、飛撲救妹的感人事跡。

  小姐們圍在一起沒說別的，嘴裡講的都是這位忽然就名聲大噪的候府三小姐，就連男方那邊，也有人開始打聽這位候府三小姐是誰，想著一見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