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拉大旗扯虎皮,她不甘心
2024-09-01 11:05:42
作者: 十生
南錦屏歪著細長而白皙的脖子,小鹿一般的眼睛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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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我帶什麼東西啦?」
說起來這個,越珮璟的臉上爬上了幾絲難為情。
「馬球賽上我輸於你,馬上就要回豐都,也是時候來兌現我們的賭約了。」
「這個呀,」她瞬間有了孩童般的開心雀躍,伸手張開蔥白玉嫩的手掌。
「我都忘了,玉牌拿來。」
越珮璟今日仍然是將這塊玉牌系在了玉帶上面,他微微俯身,手掌托起那塊玉牌。
「你真是挺會要的。」他的嘴唇微微勾起,細長的手指將手中的玉牌摘下。
「知道這塊玉牌的來歷嗎?」
南錦屏端起桌上的茶杯潤潤嗓,朱唇輕啟:「不知道誒。」
越珮璟溫潤如玉的聲音響起:「你把手遞過來。」
她依言伸過手去,手心裡就多了一塊天青色的玉牌。
她縮回手,拿起手上的玉牌,仔細打量著它,「這上面有一個字誒,是個『逢』字,代表了什麼嗎?」
聞言,越珮璟的眼睛亮了亮,嘴角的笑意更深,他的聲音如同跨越了幾個秋季,來到了來年的春天,給人一種別樣的春風漸暖。
「是本殿的母后,卞貞皇后留給本殿的。」
南錦屏聽了目瞪口呆,連忙雙手遞過去:「這個太貴重了,換一個吧,這個我不能要,我不能因為一個賭約,就要走了殿下你母后留給你的遺物。」
越珮璟看向這塊曾經他每天都會佩戴著的玉佩牌,惹人憐惜的桃花眼裡閃過一絲痛楚,又溢出興許的歡欣。
「不用拒絕了,這塊玉牌放在你這裡,母后看到了,在另一個世界裡也應該會更開心吧。」
南錦屏一雙婉轉濃麗的眼睛裡著絲絲不解,不過既然越珮璟送給她的決心如此堅決,她也沒有再矯情的推拒,以後他若需要,第一時間還給他好了。
「我看著玉牌的中間有一道裂痕?」
裂痕?越珮璟在心裡偷笑,「那你可要好好拿著,別在中間斷開了,否則本殿下肯定找你算帳。」
「口氣真是不小,那本小姐給你好好供著,平日裡肯定輕易不拿出來一看。」
越珮璟微微低下頭去,仿佛掩藏著什麼。
「美玉要被人經常的托在掌心,才能變得溫潤,你還是經常拿出來看看吧。」
大慶豐都,永安侯府,撫柳院。
陳姨娘院子裡的丫鬟們正仔細打掃著,不放過每一個角落,打開門,屋裡的所有的擺件都擦的鋥亮,木製地板上氤氳著淡淡的花香。
「春英,夫人最喜歡的水線點上了嗎?」
一名身形高挑、四肢細長的丫鬟手裡提著豐都最好的糕點鋪子,萬物香家的糕點匣子,從撫柳院外裊裊婷婷的走了進來,開口便催問著小丫鬟們的打掃進度。
春英忙回身,捏著手裡的手絹快步走著迎了上去。
「早在正屋裡點上了,盼菊姐姐我來提吧?」
盼菊扭身繞開她,順便將提在手裡的匣子換了一個手,眼裡划過一絲不屑,哼,一個二等丫鬟,仗著夫人的一時喜歡,也敢和我搶位置。
「不用了,我來給夫人提進去就好,省的哪個不長眼的不小心,再給夫人最喜歡的糕點跌了,這可是一大早排長隊才能買來的,摔到地上可就不成算了。」
聽了這話,春英表情訕訕,縮回了往前伸著的手。
盼菊哼了一聲,扭著身子往正屋去了,她輕輕地將糕點匣子放在圓桌上,走到香爐前,用手輕輕扇了扇漂浮在在香爐上面的香氣,這個氣味和夫人平時在的時候差不多。
她又折返回圓桌旁,輕輕打開糕點匣子,取了漂亮的靚藍色小瓷盤,用細細的竹夾小心的將一塊塊造型精緻的糕點夾出來,擺放到磁碟上。
