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三姨娘真是狂的不得了

  「劉姑姑，前面就到侯府了，委屈姑姑你跟我一道來了，」南錦屏靦腆的笑了笑，「我們府的馬車質量不是很好，有點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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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二小姐這麼說可就折煞奴婢了，都是太后娘娘的吩咐，能跟您一道，奴婢很開心的。」

  「吁！」車夫停下馬，永安侯府到了。

  素梅扶著南錦屏踩著腳凳下來，三姨太王芷柔忙帶著身後的丫鬟水碧走上前來。

  她看都沒看南錦屏一眼，直接伸手把她往旁邊一推，白了一眼唾道：「沒眼色的，站一邊去。」

  南錦屏嘴角噙著一抹壞笑，看著她歡歡喜喜的走到馬車跟前，撩開轎簾，笑得跟朵花一樣：「夫人，咱們下馬車啦～」

  此刻轎子裡面，劉姑姑正襟危坐，後背直挺挺的貼在馬車壁上，面目嚴肅，一看就是宮裡出來，權力頗大的老姑姑了。

  三姨娘看到馬車裡面的劉姑姑，整個人一懵，笑臉就變成了呵斥。

  「哎，你這老嫲嫲是誰呀，誰讓你上我們侯府的轎子的，快點給我滾出來，我們夫人呢？」

  結果看見劉姑姑穩穩的坐著，一動不動，三姨娘也不高興了，一個老媽子也敢跟她擺臉色。

  「水碧，你上去，把上面那個老媽子給我拽下來！」

  好傢夥，南錦屏覺得三姨太真是狂的不得了。

  水碧得令，擼著袖子就上去了，結果手還沒有碰到劉姑姑，就被她直接一腳踹了出來，哎呦一聲掉在地上。

  劉姑姑隨後便拿著姿態走下了馬車，南錦屏連忙過去，「姑姑，咱們這邊請。」

  三姨太直接看蒙了，停了幾秒醒悟過來。

  「哎，你等等，」她堵在南錦屏面前，兩嘴一張，直接就問道：「夫人呢？夫人怎麼沒和你坐同一輛馬車回來，還有你這個丫頭也是，」

  她兩眼嫌棄的把劉姑姑從頭掃到尾，「你是出去了一趟眼瞎了嗎，什麼老媽子都往家裡帶，這這麼大年紀了，還能幹活嗎？你以為侯府是你拿錢養的？」

  南錦屏看著眼前這沙雕，心裡簡直樂開了花，像三姨太這種上來就作死的，真是擋也擋不住。

  「問你呢？說話啊，夫人呢？」

  三姨太見南錦屏跟聾了一樣不答話，還有直接往前走，便欲伸手扯住她，「你個小賤蹄子，給我等……」

  「啪」的一聲，劉姑姑微微轉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乾淨利索的給了陳姨娘一個狠狠的巴掌。

  旁邊的丫鬟小廝們看了，頓時就抽了一口冷氣，老天爺爺，這個老嫲嫲是瘋了嗎？

  「聒噪什麼！」

  三姨娘被打得偏過頭去，水碧剛從地上爬起來，見狀忙過來保護她家姨娘。

  王芷柔一臉的不可置信，她捂著臉瞪向眼前這個眉目冷肅的老媽子，這個老東西竟然敢打她！

  「反了你！竟然敢打我！」

  她也伸出手朝著劉姑姑甩了過去，結果被劉姑姑一手架住了甩過來的胳膊，另一隻手又啪啪給了她兩巴掌。

  劉媽媽輕蔑著看著她，臉上不帶任何表情。

  「第一巴掌是打你不敬尊卑，見了府中嫡小姐也不行禮，還大呼小叫，口出狂言；」

  「第二巴掌是打你無視宮規，竟敢辱罵撕打宮中正一品宮令女官，簡直找死！」

  「第三巴掌是打你憑空杜撰，永安侯府現在哪裡有什麼候夫人！你是要找二姨娘陳氏嗎？」

  三姨娘在水碧的攙扶下，全身發抖的扭過頭看向劉媽媽，結果劉媽媽眼裡露出的殺意直接讓她一抖。

  劉媽媽嘴裡的話也直接讓南岫雲渾身一個激靈，猛地按住了碎珠的手，她怎麼知道娘親只是候府里的一個二姨娘！

  四姨太溫蟬衣則緊緊的握住了手裡的手絹，眼裡沁著水光，身體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她終於等到這一天了！終於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對著眾目睽睽，說出來陳秀陳氏只是一介姨娘而已！

