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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有人拿她殺雞儆猴!

2024-09-03 02:04:52 作者: 十生

  老夫人看了三姨娘一眼,眉頭便蹙了起來。

  「岫雲聰慧機敏,對我又孝順,百步纏紋棠色蒂花裙雖珍貴無比,但是我候府的女兒們個個都是能配得的,前兩日萬衣錦繡坊傳出來繡娘們費盡心力中終於又得了一件,我便早早的派了人去下了定金,如今看來,再多的辛苦和贏錢都是值得的。」

  她端起桌上的茶杯,輕輕吹著熱氣,不動聲色的說著安撫人心的話。

  「今日有這蒂花裙,明日就能有蘭花裙、梨花裙、桃花裙,只要你們爭氣,我候府的女兒們人人都能有一件,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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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岫雲連忙退一步彎腰俯身,三姨娘和五姨娘也從椅子上起身,帶著她們的女兒朝著老夫人恭敬的一拜。

  「是,妾身(孫女)知道了。」

  老夫人越過她們向著翠微堂外遠眺,心裡的不爽又涌了上來,請安的時辰已過去大半,還是沒能見到南錦屏那個賤丫頭的蹤影。

  她砰的一聲將茶杯砸到桌子上,蒼老的容顏快速的冷了下來。

  「今日錦屏那丫頭又沒有來,真是仗著太后娘娘的寵愛沒了規矩。」

  又提這晦氣事,下邊陪著的兩個姨娘都不敢說話,之前提起一句二小姐就要被訓斥,如今是誰也不敢再勸了。

  謝紅香的兩頰繃得緊緊的,兩眼死死的盯著翠微堂外邊那條石子路。

  「時日長久,我就不信她能熬出我的手掌心。」

  「我一個侯府的老夫人派人天天往她那兒送東西,她卻這麼不懂事,這麼久了,連一個安都不來請,話都不來說幾句,就算是生我的氣也該夠了!」

  謝紅香心裡越想越惱怒,她這幾日往那個賤丫頭那裡折了多少好東西,又使進去了多少銀子,台階都給她了,那個賤丫頭就不知道順著往下走,還打蛇隨棍上,擱她這登鼻子上臉了。

  「金芝,你帶幾個小丫鬟去二小姐那裡看看,看看咱們二小姐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兒耽擱了,日日都不來給她的祖母請安問好。」

  她又看了三姨娘和五姨娘一眼,語氣里刻薄又壓抑。

  「今日都不用走了,還是在我這翠微堂里多用一盞茶吧,咱們二小姐的安還沒請呢!」

  金芝連忙帶著人就去了,三姨娘王芷柔悄悄的抬起眼皮看了看上邊兩眼怒瞪的謝紅香,她惱羞成怒控制不住身形發抖。

  三姨娘掩蓋在廣袖下的手又摸上了前兩日南錦屏送給她的玉鐲子,她今日來,頭上戴的這支珍珠紅瑪瑙簪子也是二小姐送的,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軟,她也不是臉皮城牆厚的人。

  老夫人氣成這個樣,二小姐別說不來,就算來了,怕是也不能善了,她要不找人去跟二小姐使個信兒,也能兩邊都不得罪,她在南錦屏那裡吃盡了好處,可是她女兒在老夫人這裡的裙子還不見影兒呢。

  三姨娘又悄悄地將眼神挪到五姨娘身上,這狐媚子也在二小姐那裡拿了好幾隻頂好的頭釵了,老夫人要對二小姐發難,她怎麼現如今還能坐的這麼穩當?

  王芷柔將手裡的錦帕絞了又絞,心裡糾結極了,既然這個狐媚子不去,那我還使人去嗎?再讓老夫人逮到了怎麼辦?

  感受到三姨娘的眼神收了回去,五姨娘歪了歪頭和她的女兒對視一眼,對各自的心思都有了明白。

  金芝迅速的帶著人到了勝意院,叫了院門口的小廝。

  「老夫人讓我來請二小姐,去翠微堂請安。」

  守門的兩個小廝低垂著頭,牢牢的記著他們小姐的囑咐。

  「回嬤嬤,我們小姐今日去不了翠微堂,還請嬤嬤回去吧。」

  金芝掃了他倆一眼,帶著人抬起腿就要往裡走。

  那兩個小廝連忙上前來阻攔她:「嬤嬤不可,我們小姐是真的去不了。」

  「怎麼?這是要攔我?」

  見他二人上來阻攔,金芝柳眉倒豎,拿出來了老夫人身邊管事嬤嬤的氣勢,聲色俱厲。

  「我作為老夫人身邊的嬤嬤,領了老夫人的話來請二小姐,竟是連勝意院的院門都進不去嗎!」

  「老夫人非常生氣,二小姐好端端的,怎麼就不能去請安?」

  「氣壞了老夫人,這罪過你們吃罪得起嗎?」

  兩個小廝也沒了言語,仍然伸出手盡力的攔著金芝。

  永安侯這邊還在心疼著南錦屏,忽而聽得門外吵吵嚷嚷的,自己的女兒養病都不得清淨,一院子的奴才都是吃白飯的嗎?

