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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老娘倒是要看看你要怎麼演

2024-09-03 02:04:35 作者: 十生

  見到昔日主子的女兒,三姨太王芷柔悄悄的把戴在手上的鐲子往衣袖裡推了推,拿起手裡的錦帕微微的掩上唇,遮擋住臉上出現的那一抹不自然的神色,漂亮嫵媚的眼角向上吊著,輕輕動了動嘴唇也附和著。

  「就是,三小姐快別哭了,陳姨娘出了什麼事兒,你直接說說唄。」

  南岫雲抽抽噎噎的,說出來的話也斷斷續,南錦屏拍了拍她,直接叫她的丫鬟開口說。

  碎珠福身行了一禮,快速的開口:「是三姨娘在留燕居里發燒了,摔斷了的左腿不小心被前兩個日夜的雨水打濕了,產生了發炎潰爛,姨娘才燒起來的,我家小姐是想求二小姐給姨娘請一個好的大夫來看看。」

  南錦屏聽著,垂首應了一聲,仿佛在細細的考量。

  南岫雲上身靠著碎珠,一錯不錯的盯著南錦屏,這個賤丫頭給出的反應讓她內心一陣顫慄,有什麼東西從她的血液里迸發,呼嘯著卷向她的四肢和軀殼,那是隱忍許久的記恨和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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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現在竟然也得過來看她的臉色,還得求她辦事。

  她慢慢的撐起身體,推開碎珠給的倚靠,迅急發揮出來的哭泣使兩隻眼睛腫脹發紅,邁出的步子微微顫抖,說出來的話里卻帶著絲絲刺人的尖利。

  「難道二姐姐也不肯幫一幫姨娘嗎?」

  「姨娘雖然以前對你做過不好的事,但她已經知道錯了,現在也只能在留燕居里出不來,要用餘生的十年來懺悔了!」

  「現在腿傷發炎,人又發了燒,陳媽媽說姨娘自從被禁足,什麼飯食都吃不下,整個人瘦了一圈,這次又發了這麼嚴重的燒,我都不知道姨娘能不能撐下去嗚嗚嗚,大姐在慈恩寺里出不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姨娘沒了命啊二姐姐嗚嗚嗚。」

  南錦屏低垂著頭,眼裡划過一絲嘲諷。

  嘁,當著三姨娘和五姨娘的面,要把我架在架子上烤上是吧?

  她隔著手裡的錦帕抓住南岫雲的手,面上滿是憂愁,仿佛早就不怨恨陳姨娘了。

  「行了三妹妹,你別哭了,這事也不是沒有解決辦法。」

  她狀似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緊緊的盯住南岫雲的眼睛,眸光里一如既往的平靜,卻透著鷹隼般的鋒利,說出來的話明明是軟的,卻帶著懾人的威勢。

  「這候府裡邊在外當家做主的是爹爹,在內操持家務的是老夫人,三妹在他們兩個長輩裡邊找一個呀,怎麼誰還沒問就先問到我這裡來了呢?」

  「讓爹爹和老夫人知道了,肯定會責怪錦屏不懂事兒的,老夫人本就嫌棄我,要是知道我誰都沒過問就插手陳姨娘的事,怕是以後我連翠微堂的門都進不去了。」

  她抿著唇,兩彎細細的眉間蹙成一道溝,顯得十分的為難。

  「三妹妹求到我跟前來,這一下子就跨過了爹爹和老夫人,要讓府外的人知道了,再了解的只是一知半點,說不定還會覺得是錦屏在這侯府里獨斷專權了呢,我年紀小,爹爹還沒有給我還沒有議婚,這樣的名聲傳出去,後果錦屏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南岫雲不自然的撇過頭,避開她探究的實現,臉上的神色黯淡下去,臉色也由紅轉白,低垂的眼眸明顯看出失落,耷拉著的頭就像一隻被雨淋透的可憐小雞,整個人拘謹的不行。

