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我花開後百花殺（一）

  她這般費盡心機，只為能來到鄭國公府夫人的菊花宴上，為此還提前弄死了她原本選好的、將來在她離開候府之後的最後一塊踏板——她二姐南錦屏。

  還早早地在老夫人那裡暴露了自己的野心，犧牲掉了這麼多東西，她必須在這次的菊花宴上全部一一賺回來。

  南岫雲以手裡的帕子作扇面，掩了下半張臉去，身份不怎麼高的好處也是有的，比如現在。

  她跟在一隊隊的人後頭，往前看能全部收納眼底，往後看也能知道是何人來了。

  她看似慢悠悠的打量，實則一絲一毫都沒有放過，官家小姐們為女眷，都在這個大門口等著，離著這裡有二十幾丈遠的地方也有一個門，是專門為來這的爺們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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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女七歲不同席，鄭國公府夫人倒是安排的周到。

  她只偷偷的往那邊瞅了一會，就看見國公府的小廝們迎了好幾位貴客進了門裡頭，那幾位衣著華貴，一看便知氣度不凡。

  雖然南岫雲別的不認識，可是那裡頭恰好就有她識得的——四皇子越清彪和六皇子越施琅。

  這裡所有應邀而來的人都得乖乖的在外頭等著，女眷這裡能提前進去不受阻攔的只有恪柔公主，恪柔公主是皇家公主；那麼同理，和四皇子越清彪一起有說有笑走進去的那幾個，理應都是皇子了。

  不知三皇子殿下來了否，她仔細的辨認了，卻沒在裡頭見到那一道卓然的身影，難道沒來？

  「三姐姐，你看什麼呢？」

  南岫雲正七上八下的在心裡猜著，猛不丁被拍了一下，頓時給嚇了一跳。

  她猛一回頭，見是南紫怡，不自然的咧嘴笑笑，應付了事。

  「四妹有什麼事？」

  「我沒有什麼，就見三姐姐呆鵝似的往那邊瞧，以為是有什麼好玩的呢。」

  南岫雲忙轉過身，拉著南紫怡往前走了幾步，視線有了死角，正好能讓她看不到那大門前。

  「沒什麼，我一時走神罷了，怎樣，能進去了嗎？」

  南紫怡順著南岫雲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動作往前走幾步：「就快了，方才又小廝出來說了，三姐姐快些把請帖拿出來準備著吧。」

  她剛才不是沒有看見南岫雲在瞧什麼，不說破罷了，這麼多小姐們也不是沒有偷看的，可人家都是偷偷看一眼便紅著臉走開了，只有她三姐，石像一般動也不動，再不叫醒她，怕就要在大門外頭便出了名了。

  南岫雲匆匆的讓碎珠把請帖拿出來，捏在手裡便紅了耳廓，應該是她看錯了眼，說不定早就在前邊進去了，畢竟三殿下從來不是一個讓人等著的人。

  正想著，她們前頭的大門被從裡頭拉開了，兩排長的水蔥般標準的丫鬟游魚一般走了出來，手裡各捧了一盆團狀嫩黃色的菊花，沿著大青石塊壘成的圍牆一盆盆放下。

  眾人訝異，有識貨的當即出聲：「是黃金梨啊，名貴種，鄭國公府夫人出手果然就是不同凡響，這麼多盆黃金梨用來擺門口，可見裡頭都是何等名貴的各樣菊花啊。」

  最後一位出來的丫鬟明顯更高挑些、穿著打扮也更精緻些，她等著驚訝的人們說完，才停在大門前的中間，開口一亮嗓子便如寒夜裡的夜鶯，婉轉動聽。

  「時辰已到，請客入門，收請帖～」

  眾人便立即排隊站好了，南岫雲帶著身後的南紫怡和南婉清二人慢慢往前走著，看著那十幾盆放在外頭的黃金梨，她自是沒見過的，候府里也不研究什麼花啊草啊的，更別說菊花了。

  不過看那些人的反應，她也知曉了鄭國公府夫人出手之闊綽遠超她的想像，她這一趟，拼對了。

  待進了園子，先前出聲的那名丫鬟又言明她家主人還沒有回，園子裡菊花品類眾多，也供有足夠的糕點酒水等吃食，讓大家先四處看看，眾人便四處散開了，候府三姐妹也隨著人流走了。