  他心裡有些不悅,嘴角便下拉了,隨手一指素梅,皺著眉頭指使道:「你出去看看,外面聒噪的什麼?」

  素梅小跑著退出去,探頭在門口一瞥,又迅速的跑了回來。

  「回侯爺的話,是老夫人身邊的金芝嬤嬤來了,正在和院門口的小廝們推攘,怎麼說也不願意走。」

  「哦。」聽說是老夫人身邊的,永安侯眉頭舒展開來,略一思斟又問道:「這個時候來,可是老夫人派她來看望你們二小姐的?」

  聽了這話,屋裡的主僕三人神色都有些變化,素梅嘴角變了幾變,似乎是有些話想說又沒能說出來。

  屋裡的氣氛一時凝滯,南錦屏輕咳一聲,似乎想要掩飾什麼,她輕輕的開口,聲音軟的像流動的清泉溪水。

  「素梅,你出去給金枝嬤嬤說一聲,讓她先回去吧。」

  永安侯也發覺了這端倪,出聲制止了起身就要往外走的素梅。

  「怎麼?她不是來看望你家小姐的?」

  杜鵑撇嘴,像是心裡有話憋不住一般突突突的開口。

  「回侯爺,金芝嬤嬤不是來看看我們家小姐的。」

  「我家小姐臥病在床,可是老夫人卻三天兩頭的讓金芝麽麽帶著人來請我家小姐去請安,不分青紅皂白的就生我家小姐的氣,明里暗裡的說我家小姐不孝道,侯爺您在外操勞,都不知道府里的奴才們都傳成什麼樣了,老夫人那邊還是不依不饒。」

  「可是,可是我家小姐都這樣了,實在是下床不能呀,我家小姐也是心裡有苦說不出,這又向誰說去?」

  永安侯聽了,久久沒有說話,南錦屏瞅著他的臉色,連忙出言訓斥。

  「你們兩個說什麼呢?那就嚴重至此了。」

  她抬起軟軟的小手拽了拽永安侯的衣袍,靈動的眼睛裡看不出一絲委屈,說出來的話懂事極了。

  「爹爹別聽她們瞎說,是老夫人不知道女兒這裡的狀況,見女兒幾日裡不曾過去翠微堂,心急罷了。」

  杜鵑年紀小,仿佛不怕死的語出咄咄:「小姐何必替老夫人遮掩,您生病的事都快半個月了,咱們勝意院日日藥香繚繞,誰不知道您生了重病?」

  「像侯爺這樣日日忙碌的,都趕來看您了,老夫人可是來都不曾來過一次,咱們院裡是個什麼情況,老夫人怎麼可能不知。」

  素梅心裡不滿,此刻也不壓著了,她折返回來走到永安侯面前蹲下:「小姐,我們都知道您最是心軟,可是金芝嬤嬤在外邊等著,咱們院門口吵吵嚷嚷的,給外人看了去,誰不以為是小姐您不懂事了,不敬祖母,侯府里不是沒有奴才傳這話的,您也要為自己的名聲想一想啊。」

  南錦屏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眉間微微蹙著,好似十分無奈般。

  「這……」

  沉沉的聲音響起,「本侯知道了。」

  永安侯怒氣上了心頭,他伸過手摸了摸南錦屏的頭髮,又為她掖了掖被角。

  他對著南錦屏水靈靈的眼睛,仿佛有些語重心長。

  「錦屏兒好好休息,老夫人那裡爹爹去料理,府里的這些風言風語你也不用操心,都是那些妄議主子的奴才捕風捉影,爹爹一定會嚴懲的,你好好養病,快些讓身體好起來,不然冬日裡更要受罪了,讓爹爹心疼。」