  「妹妹也想過,去求父親和老夫人,可是姨娘做的錯事兒太過,父親厭棄了她,老夫人對姨娘更是任她生死,妹妹也沒有辦法。」

  她沉默了一會,臉上無聲淚流,忽又慢慢的抬起頭,從頭到腳都籠罩在破罐子破摔的悲傷情緒里,仿佛已經拋棄了身為小姐的自尊和自傲,眼裡滿是燃起最後希望的期期艾艾和卑微絕望。

  「姐姐是侯府裡邊心思最為慈悲的了,一定要幫幫我,一定要幫幫妹妹,救救姨娘;我知道姐姐為難,岫雲求姐姐伸手幫我這一次,以後不論在候府內外,我給姐姐您做牛做馬,報答您這一次的恩德!」

  說著便一揮袖子,撩起裙擺,直挺挺的跪在了南錦屏石菊黃的繡鞋邊。

  南錦屏忙一把拉著她的上臂,低頭對上她的眼睛,也咬起了嘴唇,看起來正在和自己的內心做著艱難的博弈。

  哼,在我這裡練習你的演技,倒是找錯了地方,我年少時出來闖天下,城牆厚的臉皮也是值得一座小金人的,今日我姑且就在這陪你玩玩。

  「三妹妹快起來,這忙我幫就是了。」她忙伸手叫過來素梅,兩個人一起拉著跪在地上的南岫雲。

  空氣里的蟬鳴聲戛然而止,南錦屏俏臉煞白,仿佛見了什麼嚇人的東西。

  「說什麼做牛做馬,你的話聽了讓我害怕,不就是陳姨娘發燒了嗎,咱們馬上出府去找醫生就是了,陳姨娘哪裡就會死了。」

  她回過頭隨手指了兩個站在院門口的小廝,清凌凌的聲音裡帶著幾分急切。

  「你快去把咱們侯府的馬車準備好,一會兒我和三小姐要出門;另一個,你去屋裡找杜鵑,讓她帶上我那個小匣子裡所有的銀票去侯府門口等我。」

  她兩手使勁,一把拉起頹廢不已的南岫雲,又轉身看向兩位姨娘,言辭間帶著其實根本就不需要的尊敬又懇切。

  「錦屏就不送兩位姨娘了,若是日後爹爹和老夫人問起這件事,還請兩位姨娘能幫錦屏在兩位長輩面前解釋清楚原委;我先帶三妹去侯府門口,二位姨娘若要是有什麼需要從府外捎帶的,可以直接告訴杜鵑,她一會兒就出來了,帳都記在我身上就好。」

  說完,便帶著素梅兩人一左一右,攙扶著南岫雲向著東苑的出口去了。

  五姨太馬清姿收斂了臉上的笑意,清麗臉龐上冷冰冰的,又恢復了往日裡冰美人的樣子,她瞧著南錦屏的背影,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臉上的神情久久不曾改變。

  倒是三姨娘王芷柔甩了甩帕子,斜著眼像往常一樣瞥了五姨太一眼,連說出來的話音里也像她那個人一樣,嬌起來便沒了骨頭。

  「二小姐好像還挺靠得住的,反正這事到這裡,辦的都挺妥帖。」

  五姨娘扭過頭直視他,漂亮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線。

  「你也不用試探我,雖然我現在被迫站了隊,但我和你們不一樣。」

  說完,五姨太邊帶著她的丫鬟紫菱慢慢走遠了。

  「哼,神氣什麼?」三姨太扭頭翻了一個白眼,故意放大聲音和水碧吐槽。

  「你看看那個狐媚子神氣的,她哪裡和我們不一樣了?天天把自己當個官家小姐似的,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命。」