夫人平日裡最喜歡的就是萬物香家的糕點,在路上勞累了幾天,回家來就能吃到她最喜歡的糕點,一定會獎賞去萬物香買糕點的自己。
盼菊眯起了眼,除了陳媽媽,最能抓得住夫人心思的就是她了,春英那個小蹄子怎麼能配和她比。
菡萏院裡,南岫雲身著青碧色軟緞綢,正跪坐著彈琴,丫鬟碎珠站在一旁,眉眼間露出憂慮。
南岫雲冷著一雙美目,面上除了一絲恨意,沒有其他任何的表情。
琴聲漸亂,南岫雲緊咬著後槽牙,十指快速撥動著琴弦。
崢的一聲,一根鋒利琴弦猛然從中間斷開。
「啊!」南岫雲身子向前探去,左手抓住右手手指上的傷扣,眼裡露出憤恨。
碎珠連忙走過來,抓住南岫雲受傷的指頭,「小姐,你都流血了,咱們不彈這東西了。」
一邊說著,一邊用手裡的手絹細細的紮緊,做好這些,碎珠抬起頭:「今天夫人就要回來了,咱們不要惹夫人生氣,反正大小姐怎麼著都是在慈恩寺里,夫人的助力只剩下小姐您了。」
南岫雲聞言,冷笑道「昔日大姐在侯府里,慣會對我拿腔拿調,妝容衣著都要被她冷嘲熱諷,母親看重大姐,對她的這些所作所為從來不置一詞。」
「這次天子行狩,她也只帶著大姐和那個原配生女兒去了,只覺得我拿不出手,從來不帶著我出門;在母親的眼裡,大姐是她的榮耀,南錦屏是她在外的賢名,我一個候府三小姐,在她眼裡又算得了什麼?」
碎珠跑出去,小心的關上了房間的門。
她又跑回來,小心翼翼的開口「小姐別擔心,奴婢昨天悄悄的去了夫人院子裡打聽了,大小姐是回不來的。」
「奴婢偷聽她們說,老夫人派人去給大小姐送衣物,都被慈恩寺的人攔回來了,說是寺廟裡不缺這些,把人帶出來的事,那就更別提了,不可能的。」
南岫雲不由得暗笑,「往日大姐在府里說一不二,我就算是她的親妹妹,也得避其鋒芒,如今她竟也能落到如此境地。」
「愚蠢,要取代了南錦屏的嫡女之位,在候府哪裡動手不好,偏偏要去攪亂太后的宴會,大姐姐也是活該。」
碎珠捧了一盞茶,「只是沒想到二小姐竟然有如此手段。」
南岫雲接過來,眉梢眼角都露出陰戾氣,「她往日不聲不響的,被母親磋磨,被大姐欺負,還要被幾房姨娘們嘲笑,就連府里的丫鬟小廝,她都使喚不動,這回竟然能對大姐出手,還一擊即中,看來我們在侯府里也要小心她了。」
「再等一會兒,夫人的轎子就要到了,想想要不要換一身喜慶一點的衣服去迎接夫人?」
南岫雲站起身來,對鏡自照,她也就是臉蛋上差了大姐幾分,論心機謀略,她自認能甩南落霞下幾條街,母親只看重培養大姐一人,她不甘心!
鏡子裡的杏眼流露出怨毒的光,我又比她差在了哪裡!
「哼,穿什麼喜慶的,她那引以為傲的大女兒被關進去了,我穿的大紅大紫的,不就是惹人眼,就穿這一身,這一身挺好,反正母親知道我平日裡也不喜那些紅紅紫紫。」
南錦屏此時也正在心裡糾結,越珮璟把玉牌送給她,雖然沒有明說,她也知道他的用意,如若回到侯府里被人欺負,她也能拿出來這塊玉牌拉大旗扯虎皮,狐假虎威一番,反正三皇子一直佩戴著的玉牌也是能鎮住人的。
投之以木桃,報之以瓊瑤。他對她有一分好,那她也應當回報回去,所以到底要不要告訴他狩獵遇險之事應是人為,以後叫他警惕起來,揪出來暗地裡的人。
想到這裡,南錦屏不由得又蹙眉,只是此事牽涉甚大,幾位皇子全被算計其中,自己心裡也是只有個懷疑對象而已,證據有那麼一點,可也跟那人牽涉不上關係。
秋水明眸里也抹了一絲惆悵,她索性直接趴在了矮桌上:「好煩呀!」
「錦屏妹妹煩什麼呢?」
清脆悠揚的聲音走進,太子越連雲身著金絲滾邊黑色暗花袍站在轎門前,笑起來有那麼幾分少年氣,正眼光炯炯的的看著趴成一團的她。
南錦屏忙竄起來行禮,忘記了自己還在轎子裡,一頭撞上了轎子頂,腦袋和轎頂都發出砰的一聲。
真疼!她簡直想呲牙咧嘴,微微蹲下身:「參……」
越連雲伸手扶起她,「行了行了,可別行禮了,錦屏妹妹的頭要是撞壞了,皇奶奶還不找得本殿下算帳。」