  「爹爹還有些事情要忙,過兩日再來看你,勝意院外的金芝你不用管了,爹爹我自會讓她去回了老夫人,在你病好之前不用去給她請安了。」

  永安侯說著便起身出去了。

  南錦屏來不及勸說些什麼,一臉焦急的讓素梅跟了上去。

  「你快去,勸著點爹爹。」

  杜鵑和她家小姐對了下眼神,就攝手攝腳的挪到了窗戶邊上,看著永安候走到了院門口,好像說起了話。

  她忙朝著床榻上的南錦屏揮揮手:「行了行了小姐,侯爺已經到院門口了,你不用再支著身子了。」

  「呼。」南錦屏刻意支起的虛弱之態瞬間就塌下了,她兩手舉過頭頂,伸了個美美的懶腰。

  「累死我了,快給我再拿個枕頭來,這一會兒支的我老腰都酸了。」

  杜鵑忙抱了一個軟軟的枕頭過來,仔細的墊到她的腰後,皺著眉頭嗔道:「小姐說什麼呢,什麼老腰,小姐那叫柳腰,你說的你自己跟個老太太似的。」

  杜鵑上前來給她捏著細細的藕節一般的胳膊,素梅便從門後走了出來。

  「小姐,侯爺走了。」

  素梅喜笑顏開,也湊到南錦屏床邊幫她捶著腿,說出口的聲音里都輕快了幾分。

  「老夫人身邊的金芝帶著來時的那些人,也退走了,依奴婢看,侯爺是到翠微堂那裡向老夫人替您討公道去了。」

  南錦屏臉上微微一笑,事情已經辦成了,她舒坦的枕靠著身後的被衾,愜意極了。

  「那倒是有熱鬧看了,你派出去人沒有?」

  素梅笑了笑,手握成小錘揮動著。

  「小姐放心,奴婢早就派人去盯著了,一舉一動都會向小姐匯報的。」

  「嗯。」南錦屏點了點頭,美目流盼間整個人軟若一汪春水,「可惜我不能親自去看這一場大戲,謝紅香可是日日在翠微堂里等著我去請安呢。」

  素梅哼了一聲,附和道:「那個老婆子就是做夢,她也不想想以前是怎麼對小姐您的,就算再多的東西捧過來,小姐您也是看都不看一眼,誰去給她請安。」

  杜鵑又捧過來一盤糕點放在小几上,讓南錦屏伸手就能夠到。

  「就是,那些東西砸到陳氏身上可能還有點用,咱們小姐可不是那樣的人。

  南錦屏揀了一塊金露玉絲糕拿在水蔥一般的手指里,笑嫣嫣的看著自己手底下得力的兩個貼身丫鬟。

  「不過今日這事辦的好,有你們兩個做事,小姐我是越來越放心的。」

  兩人連忙放下手裡的活,齊齊蹲在南錦屏床前:「能跟著小姐做事,是奴婢的榮幸,奴婢是絕對會忠於小姐的,若有違逆,天打雷劈!」

  「都起來吧,不用說你們小姐我也知道,說什麼天打雷劈,秋日裡打雷可不好。」

  兩人歡歡喜喜地站起來,繼續幫南錦屏舒展著身體。

  「老夫人今日能鬧上門來,還多虧了三姨娘和五姨娘呢,幸虧她們沒多口舌。」

  「可不是素梅姐姐,咱們可是看著三姨娘和五姨娘從咱們小姐這兒帶走了多少好東西,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軟,他們兩個又吃又拿的,說話也得掂量掂量塞到她們手裡銀子的重量。」

  南錦屏低垂著的頭又抬起,長眉細眼裡自帶了三分笑意。

  「自古財帛動人心,三姨娘膽子小,又是個牆頭草,多給她點金銀玉器就能堵上她的嘴了,倒是五姨娘,我瞧著是個身上有些氣節的,這次她倒也沒多說什麼,我心裡還是謝謝她的,就是不知道上次我說的話她考慮好了沒有。」