  她們仨沒來過這宴會，也不識得別家的小姐們，便尋了一個安靜的地，打算先坐下歇歇腳，這一片的菊花她們也是不認得的，行走間也處處小心，生怕一個不慎踢壞了哪一盆。

  南岫雲歇息了不一會，便察覺到有數道目光落在了她們三個身上，她不著聲色的假意抬頭裝作擦汗，眼睛瞟過前頭一圈便看見好幾小群的小姐們在盯著她們看，一邊還扭頭說些什麼。

  看就任她們看，南岫雲下意識挺直了腰背，只微微的偏斜著垂了頭，眯了眼，好像是走累了休息會的樣子。

  守株待兔，反正那些好奇的小姐們最後會過來問她們的，她坐下等著便是了，怎麼也比生湊過去好看。

  果然，不一會便有幾位小姐帶著丫鬟過來了。

  「這位便是今早被鄉君裘夢夢刁難的那位小姐了吧？」

  她們圍到了南婉清身旁，仿佛早與她交好，提起這件事臉上全是不平。

  南婉清受寵若驚，忙站了起來向著各位來人點頭一拜：「小女南婉清，永安候第六女，敢問各位姐姐是？」

  其中一個穿了緋紅的小姐開口道：「家父宗人府丞杜文鏡，我名杜無霜，我們姐妹幾個見婉清妹妹今早受了委屈，特地來看看的。」

  南岫雲和南紫怡聽了這話便垂了眸，無親無故、萍水相逢，嘴上說著什麼查問委屈，其實是來打聽東西的吧。

  就一瞬，倆人便又很快抬起頭笑著與她們交流說話。

  「諸位客氣了，這事是我們的錯，衝撞了鄉君。」

  見有人替她打抱不平，本就憤怒難堪的南婉清紅了鼻頭。

  「三姐姐，怎麼是咱們的錯了，明明就是文鵲鄉君她家馬車駛得快，自己剎車不住才撞了咱們，還偏要怪到咱們候府頭上，是她欺人太甚！」

  「這還不算，她還羞辱咱們三……」

  「住嘴！」

  南婉清說著就要掉淚，南岫雲沒等她講完便呵斥了她，不許她再說下去。

  「休得胡言亂語，鄉君也是你能編排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不得再提！」

  南紫怡也將南婉清衣袖一扯，眉眼一沉示意她站到後邊去，這些人來都是另有用心，她這六妹妹還真以為她們是來關心她的，再講下去，一不小心召來了裘夢夢就不好了。

  南婉清眼裡含了一包淚，見狀也只委委屈屈的站她四姐身後去了。

  那個名叫杜無霜的一看這架勢，也知道這仨人裡頭還是有不傻的，她噯了一聲，一下便緩和了稍稍有些尷尬的氣氛。

  「候府的三位姐妹不用擔心，我們不會外傳的，那裘夢夢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們早就知道了，她貫是個以羞辱欺負人為樂的，反咬一口便罷了，還挑剔你們的穿著，太過分了。」

  「明明三位小姐的衣裙首飾都很漂亮呀，尤其這位當姐姐的，這身橘色裙子真是好看。」

  她扭過頭擠著眼睛看向另一人：「你說對不對，芳娘？」

  另一個粉色衣衫的小姐點了點頭，煞是那麼一回事的點評。

  「不錯，不知這位小姐芳名為何，不過這身百鳥穿花雲緞裙很是不錯，其他兩位小姐的衣裙也價值不菲啊，別聽那裘夢夢瞎講，她一個江南山腳旮旯里來的，懂個什麼，我們豐都城裡的小姐們都不與她為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