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誰偷偷放在您屋裡的
2024-09-03 02:07:06
作者: 十生
「這衣服、這衣服不是姨娘你的嗎?」
因著蕊初面色大為震驚,五姨娘聽著也皺起了眉,她的衣服?
婦人小姐的衣服可是萬萬不能落到外頭去的,若是被有心人拿在手裡,再做出一番虛假文章,少不得是一樁大大的麻煩事,自己個的衣服不知怎的流了出去,到時候就算是渾身長嘴,那也是說不清了。
可是她自己的衣服裙子都收著,怎麼會跑到這樣一個盒子裡,難不成是有手腳不乾淨的暗地裡投了別院,做了人家的耳目,狗腿子的主子讓他們示威來了?
瞧著五姨娘眉頭越皺越緊,就要擠出來個疙瘩,四小姐也詫地繃緊了下頜角,她身邊的貼身丫鬟紫菱恰是時候站出來說話,且安了屋裡人的心。
「姨娘放心,姨娘的衣服都是奴婢自己經手的,您的每一件衣服都是奴婢疊好了,然後做了劃分放進那柜子里去的,奴婢給姨娘收的好好的,都用您喜歡的香囊掛了熏著的,絕不可能讓那不知名的賊人從柜子里偷了去的。」
「奴婢伺候姨娘這麼多年,對姨娘的衣服心裡也是有個章程的,論起熟稔程度,不是奴婢自大,蒙了奴婢眼睛把那衣服放奴婢手底下,奴婢手裡一摸就能知道是姨娘的哪一件衣服。」
紫菱說著就走到那大盒子前,手伸到盒子上方,輕輕的扇了扇,一股淡淡的香水慢慢浮出,向著四周漾開。
本章節來源於𝐛𝐚𝐧𝐱𝐢𝐚𝐛𝐚.𝐜𝐨𝐦
蕊初動了動鼻子,嗅到了這股味道,開口問了出來:「屋子裡這是什麼氣味?」
紫菱笑了笑,手又扇了扇,讓更多的香味飄散出去,離的三四步遠的五姨娘和南紫怡也聞到了。
「方才蕊初你把那蓋子一打開,便有一股子淡淡的荷花香從中飄出來,雖然極淡,奴婢也能聞出來是薰染了幾個時辰的,可是咱們姨娘喜歡用的香氣是鵝梨香,所以姨娘和小姐放心吧,那裡頭的定然不會是姨娘的衣服。」
四小姐南紫怡方才還嚇著了,紫菱一解說,她思慮幾息也覺得方才是自己嚇自己了。
「姨娘放心吧,紫菱做事最是細心不過,既然她說不是,那定然不是的。」
五姨娘馬清姿按著紫菱說的略微一想,覺得她說的也對,便點了點頭。
紫菱低頭細細看了看那衣服,上手翻看了下,心裡邊更有底了。
「姨娘若是還不放心,奴婢這就去柜子里找找,看看姨娘的那件衣服還在不在。」
南紫怡心裡鬆快下來,忙催促著她去看看。
「快去快去,還是看了放心,回頭咱們再看這盒子裡邊的衣服。」
「噯。」
紫菱快速的向著五姨娘的內間走去,檢查那屏風後的衣櫃。
南紫怡扶著五姨娘在一邊坐下,又讓外頭的小丫鬟上了茶水,然後才緊走幾步扭著頭看了看內間,邊看邊差使了蕊初。
「去去去,蕊初你也去,人多了做事快些,去給紫菱幫幫忙。」
蕊初也進了去,不到一會兩人便捧出來一件衣服。
紫菱將手頭的衣服鋪展開:「姨娘您看,這件是您的,奴婢給您收的好好的呢。」
五姨娘上眼瞧了瞧,嘴角便溢出來輕輕的笑,目光里也流露出幾分懷念來,她不禁從椅子上起身,上前去摸了摸那衣服的布料,潤滑如脂,觸手生溫。
「十幾年前一到這樣的秋冬日子裡,我最愛穿這件衣服了,厚實保暖,又看著輕便,穿上之後這人啊,行走間飄飄若仙,可很是好看呢。」
她扭頭對著陪伴在她身側的南紫怡,人笑得很是幸福溫婉。
「那時候你父親也喜歡我穿這件。」
南紫怡抿著嘴偷笑,抱著五姨娘的一隻胳臂笑鬧著。
「姨娘生的這麼漂亮,穿著這件衣服定時好看非常,想必定然是大美人一個,所我想以父親啊,他肯定喜歡看,被姨娘你迷的不得了。」
五姨娘伸出另一隻手點了點她挺翹的鼻尖頭,人沉浸在往事裡,對這唯一的女兒自然更加寵溺。
「你個死孩子,大了大了,怎麼一點都不知羞,倒是敢排瑄起我和你父親來了,該打。」
「回頭你從鄭國公府夫人的宴會上回來,我定要好好訓你一訓、說你一說,省的讓我慣的你不成樣子了,什麼都敢往外說,都不羞自己的臉皮了。」