  劉媽媽的三巴掌直接鎮住了侯府門外的所有人，丫鬟和小廝們都戰戰兢兢的看著她，宮中的正一品宮令女啊！怪不得上來就敢給三姨娘甩巴掌，他們可惹不起。

  可是劉媽媽已經將主意打到他們身上了，她那久居深宮、無悲無喜的眼一趟趟掃過這些奴才們。

  「來人！給我把這些不長眼睛的奴才們通通發賣了！」

  南錦屏聽了劉姑姑這話，很迷惑的想，就她、劉姑姑、素梅三個人，她們沒帶人呀

  ；突然就從馬車後面出來了兩隊身形健壯的精奇嬤嬤，上去就冷著臉把候府門前的那一堆丫鬟小廝趕了下來，圍到了一起。

  劉姑姑左手按著右手放在腰間，邁著步子朝那一堆丫鬟小廝走過去。

  「一群刁奴，是都瞎了眼嗎？自家府里的嫡小姐下馬車，竟然沒有一個過來扶著的，下了馬車，竟然沒有一個行禮的，永安侯府的規矩，姑姑我真是見識了。」

  她一板一眼，行走間儘是威勢，「身為奴婢，不做奴婢該做的事，那還留著你們幹什麼？」

  瑟縮成一團的丫鬟小廝們齊齊下跪，趴在地上鬼哭狼嚎。

  「求求姑姑您了，不要發賣了奴婢！」

  「奴婢再也不會了，求姑姑、求二小姐饒過奴婢這一次！」

  「奴才家裡上有老下有小啊姑姑，求求您，千萬不要發賣了奴才啊！」

  「求求姑姑了。」

  ……

  劉姑姑守在一旁，面冷心更冷，她眼神冷漠的掃射著這些求饒的奴才們，就是沒有一絲絲的心軟。

  也有一批平時就有心攀附陳姨娘的奴才，此時跪在角落裡，一聲不吭，堅定的相信陳姨娘會回來救他們的。

  劉姑姑看見了，冷哼一聲，手一揮，就有一批精奇嬤嬤圍了上去，綁手的綁手，堵嘴的堵嘴，然後一溜煙的趕出了玄武大街，帶走了，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什麼樣的地方，反正一會兒那一隊精奇嬤嬤回來了，綁走的奴才沒回來。

  跪著的丫鬟小廝們頓時恐懼更上一層樓，宮裡的正一品宮令女官要從候府裡帶走一批身份卑微的奴才，還是一批犯了錯的賤奴，候府能說什麼，小小一個候府可護不住！

  侯府門外的地上頓時求饒聲震耳，劉姑姑則是八風不動，寧可錯殺八百，不可放過一個。

  南錦屏覺得她在等待什麼，她在心裡思索一番，馬上就明白了。

  素梅正在看戲呢，往日裡欺負過她和小姐的丫鬟小廝現在全跪在了地上，真是好不快活。

  南錦屏拍拍她的手：「走，咱們也過去。」

  她走到劉姑姑身邊，和劉姑姑對了一個眼神，放開聲道：「姑姑算了吧？他們都是陳姨娘掌管侯府之後新幾年買進來的奴才，應是還沒有摸清家裡的規矩，家裡以前的老奴才們都被陳姨娘清掃出去了，這些新的還不知道錦屏的位置。」

