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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你一定要救救我姨娘呀

2024-09-03 02:04:33 作者: 十生

  晌午候府勞作的下人和奴才們也很少,只有偶爾的幾隻秋蟬知了聲在耳邊響起,還有些招眼的陽光打下來,惹的日頭下的人一陣陣的打著哈欠。

  三姨娘王芷柔原本想乘著軟轎過去,還可以在軟轎上眯一會,她邁出屋門剛剛給水碧吩咐了一聲,就直接被拂雪的一句「老夫人說不許驚動其他人」給噎回去了。

  她走在拂雪身後幾步遠的地方,兩隻眼睛瞥著拂雪的背影嗤了一聲。

  「在我一個姨娘面前橫什麼?有本事去那老婆子面前橫呀。」

  「姨娘,小心說話。」

  水碧扯了一下三姨娘的衣袖,謹慎的提醒:「掌家權呀!」

  三姨娘柳腰輕擺,煙視媚行的走在侯府遮陽的廊亭下,「我知道,要不是看在它份上,姨娘我才不吃這個氣呢,大中午的給我叫起來,結果連個轎子都不讓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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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輕手輕腳的走了偏遠的小路到了翠微堂,三姨娘放開水碧攙扶著的手,自己整了整衣服上飄帶,站在堂外小聲的清了清嗓,將玲瓏有致的身體站的端莊筆直,臉上帶著一臉溫婉走了進去。

  都是屋裡那個老婆子要求的,其實要她說,就這麼的站著還不累死個人,就是裝,她就是一個小妾,再怎麼端莊也成不了夫人。

  她的主子陳姨娘就這麼端著十幾年,還不是一見天光就被打回了原型,現在候府誰還敢叫她夫人,她自己現在都困在留燕居出不來了,還不如老實一點做一個姨娘。

  整個夏天都睡慣了,到了秋天也沒改變午睡的習慣,這猛的犧牲了午間小憩的時間,老夫人謝紅香整個人也是昏沉沉,兩眼迷糊。

  金芝歪頭瞧見三姨娘裊裊婷婷的扭著身子從拱門裡拐出來,連忙伸出手,輕輕的戳了一下謝紅香睡得歪歪的肩膀。

  「老夫人,三姨娘來了。」

  謝紅香唔了一聲,迷瞪了好幾秒才睜開眼睛。

  「妾身給老夫人請安。」

  謝紅香一手撐著額頭,睜開一條縫的眼睛裡映出三姨娘規規矩矩蹲下請安的影子。

  「這樣看還比平日裡少了些狐媚,行了,」她隨手往右邊指了一下,「你先在椅子上坐著吧,等會兒五姨娘就來了。」

  三姨娘聽了,兩隻眼珠轉了轉便聽話的去椅子上坐著了,她心裡有些不悅,臉上也不敢表現出來;還以為只叫了她一個人呢,把那個狐媚子也接叫來作什麼。

  她腦筋轉了轉,忽然冒出了一個想法,忙悄悄看向水碧:這個老婆子不會是想讓我和那個狐媚子一人管一半吧?

  水碧忙隱晦的看向老夫人和金芝,見她們兩個沒什麼動作,才朝著三姨娘擠了擠眼睛:姨娘你快坐好,一會兒讓老夫人發現了,說不定一半的管家權都沒了!

  三姨娘臉色一咧,忙扭過頭去,板板正正的坐好了。

  沏得茶還沒端上來,五姨娘就帶著人到了。

  三姨娘恨恨的看著,來的倒是快,上趕著也這麼積極。

  謝紅香一臉威嚴的盯了她倆兩眼,整個人懶懶的靠在身後的椅子上。

  「我今天找你們過來,是有一個事兒要說。」

  就這麼過了幾天,天天往老夫人那裡跑著打卡的,又多了兩個三姨娘和五姨娘,南錦屏還是那幅不慌不忙的樣子。

  杜鵑和素梅天天都守在院門口,看著三小姐先走過去,半盞茶的功夫,住在淨荷院和靜蘭院倆姨娘也打他們院門前過了,兩人有說有笑的結伴而行,一點也沒有了之前你嘲我諷的樣子。

  她們兩個偷偷的在門口看著人家走遠,兩彎細眉都快打成死結了。

  兩個人慢慢的往院裡走,素梅扯著自己的袖口:「杜鵑,你說她們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杜鵑把這幾天發生的事兒在腦子裡轉了一圈,什麼也沒想出來。