一聽姨娘要扯起自己的不是,南紫怡連忙撒嬌求饒。
「哎呀姨娘,女兒這不就是有感而發嘛,您且饒我一次,女兒下次不敢了,您繼續說嘛,讓我們也聽聽。」
五姨娘鼻里軟軟的哼出一聲,睨了她一眼:「你這個小滑頭呀。」
她一手摸著衣服料子,開頭慢慢的講出回憶里那些畫一般的事。
「他愛看,說什麼穿了俏麗,俏麗什麼,青綠色的,侯爺真不會用詞,虧得當年年輕的時候還是科舉之後上了金鑾殿殿試的人呢,要我說清麗還差不多。」
「那些年我剛進府里來,侯爺偏寵我,一月裡頭有十幾日是宿在淨荷院裡,有一年冬日裡,大半夜忽然就落了雪,第二日一早我起身來,發現那高高的樹梢頭都攤了一簇白,滿地晶瑩,處處剔透,一眼望去白瑩瑩,都是晶亮亮的,那場景,真的好看啊。」
「你娘親我是出身江南的,打小就沒見過雪,稀奇得很,當時歡喜的跟什麼似的,跟個小丫頭似的跑到院子裡迎著風雪轉起了圈圈,你父親也不禁我,怕我著涼,只著人給我繫上了披風,那披風也是同色的,是好幾隻青狐狸的皮毛接成的。」
南婉清在一旁托起了腮幫,樂盈盈的,都能想出姨娘雪中起舞的風姿了。
「啊?青色的狐毛披風,可少見呢,一定很珍貴吧姨娘?」
五姨娘說的眼角眉梢都含了笑,她的眼睛落在了那衣服上,深深地,又透過了那衣服里,落進了別的寸寸光陰。
「是啊,那披風整片的青色中間又星星落落的露出幾點子白,可好看了,也可珍惜了,是曾經先皇賞賜給老侯爺的,後來你父親又把它給了我。」
換了一隻手托腮的南紫怡滿眼期待,亮晶晶的。
「那後來呢,下雪之後您和父親又怎麼了?」
五姨娘頓了一頓,嘴角的弧度上揚起來,微微低垂了頭,長長的眼睫毛一顫一顫的,白皙細嫩的臉上突的就點了片片緋色。
「也沒什麼,就是侯爺是個不著調的,趁著我對飄飄揚揚的大雪少見,舞的忘了神,竟讓人備了筆墨紙硯,偷偷在堂下的閣子裡將我畫在了紙上,他乘興了,落了款還蓋了自己的私印,一干下人婆子看著呢,把你姨娘我臊的跟什麼似的,都羞於見人了,脫了鞋就往內間榻上跑,什麼雪啊舞啊的,都給忘了個乾乾淨淨,可不敢再想了。」
五姨娘說的盡興,屋裡的紫菱和蕊初都自覺的退了出去,守在了屋門口,屋內就留了母女二人,一個淌漾在往事溫柔里,一個描畫在美景佳人里,歡喜極了。
「既然父親做了畫,女兒怎麼從來沒有在姨娘屋裡見過呢,難道也是母親自己讓人收起來了,不讓我們這些小輩看?」
提起來畫的去處,五姨娘臉上的熱意更加一籌,羞澀至極了,她抓起帕子就迅速的捂了眼睛,睜著這雙眼只怕是自己便說不下去了。
「那畫,那畫它,它……」
南紫怡興致滿滿的追問:「怎麼了,是後來不甚損毀了嗎?」
五姨娘啊呀一聲,手裡的帕子一滑落到了臉上,扭過身背著衣服去別處講了。
「倒也不是,是被你父親收走了,親自找了好的軸子裱起來了,就掛在他書房裡間的小房裡了。」
她等了好一會,沒再等來南紫怡的聲音,待著自己臉上的熱度退了,悄悄扭了扭笑僵的臉,轉過身去要瞧一瞧南紫怡的反應,就看見這小妮子趴那裡兩手捂著嘴吃吃的笑,什麼都拋忘了一般,樂的不行了。
「好啊,你竟都敢笑你姨娘我了。」
南紫怡連忙端坐好收了笑,一手拍著胸脯跟她姨娘保證:「沒沒沒,哪能呢,女兒就是開心,開心的情不自禁了。」
「話說這件衣服里有如此樂事,那姨娘怎麼近幾年都沒穿過呢,女兒都沒見過您穿上身的樣子。」
五姨娘擺擺手:「老了老了,不比那時年輕正當時了,這青綠色挑人,漸漸的我也就不怎麼穿了。」
「你去,把那怪盒子裡的那衣服也拿出來,我倒是要看看它倆有多相似,讓蕊初都看錯了。」
「相似不打緊,姨娘你剛剛想過了沒有,這衣服包括盒子裡的其他東西,到底是誰偷偷放在您屋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