  南錦屏和南岫雲這邊一上馬車,三皇子府的流動消息哨便收到了信息,雁山忙顛兒顛兒的給他家爺報告這件好事去了。

  「小狐狸出門了?」

  越珮璟正調教著前幾日剛剛從黑市上買來的相思鸚鵡,就這麼一個小東西可是花了八千兩銀子呢。

  他伸出細長的手指往那精緻的小茶杯里倒了點清水進去,又將一塊黃桃果肉拋進了金絲楠木打造的鳥籠里。

  滴紗窗下,小香爐里發出陣陣沉香,如蘭似麝,又帶著點點苦味,在這泛黃的秋日裡,無端的撫慰著人們的心緒。

  越珮璟輕笑一聲,透著粉紅的指甲輕輕地碰觸那隻相思鸚鵡的喙,他都教了好幾天了,這個傻鳥怎麼還沒有學會,要不再去挑一隻算了。

  「她這麼懶的人,若是沒有事情,怎麼會出門,知道是去做什麼了嗎?」

  雁山還沒有來得及說出流動消息哨給的消息內容,那隻耗費白銀八千兩買來的相思鸚鵡好像覺察了越珮璟要將它賣掉的意圖,兩隻尖尖的喙一張開,兩聲清脆的「小狐狸」撞擊在了屋內靜止的空氣里。

  「哎,這鸚鵡可終於學會了」雁山嘿嘿的笑了笑,湊到越珮璟跟前。

  「爺,看來南二小姐可比您好使多了,你看這鸚鵡一聽到屬下要稟報南二小姐的行蹤,都能開口說話了,您在這跟前都教幾天了,它都不開口的。」

  這馬屁拍的好,雖然是貶低了他,越珮璟聽了也十分滿意,他點了點頭,眉毛上挑著,嘴角勾出一抹愉悅的弧度,顯出些許的與有榮焉,輕輕啟唇,便是清朗又磁性的聲音。

  「畢竟是山野之間的靈物,它在本殿這種濁世俗人面前免開尊口,一聽到神仙的名諱便要展翅高歌。」

  他轉身站在立式更衣鏡前,打量著他今日穿的這一身衣服。

  「說吧,發生了什麼事,她到底要去哪?」

  「回爺的話,是被禁足在留燕居的陳秀娥陳姨娘因為左腿發炎潰爛,於昨日夜裡發起了高燒,她的二女兒南岫雲今日一早便去求了南二小姐,兩個人一起坐著馬車去請大夫了。」

  越珮璟覺得原來身上那身不滿意,直接去換了一身玄色窄袖蟒袍,袖口處鑲繡金線祥雲,腰間朱紅白玉腰帶,上掛白玉玲瓏腰佩,氣質優雅,氣度逼人。

  「是嗎,原來是那個扮豬吃老虎的找的事,那咱們也去看看,順便幫陳姨娘找個大夫好好地診治一番。」

  雁山偷著在一邊掩嘴而樂,就跟老鼠偷著腥一般。

  「爺,屬下真是忍不住想揭穿你,你不就是想去見南二小姐嗎,你直接大聲說出來就行了,南二小姐又沒站在這裡,你掩飾個啥呀。」

  窗外秋風微動,被人掀開了他心裡的遮羞布,越珮璟掩在鬢髮之下的耳廓微紅,他藏不住歡心的眼神斜到雁山身上,長腿一抬就想給他一腳。

  「爺看你就是又皮癢了,要不爺用你把乾五給換回來,你倒是去查查母老虎的體液到底從何而來的。」

  雁山連忙一閃,躲開越珮璟踢來的那一腳,油嘴滑舌和嬉皮笑臉玩的純熟。

  「瞧屬下這張嘴,它老是不聽使喚的亂講話,爺您快帶著我去醫館裡找個醫術精湛的大夫看看,說不定就遇上您想要遇的人了。」

  南錦屏正拉著南岫雲在街上向路人詢問豐都城裡擅長治療跌打損傷和斷骨正骨的大夫們都在哪個醫館裡坐診,身後的肩膀上就被人拍了。

  她驀然回過頭,一雙美麗專情的桃花眼就出現了在了她的小鹿眼裡。

  她的聲音里歡欣雀躍:「你怎麼來了?」

  「本殿下這幾日奉了父皇的命令,要在城外監督護城河的修繕問題,今日這不正趕著去查看一番,就見到南二小姐在街上七問八問,」越珮璟黑眸閃爍,像天神施捨一般將眸光投到某人身上又立即收回,「你這四處亂撞,真像個悶頭蒼蠅一樣。」