  「素梅姐姐,我也不知道,咱們去問問小姐吧。」

  兩個人到了南錦屏跟前,什麼也不說,恨鐵不成鋼的瞅著自家小姐。

  南錦屏秀美的一張小臉被她的玉手托起來:「怎麼啦?怎麼這樣看著我?」

  「小姐,你是不是不知道現在三姨太和五姨太也每天都去老太太那裡請安了?」

  南錦屏擺動著桌上的棋盤,臉上毫無感情波動。

  「我知道呀,他們願意去就去唄,還能在那兒吃盞茶再回來。」

  杜鵑嘟著嘴,神情里滿是和自己的年齡不符的深沉。

  「也不知道他們在密謀什麼壞事。」

  南錦屏抬眸看了素梅一眼,目光里含著鼓勵:「素梅,你說說。」

  素梅迷糊了一兩秒,忽的就想起來:「小姐說了,她們是在爭食。」

  她伸出手掌,握掌成拳:「但是小姐說魚食都在她的手裡攥著,誰也搶不走走。」

  杜鵑還是一臉迷糊,南錦屏站起身來笑著敲了一下她的頭,慢慢的給她們分析著。

  「咱們府里的這兩位姨娘和三小姐現在就是老夫人手裡的三條魚,魚食在老夫人那裡呢,不過嘛,」

  她話音一轉,「她們四個也都是我手裡的魚,包括咱們的三小姐。」

  南錦屏啪的一聲拿起一枚象棋替換掉了另一枚,又黑又大的眼睛裡帶出森森的寒意。

  「我們之間只是捕食者與被捕食者之間的關係,斗到最後,看誰贏罷了,就像這棋盤上的棋子,看誰能一劍斬下對方的位置。」

  杜鵑和素梅對視一眼,眼裡笑得亮晶晶的:「一定是小姐您贏!」

  「小姐,小姐,三姨太太和五姨太來了。」

  南錦屏看向近來通報的小丫鬟,嘴角噙著冷笑。

  「還真是一盞茶的功夫就來了,讓她們進來吧。」

  一場秋雨一場寒,豐都已經連著下了好幾場雨了,曾經蔥蘢的枝頭上變得層層金黃,乾枯的葉子打著旋從枝頭上飄下來,清晨的白霜也變成了透明的冰璃,一層層的霜寒意逐漸裹挾到人們的身上。

  侯府的姨娘小姐們也都已經新做了秋衣,里里外外都加上了一層細細的絨毛。

  南岫雲正在立式穿衣鏡前比對著一塊她剛剛分到手裡的白色兔子皮,上邊的白色毛毛濃密且光滑,毛色雪白,漂亮極了。

  她想著是把它做成保暖的圍脖還是護手的棉手悶子,做剩下的邊角料子還可以做成小小的飾物綴在月牙白的荷包上,冬日游湖的時候掛在身上帶出去,看起來一定會很精緻,肯定能讓她在別的官家小姐面前讓人眼前一亮,見之難忘。

  她正拿著剪刀和針線準備動手,碎珠便急急忙忙的從外邊走了進來。

  「小姐,不好了,姨娘發燒了!」

  「什麼!」南岫雲被這個消息嚇了一跳,拿在手裡的剪刀啪的一聲掉進了矮桌上的針線籃子裡,又微微彈跳一下落在了地上,鐵器和地面猛一相觸,發出了尖利的摩擦聲。

  她猛地站了起來,登時臉色大變。

  「怎麼回事?母親請大夫了嗎?」

  「留燕居里太陰冷了,這幾天又一直下雨,姨娘住的屋子年久失修,結果半夜漏了雨,姨娘全身都濕透了,也沒有乾的被子。」

  「本來以為挨過這幾天就好了,結果姨娘的腿著了水之後發癢發腫,昨日都有潰爛了,姨娘就發燒了,老夫人禁足在先,陳媽媽也困在裡邊出不來,今早才遞出來的消息,請小姐您快去請大夫呢。」

  南岫雲聽了這話臉色陰沉,眉心緊緊皺著,整個人沉默不語。

  碎珠臉上的著急像蛛絲一樣密,她問著南岫雲的話:「小姐,咱們怎麼辦?要不要奴婢馬上去請大夫?」

  「母親還沒有走到絕境,我還沒有想到辦法讓她出來,我絕對不能讓她死在裡邊!」

  「但是這或許對我而言,是一個和南錦屏拉近關係的好事,我要好好利用好它。」

  南錦屏腦子裡飛快轉動,極速搜尋的最穩妥的辦法,父親現在對母親正在氣頭上,厭惡還來不及,肯定不會去救母親的;老夫人覺得母親是個燙手山芋,那日晚上就急著脫手,直接狠心把母親囚禁十年,找她也是行不通的,她還不直接盼著母親死了才好。

  她著急的在屋裡頭轉圈,左右手握成拳頭一下一下的相互敲打著,她應該去找誰?