南錦屏連忙從轎里鑽出來,越連雲伸手欲她頭上被撞了一下的單螺鬢,察覺到他的動作,南錦屏趕忙躲開,自己伸手虛虛扶了一下,臉上笑逐顏開:「太子殿下今天怎麼到臣女這來了?」
越連雲見狀,抽回了那隻手,略不自然的背在身後。
他面色如常,伸手拿過小喜子手裡的錦盒,將它遞給了南錦屏。
隨後又語氣平淡的開口:「本殿下聽說錦屏妹妹很喜歡上次我讓人的糕點,想著你今兒就該回侯府了,便又讓人做了些順路拿了過來。」
南錦屏看了看那個錦盒,斂衽一禮道:「錦屏謝過太子殿下。」
素梅便從她身後走向前去,接過來太子手裡的錦盒。
越連雲看著她,眼裡仿佛藏了什麼,她看過去時,卻又只見太子狹長眼眸里的清爽笑意。
「如若侯府里還有人欺負你,錦屏妹妹可以來東宮找小喜子。」
南錦屏眼眸柔和,吐出口的聲音低回而清柔。
「有太后娘娘和皇上給錦屏做主,錦屏相信候府不會再有人為難於錦屏的,還請殿下放心。」
說完,她又俏皮的抬眼看向他:「不過錦屏如若遇到了難處,還望殿下不吝相幫呀?」
「哈哈哈,」越珮璟低下頭來,目若朗星,專注的和她對視:「錦屏妹妹若是遣人來,本殿下高興還來不及呢。」
他仿佛沒有忍住,伸出手摸了摸錦屏圓潤潤的頭,聲音如溪水流淌:「本殿下稱錦屏為妹妹,不知錦屏可否叫我一聲哥哥?」
好傢夥,南錦屏想,我可沒有這麼大的膽子,當今天子可是給你生了好幾位公主妹妹呢。
你一個太子,想叫我啥叫我啥,別說叫一聲妹妹,你叫我阿貓阿狗我也不敢說什麼,可是我這樣的小老百姓要是叫了你哥哥,恐怕想對我生吞活剝的,就不止你的那些未來太子妃們了,怕是公主們都會覺得自己的身價下跌。
一個稱呼就能惹來這麼多麻煩,就算我不怕事,也不想天天被人找事啊!
她尷尬的訕笑兩聲,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兩隻蔥白細嫩的手交握著,努力組織著話語。
越連雲見她眼露為難猶豫之色,不由得有些失望,他的眼眸快速顫動著,仿佛輕輕壓下什麼。
同時他也明白,所有的事情都是急不來的,欲速則不達。
他性感的薄唇動了動,勾起了一抹讓人舒適的笑容,「錦屏妹妹不必為難,只是本殿下說說罷了,記得糕點若是吃完了,再讓你的小丫鬟去東宮裡拿就好了。」
尷尬的氛圍由他主動化解,南錦屏偷偷的呼出一口氣,她還斟酌著怎麼拒絕好呢,幸虧這人轉換了話題。
她的嘴角也快速的勾起了一個愉悅的弧度,像個饞嘴的小孩子一般嬌憨可愛。
「那太子殿下可不要食言呀,我一定會讓素梅去拿的。」
越連雲輕聲笑了笑,帶著小喜子款款而去,衣袂飄然,轉過身去時仿佛留下了一聲聞不可聞的嘆息。
南錦屏看著他走遠,臉上的笑容慢慢收起,歡快的拉著素梅去吃點心了,這種幌子身上不應該浪費多餘的感情和情緒,如果他來了,那就讓他開心的走就好了。
越珮璟站在南錦屏身後幾十步遠的地方,隨著時間的流逝,目光逐漸冷了下來,眼眸釀起戾氣。
他看著那個小狐狸對著越連雲巧笑嫣然,看著越連雲撫摸她的頭,看著她讓人接過越連雲送的糕點,又看著她目送他走遠。
「都走那麼遠了,還看,」他的言語裡泛起一絲酸意,仿佛也有些生氣:「有什麼好看的,誰給你帶了個糕點,你都要目送那個人走這麼遠嗎?破糕點又不值錢!」
雁山在後面小心翼翼的覷著他家爺,心裡想今天來的真是不巧,這不就撞上了南二小姐和別的男子聊天了,這人還是太子殿下。
不禁在心裡暗暗叫苦,太子殿下這禮物送的也太勤了,生生的把他家爺比了下去,雖然不知道南二小姐是怎麼想的,但是爺把自個兒的玉牌都送出去了!
本來是開開心心的要來見南二小姐一面,結果人就停在這檔口了,那今天這面是見,還是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