  南錦屏呵呵一聲,收起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提起膝蓋往他往大腿上一懟。

  「說什麼呢,你才像一個悶頭蒼蠅呢,我在找豐都里醫術精湛的骨科大夫,你懂什麼你。」

  縮在南錦屏身後的南岫雲這時候也探出半個身子來,臉上滿是一個閨閣女子偶爾見到外男的羞澀,尤其是這個外男,還是一個頗有權勢的當朝皇子。

  她看了南錦屏和三皇子殿下之間熟稔的互動,心裡湧起高高的嫉妒。

  南錦屏觀察著她臉上的神色,心裡冷笑一聲,她退後一步讓出身來,出聲給越珮璟介紹道:「這是我家三妹,就是陳姨娘的第二個女兒,閨名南岫雲。」

  南岫雲對著越珮璟盈盈一拜,不勝弱柳扶風:「小女南岫雲見過三皇子殿下。」

  越珮璟淡淡的瞥了南岫雲一眼,敷衍的笑了笑,一絲別人聽不出的輕嘲夾雜在話音里。

  「免了,你和你姨娘還挺像。」。

  南岫雲的聲音嬌嬌柔柔的:「謝殿下誇獎。」

  南錦屏和越珮璟對視一眼,兩人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這人真是太損了,她不由得悄悄扭偏過頭去,捂著嘴輕輕的笑,太損了,把人家嘲諷了還能坦然的接受別人的謝意。

  南岫雲察覺到她顫抖的身體,忙狀似擔憂的過來問她:「二姐姐,你怎麼了?」

  「沒事沒事。」南錦屏笑得花枝亂顫,聞言忙單手握拳,頂著雙唇掩飾性的咳咳兩聲。

  「我沒什麼問題,咱們趕緊去找大夫吧,剛才問了一個人,那個老伯說城西回春堂有一個坐診的大夫治骨治的特別好。」

  說完她抬腿就要往前走。

  南岫雲眉頭一皺,連忙伸手扯住了南錦屏的廣袖,好不容易能夠碰見三皇子殿下,她才不會走呢。

  「二姐姐,你和我平時里都不出門,也不知道到底哪家醫館比較好,剛才那個老伯看著也不是個富裕的,估計也找不了什麼好大夫,」說著,南岫雲便偏過頭去裝作一副不知世事的樣子看向越珮璟,「不如請三皇子殿下給我們參考一二,或者直接推薦一個信的過的大夫也行啊,總比我們這樣東一頭西一頭的跑來跑去的好。」

  南錦屏順著拉扯她的力氣站住了,一抹嘲諷的笑意在她的嘴角稍縱即逝,合著正在留燕居里發高燒的陳姨娘在南岫雲的心裡也沒有幾斤幾兩重呀,這撞上三皇子,親娘什麼的便什麼都不是了,說到底在南岫雲心裡還是有權勢的男人香。

  反正陳姨娘一時半會燒不死,她本身也不是真心想出來給她找大夫的,晚回去個一時半刻的也不是什麼大問題,要真的給陳秀娥燒傻了,對她來說還是件好事呢。

  她頓時「善解人意、從善如流」地收住了腿,慢悠悠的扭過頭來,臉上笑得簡直如有百花蜜香襲來,她奸詐的看向越珮璟,說出嗓子的話甜的膩人。

  「二妹你說的對,咱們這點小見識哪裡比得上三皇子殿下,還是先聽聽三皇子殿下怎麼說的。」

  切,南錦屏心裡已經擺上了瓜子兒,搬來了板凳,你演吧,我以一座小金人的信譽坐在評審台上,老娘倒是看看你要在越珮璟面前怎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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