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芙蓉帳暖
2024-09-03 02:05:58
作者: 十生
「又有何難?」
南錦屏嫵媚的眼角一勾,纖纖十指從翁裹里抓住一把白子。
「河界三分闊,智謀萬丈深。」
「本小姐絕頂聰明,必讓你在此局上一敗塗地。」
越珮璟聽了,不由得眉弓上挑,黑色的棋子在他的手裡宛如磁性的墨玉,手腕一翻棋盤上便如有磁鐵吸引,那黑子倏的一下便被穩穩的精準投擲到正確的位置上。
「戰了再說,本殿雖在馬球上略遜於你,但今天晚上可不會再棋差一招。」
雙方二人你來我往,互不相讓,一盤棋殺難捨難分,正所謂隔河燦爛火荼分,局勢方圓列陣雲。
越珮璟棋風似鬼道,就如同他這個人一般,虛虛實實,實實虛虛,真假難辨;南錦屏則大刀闊斧,攻殺凌厲,又運籌帷幄,用兵如神。
兩人誰也不弱於誰,這邊你斷了我的尾,那邊我便斬了你的頭,一局棋愣是從夜裡上燈下到了星子西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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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長長的蠟燭燒到了盡頭,上邊的燈芯爆出噼里啪啦的響聲,燭焰里開出了微微的花。
越珮璟收起了他那雙長腿,也像南錦屏那樣閒適的躺在一邊。
「看來小狐狸今天是要輸給本殿下了,你看你虎頭蛇尾,兩不相顧了。」
南錦屏強撐著最後的精神,使勁眨巴著迷糊的眼睛看向殺的硝煙一片的棋盤上。
「哪有你說的那麼悲慘,我這龍頭不好好的嗎,張嘴就能吃了你剩下的那些棋子。」
她捂著嘴輕輕打了個哈欠,從瓮裹里拈出一枚白子,在棋盤上四下看了看就放了上去,語氣里頗為自喜。
「瞧,本小姐把你的後路斬斷了。」
越珮璟追逐著她的目光看了眼,眉眼笑出彎度,輕輕地搖了搖頭,也從手裡隨意的扔出一名黑子,就丟在了南錦屏龍頭的前邊。
「有一句話叫做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棋盤上的戰局復又陷入膠著,南錦屏皺著眉頭思慮著下一步棋該放在哪,便看到她原本穩固的大後方越珮璟這個狗男人剛剛那一步棋撕開了一個口子,不由得冷嘶一聲。
「奸詐小人,你在我的大後方做局。」
越珮璟一手輕輕拎起燒在小火上的茶壺,手腕斜斜一傾給兩人倒了杯茶,低著頭嗅了嗅自己茶杯里的茶香,另一手拿起另一杯遞給滿臉愁緒的南錦屏。
「這叫做兵不厭詐,只是讓你後院輕輕的起一下小火。」
南錦屏自然的伸手接過,豪不客氣的一口飲盡又將空茶杯送了回去,由著他又倒上一杯。
「切,你這就是不敢正面開剛,讓我後院起火又怎樣,本小姐還能來一個神龍擺尾呢,你看好了,你這幾顆棋子會死的連渣都不剩。」
她啪的一聲,在棋盤上又壓下一顆白子,一雙漂亮的大眼睛雖略顯困意,卻仍然帶著興奮的挑釁。
「此為我的定海神珠,想贏我可沒那麼容易!」
越珮璟垂眸掃了一眼,手裡的清茶盪起漣漪,呵,幌子。
南錦屏挑釁的眼神在放下自己那枚白子後便緊緊的追逐著越珮璟,他像是沒有看破,斟酌一二便從瓮裹里又掏出一黑子,在指尖停留不過幾秒,便被他穩穩的按了下去。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
快要燃盡的蠟燭又爆了燈花,在這安靜悠長又黝黑的夜裡發出噼啪的一聲,遠處的後山上有野生的紅腹錦雞發出了一聲長鳴,已報三更,一盞豆燈下的黑夜又歸於了靜謐,萬物沉寂。
二人廝殺快至天明,南錦屏抱著膝頭左歪歪右歪歪,困得昏昏欲睡,一顆棋子仍懸在她指間,左搖右擺著尋找著位置。
「我這,就,就讓你知曉什麼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越珮璟也一夜未眠,卻像是養足了精神,他慢慢的喝著茶,不時的伸出手扶一下怕是要歪倒的南錦屏,也順手幫她扶正放歪了的棋子。
「小狐狸話不要說的這麼大,若是輸於我,圓不回來可多丟臉,那本殿下可就要履行承諾,與你一度春宵。」
南錦屏又一個哈欠從嘴邊下去,她抬眼,從下向上看他,晶瑩剔透的眼珠里更加水潤,全是被包裹在眼眶裡的淚珠。
「呵,你長的不怎麼樣,想的倒是挺美,本小姐才不會輸。」
越珮璟一下喝嗆了茶,自己面向旁邊咳咳幾聲,沒想到自認為風流倜儻、面如冠玉的他有朝一日也會被人說丑,還是被小狐狸說丑。
「本殿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又怎樣,做人要敢想敢做。」
他兩眼盯在棋盤上,寵溺的目光慢慢的向上滑,那目光化成了濃稠的絲,從南錦屏腳下開始編織,像一枚潔白如玉的繭一般,慢慢的將對面的南錦屏裹在了裡邊。
繼而小聲的嘀咕道:「再說今天晚上就快吃到了!」
南錦屏困的迷愣愣的,兩指拈起棋子,晃晃悠悠的給它找了個地方,才支著下巴想起來問越珮璟剛才嘀咕了什麼。
「你剛才說什麼?」
越珮璟盯著她落下的那枚白子,性感的薄唇邊勾起了一抹壞笑。
「本殿下剛才說,君子落棋無悔。」
他快速的在棋盤上放下一子,瞬間整盤棋封盤了,他靜靜地看著這盤棋,眼角眉梢都印上了笑意。
久久不見南錦屏再落一子,他一邊抬頭一邊開口,溫柔的聲音如溪水一般流淌開。
「小狐狸,你輸了。」
卻見對面的南錦屏早就抱著自己的一雙膝頭趴在上面睡著了,已經西遲的月亮灑下了最後一抹月輝披在了她的身上,照亮了她那半邊暖玉一般的臉龐上細細的絨毛,纖長濃密的眼睫毛在她的皮膚上打下了一層黯淡的陰影,高挺的小鼻子也被她纖細的臂彎掩去了一半,只剩下那殷紅色的櫻桃小嘴還在微微翹著,引人想要前去探尋。
越珮璟定定的看著那抱伏自己身體的美人,自覺自己目光灼灼,口乾舌燥。
慢慢的附耳到她透著粉紅的耳邊,輕輕地相問:「你輸了,可否還能兌換了與本殿下的賭約?」
「芙蓉帳暖、一度春宵?」
回應他的只有南錦屏又動了動的身體,和隨意發出的咕噥兩聲,如同小獸軟軟的哼哼。
有一股風浪在他的心海叫囂著、衝撞著、翻滾著,再難以平息。
大海仿佛進入了狂暴期,難以制止。
越珮璟慢慢收緊了他圈起來的雙臂,使勁將南錦屏鎖在了懷裡,卻如飲鳩止渴——自取滅亡。
他心甘,情也願。
一夜旖旎。
蜷縮在越珮璟胸膛間的南錦屏卻動了動嘴,眼皮微微顫動著,仿佛下一秒就要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