  劉姑姑和她搭著戲台子，保養得宜的臉上故作嚴厲，她眉弓一挑，又往這群奴才群里扔下了一枚炸彈。

  「就這般沒有眼色又不守規矩的賤奴，就應該女的充入官妓，男的充為苦力，永無出頭之日！」

  聽了這話，一群人哭的更大聲了，求饒聲不絕於耳。

  劉媽媽不緊不慢的掃視著這些奴才，慢悠悠的圍著他們轉著圈。

  突然一個十二三歲大小的小女孩兒朝著南錦屏跪爬了過來：「求求二小姐，求求二小姐救了奴婢吧，都是奴婢年紀小，狗眼看人低。」

  她一個頭接一個頭的磕在地上，「奴婢以後會老老實實的伺候二小姐的，若有不從，天打雷劈，求求二小姐救救奴婢吧！」

  南錦屏面似猶豫的看向劉姑姑，劉姑姑嚴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個小姑娘忙回答：「奴婢名杜鵑，年方十一，求姑姑放了奴婢吧。」

  劉姑姑冷睨她一眼：「還算是個有規矩、有眼色的，杜鵑是吧？以後你就跟著二小姐吧」

  杜鵑忙框框的磕頭，「謝謝姑姑！謝謝姑姑！」

  又跪向南錦屏：「謝謝二小姐！謝謝二小姐救了奴婢！」

  地下剩下的那些丫鬟和小廝們看了明白過來，都開始有樣學樣，瘋狂的向他們的嫡小姐磕頭求饒。

  南岫雲站在侯府門前的台階上，看了這麼一大會已經看懂了，

  這個自稱是宮裡來的女官，今天是來給南錦屏立威的，她的娘親沒有回來，大姐被送去了慈恩寺，多半也跟這個女官離不開關係。

  她兩手藏在交叉的寬大袖子裡，雙拳緊握，指尖深深陷入掌心裡，因為用力而泛白，脖子和肩背繃得緊緊的，微微呈現圓形的杏眼藏著嫉恨和畏懼，身體因為極度的克制恐懼本能而有一種微微的、不可察覺的戰慄。

  「碎珠，你趕緊悄悄去把老夫人叫來！就說侯府門口出事了。」

  碎珠點點頭，邁著小碎步，一步一步的往候府的大門口挪動，邁進了門口之後嗖的跑遠了。

  劉媽媽和南錦屏都看見了這些小動作，劉媽媽拍了拍她的手，嗤笑一聲：「保準是去找你們候府的老夫人了，不過錦屏小姐放心，奴婢今日來是奉了太后娘娘之命的，誰來了都攔不住。」