  永安侯步伐匆匆的到了翠微堂,金芝低著頭跟在他後面,進了院便揮揮手讓跟在她身後的那些丫鬟小廝們撒了。

  一邁進屋裡,掃過坐著的幾人,永安侯皺著的眉頭夾的更緊了。

  老夫人虛虛抬頭看了他一眼,金芝忙從旁邊繞過,走到謝紅香側後方想要小聲提醒她侯爺今日心情不妙。

  誰料她還沒吐出一言一語,謝紅香自己就先開口了。

  「侯爺日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了?二丫頭怎麼還沒過來?」

  「你不會是來替你那不懂禮數的女兒求情的吧?椅子就在那兒,你自己坐吧。」

  聽了這話的永安侯簡直要氣笑了,他站在廳上動也沒動,看都沒看那把椅子一眼,他在三姨娘和五姨娘身上掃了一圈,嘴角嘲諷一笑。

  「母親今日叫的人很齊,是要對錦屏升堂會審嗎?」

  老夫人垂著眸子一笑,半倚在身後的椅子上,老神在在的看著永安侯。

  「這話可就說的大了,我何時說過要這樣做,不過是讓她來請個安罷了,她也能三番四次的推脫搪塞,可見是一點也沒把我這侯府的老夫人放在眼裡。」

  「所以母親就把不敬老、不孝道的名頭按到了錦屏身上,還放任府里都傳開了!」

  老夫人仿佛對此事胸有成竹,她嘴角微勾沒有說話,好似不屑於辯解。

  金芝皺著的眉頭都能夾死蒼蠅了,二小姐原來是病了,怎麼就沒有人告訴她一聲,才導致她和老夫人一直以為是二小姐囂張跋扈,怎麼都不來請安,老夫人這就和侯爺爭辯上了,這讓她怎麼插上嘴?告訴老夫人這裡邊的拗拗緣由呢?

  三姨娘兩隻眼睛看了侯爺,又看了老夫人,見這兩人之間氣氛三兩句話間就變的劍拔弩張,不由得嘶了一聲,忙站出來打哈哈。

  「怎麼又說起這事了呢……」

  永安侯霍得一甩袖子,上好的布料被甩的啪啪一聲響,往日裡總是帶著儒雅笑意的眸子也沾染上了怒氣,陰沉的仿佛看不見眼珠里的瞳仁,只需對上一眼,就看的三姨太頓時心生戰慄,侯爺以前從沒有生過這麼大的氣。

  「你閉嘴,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安請完了就給本侯回淨荷院去,免得打擾了老夫人跟前的清靜。」

  三姨娘剛剛咧出來的笑容僵在了嘴角,她呆愣兩秒,只能尷尬的笑了笑,訕訕的收回了手。

  五姨娘那邊快速的蹲下了身,說出來的話里急速卻清晰,透著一股子清冷,又帶著隱隱的說服力。

  「妾先告退了,不過二小姐確實是有事耽擱,才不能給老夫人請安。」

  謝紅香的雙眼頓時像利劍一般刷的刺到了五姨娘的身上,這個馬清姿說什麼渾話呢,她這都敲打多少日子了,竟沒看出來她這裡還有一個吃裡扒外的!不想要她女兒的婚姻大事和前途了嗎!

  那個賤丫頭好好的不來請安,她之前日日讓人捧著東西送去,可算是天天給了她台階下,可是她還拿捏著脾氣,就是不順著她給的路走,不是死了心要和她作對是什麼!

  永安侯終於把來了翠微堂之後的第一個正眼放到了五姨娘的身上,看來清姿可是比三姨娘那個沒有腦子的看著明白多了,他這個母親實在是昏聵於後宅,只顧著她自己的顏面,連事情都沒了解清楚就要發難。

  三姨娘和五姨娘各自帶著她們的女兒退出去了,永安侯一撩袍子走到了左下首的椅子上坐下了,金芝忙瞅准機會附耳到老夫人鬢邊將南錦屏真的是臥病在床的事情告知她。

  「聽說二小姐頭上的傷還沒好,發炎了。」

  什麼!那個賤丫頭還真生病了!

  發什麼炎,她頭上的傷口到底是真的假的!再這麼下去,她自己都要懷疑自己上次是否真的失手打破了那個賤丫頭的頭。

  思來想去,謝紅香喉頭一動,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她又被算計了!

  三姨娘和五姨娘怎麼也不提醒她一句,按今日來看,五姨娘明顯是知道的!

  她的手不由得握緊了兩邊的椅子把手,那她今日搭的這個戲台子不就殺雞敬了她自己,不對!她又看向了廳里來勢洶洶的永安侯,是有人拿了她殺雞儆猴,她才是那隻被殺掉的雞!

  她還沒想出對策,永安侯帶著責問之意的話就甩了出來。

  「上次處置的陳氏的事,兒子不相信這裡邊就沒有母親的手筆,錦屏頭上的傷還是在兒子的有意遮掩下不了了之的,母親這次又授意府里碎嘴的下人隨意敗壞錦屏的名聲,兒子這次必須要讓母親給錦屏一個說法!」

  永安侯冰冷的話語像是一盆冰水澆在了謝紅香的頭上,她已不知何時就身在局中,還被人擺了一道。

  她看向滿臉憤然的南修德,自從那個小賤人的娘去世之後,她和這兒子便再也不像從前,這次的事情難道真的要她一個老夫人給一個小小的的小姐一個交代嗎?

  那她的臉面往哪放?以後還如何鎮得住府里的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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