  「有了,我們趕緊去勝意院,按照這幾天咱們籌劃的,這個時候三姨娘和五姨娘應該剛好從老太太那裡回來,到南錦屏那裡去吃茶,把這件事當著兩個姨娘的面告訴南錦屏,她不是最為善良無爭嗎,就算是顧忌著面子,她也得去給母親請一個醫術精湛的大夫。」

  「素梅,你去送兩位姨娘出門,三姨娘喜歡吃咱們這裡的蜂蜜栗子糕。」南錦屏捏著手裡的錦帕規規矩矩的站著,臉上笑盈盈的,好像和兩位姨娘聊的這一盞茶時光過得非常愉悅。

  「杜鵑,你去吩咐後廚多拿一點給三姨娘送過去。」

  她跟著送到門口,臉上還有那麼幾分戀戀不捨,晶瑩剔透的小鹿眼輕輕地眨動著,說出口的聲音甜甜軟軟,讓人聽了就心生歡喜。

  「兩位姨娘明日也要來錦屏這呀,和兩位姨娘聊聊家常真讓人心情放鬆,錦屏在候府里都沒什麼人能說話呢。」

  三姨娘王芷柔手裡摸著剛剛在裡屋南錦屏從手上褪給她的玉鐲子,這可是翡翠冰種的呢,一個就值兩三千兩,二小姐可比那個老婆子大方多了,她們聽那老婆子做事,還什麼好處沒撈著呢,到二小姐這逛了幾天,不說這個鐲子,就是頭面她也已經撈了一套了,真好。

  她又退後一步,親親熱熱的抱著南錦屏又細又軟的胳膊,臉上的笑意燦爛非常。

  「妾身也覺得和二小姐聊天頗為親切,這兩日就連飯都多進了幾碗呢。」

  南錦屏配合的伸著胳膊,臉上繼續笑,這銀子花出去就是香啊,瞧瞧三姨娘這親熱勁,估計都快趕上伺候她那個侯爺爹了。

  她又抬頭看向站在一旁的五姨太馬清姿,這個倒不像三姨太那麼傻愣愣,心裡倒還是能拎得清的。

  「錦屏送五姨娘的金翅雀步搖可還能博得姨娘的歡喜?」

  五姨娘馬清姿朝她微微福身一拜,低垂著眼瞼,臉上的笑容恰到好處,隨著她福身的動作,穿在最外邊的水綠色窄袖紗裙鋪滿在地上,舉手投足間都是溫婉的韻味,看上去十分有小鳥依人的風韻。

  「多謝二小姐,妾不勝惶恐,十分歡喜,只是妾囊中羞澀,還不知怎樣才能也送二小姐一份這樣的禮物。」

  南錦屏忙伸出空著的左手把她扶起,半開玩笑的用手肘輕輕的捅了她一下,嘴裡笑的咯咯的。

  「姨娘說什麼呢,又不是什麼值大錢的物件,哪日爹爹去了你房裡,看著你頭上戴了一隻這麼漂亮的金翅雀步搖,肯定歡喜的不得了,在外操勞一天的心情也能變得歡快,這樣爹爹開心,身體康健,錦屏求之不得呢。」

  素梅跟在後邊,三姨娘和五姨娘說說笑笑的一左一右簇擁著南錦屏到院門口去了,真是看上去好不親密。

  「二姐姐。」南錦屏剛剛要揮手送兩位姨娘走,掀起眼皮就瞧見了正往她這邊小跑著的南岫雲。

  她舔了舔後槽牙,挑了唇,似笑非笑的看向站在她面前因為快跑了幾步而氣喘吁吁的南岫雲。

  「三妹怎麼了,可是發生了什麼事,讓你一路跑來如此急切,可是險些失了規矩。」

  秋日裡金黃色的陽光照下來,南岫雲抬起她那張委屈的臉,掛在眼眶裡的淚就開始噗嗒噗嗒的落下來。

  她又哭又喘,整個人上氣不接下氣:「二姐姐,你一定要救救我姨娘呀嗚嗚嗚。」

  站在南錦屏左右兩邊的二位姨娘都明顯一愣,將手裡的錦帕捏的緊了緊,收斂了些臉上的笑容,悄悄的用餘光去看南錦屏的臉色。

  南錦屏抬起手將一縷頭髮被秋風吹散的鬢髮順至耳後,她瞥了一眼在那裡哭的梨花帶雨的南岫雲,臉上繼續笑的甜美。

  看看這人這淚說來就來,不愧和陳秀娥是母女,哭起來都這麼好看,可真是做戲子的好料子,看這情緒醞釀的多好。

  南錦屏眼露關切,拿出懷裡的柔軟帕子一步跨過去,上前給南岫雲沾著眼淚,怎麼看都是一副好姐姐的模樣。

  「三妹快別哭了,瞧著紅潤潤的小臉都哭花了,瞧你說的,陳姨娘不是好好的在留燕居住著的呢嗎。」

  她一邊注意著南岫雲臉上輕微的神色變化,一邊思索著陳秀娥那裡是又出了什麼么蛾子,還是說是動了什麼歪腦筋。

  她是想讓陳秀娥出來,然後親自把她趕出侯府永絕後患,在留燕居關個十年算什麼,還不是說一句話就能放出來的,一點也不保險,可是這才關了幾天,這樣耐不住性子可不像陳秀娥的做風,再不濟,她身邊還有個陳媽媽出謀劃策、防止她踩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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