  南錦屏甜甜的笑：「姑姑我知道的，太后娘娘對錦屏真好。」

  劉姑姑冷肅著眉眼，轉頭看向侯府門下站著吃瓜的一眾小姐和姨太太們。

  「站在那裡看什麼看？永安侯府迎接一個姨娘都有這麼大的陣仗，你們的嫡小姐站在這裡，就沒有一點你們該行的禮、該做的事嗎？」

  「大慶開國已有四個甲子，哪朝哪代不是規矩森嚴，怎麼？你們永安侯府的規矩和禮節是廢了嗎！」

  「怎麼？難道小姐們也想被宮裡下令申斥？姨娘們也覺得候府的生活過於安逸，想要去教訪司里度過餘生嗎！」

  南岫雲恨恨地看著站在南錦屏身邊的這個女官，她敢恐嚇候府小姐！她就沒在侯府門外受過這麼大的委屈！

  除了她在抵抗，剩餘的小姐和姨娘們早已惶惶然，你看我，我看你，都在思慮著要不要走過去行禮？

  四姨娘溫蟬衣伸手拽過一旁的候府五小姐南宣嬌，另一隻手帶著南競遙，眼含熱淚，激動無比的從台階上走了下來，屈身下蹲，盈盈了一禮，南宣嬌也側著福身。

  「奴婢侯府四姨娘溫氏，攜侯府五小姐南宣嬌，候府長子南競遙見過二小姐。」

  「宣嬌（路遠）見過二姐。」

  南錦屏記得書中的這個四姨娘，她是原主母親方明麗身旁的一個大丫鬟，原主母親身亡後，她為南錦屏留在侯府做了姨娘。

  她上前雙手扶起溫蟬衣的雙手，眼含淚花：「四姨娘快起來吧，五妹妹和七弟也不用行禮了，快起來。」

  被打了三巴掌的三姨娘王芷柔和剩下的姨娘小姐們見此情景，也不得不走下來，齊齊朝著南錦屏行了禮。

  小姐妹還尚可耍耍脾氣和性子，可以一臉不情不願，但是姨娘們就不行了，每個人臉上都擺出了一副恭恭敬敬的樣臉色。

  看這姑姑的樣子，身邊竟然還帶著這麼多精奇嬤嬤，可見在宮裡也是數一數二，應該不是伺候皇后、就是伺候太后娘娘的，他們這些做姨娘的，誰也不敢得罪這樣的宮裡姑姑，畢竟侯府姨娘做的好好的，誰想去流落到教坊司吃苦。

  見外面的歪瓜裂棗都收拾齊整了，劉姑姑叫了一個精奇嬤嬤將那一掛用來迎接二姨太的炮仗點了，頓時候府門口噼里啪啦一陣作響。

  然後她朝著南錦屏一笑：「二小姐，咱們進府吧？」

  話音一落，原本在前邊行禮的姨娘小姐們瞬間齊刷刷的讓開了一條路。

  南錦屏目光掃過她們，心想果然權勢恐嚇最為管用，她向著劉姑姑點了點頭，略過一眾人等率先走了進去，身後的姨娘們想要跟上，直接被一隊精奇嬤嬤擠開了。

  翠微堂里。

  「金芝，你去看看侯府門外今日是怎麼了？怎生如此聒噪，都傳到翠微堂里來了。」

  一旁站著一個年紀40多的老媽媽，正是她的陪嫁丫鬟金芝，如今已經是翠微堂的大管事了。

  金芝走過來，手裡拿著一束剛剛點燃的供香，遞給了謝紅香。

  「老夫人，今日是前邊扶柳院裡那個回府的日子，許是就吵鬧了些。」

  候府的老夫人謝紅香跪在蒲團上，手裡敲著木魚，正對著佛龕里的佛像念念有詞，她睜開眼睛接過金芝遞過來的貢香，跪坐著直起上身，將手裡的香插到了前邊精緻古樸的香爐里。

  聽了這話，她冷哼一聲

  ，眼裡儘是低視。

  「跟著太后娘娘去觀天子行狩，結果也能在外面丟侯府這麼大的臉，回來還敢放炮仗，是覺得左鄰右舍還不夠看我們候府笑話的嗎！真是姨娘的下賤做派，十多年了，還改不過來！」

  碎珠這時候跑了進來，「老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候府門口出事了！」

  金芝一把抓住她，「慌張什麼！你把話說清楚了。」

  碎珠上氣不接下氣：「夫人沒有回來，馬車上坐的是二小姐，還來了一個正一品宮令女官，那個女官帶了兩隊宮裡的精奇嬤嬤，上來就給了三姨娘三個巴掌，還要將侯府門口的那些丫鬟小廝們發賣了！」

  老夫人謝紅香驚了，直接從蒲團上站了起來。

  「什麼！正一品宮令女官到候府了？」

  碎珠見她完全不管三姨娘被打，只得點著頭：「那個老媽媽自稱是女官。」

  老夫人眉頭一皺，已經不想說話，金芝立刻就張嘴喝斥了她。

  「沒有見識的東西，什麼老媽媽，以後見著了，要叫姑姑，真是給你幾個膽子都不知道怎麼死的！聽懂了嗎？」

  碎珠仿佛小雞啄米：「奴婢明白了，奴婢明白了！」

  老夫人謝紅香扶著金芝的手快步走了出去，她在心裡琢磨著，正一品宮令女官到了，那個陳氏卻沒回來，她們要去快點去迎接，可別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