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漸行漸遠

  [我不會放你走。你也不是什麼掃把星。

  奶奶的話你不要放在心裡。

  你不在我身邊，才是對我最大的傷害。]

  白阮怔怔地看著司正凱的這些話，沉默良久，才嗓音嘶啞著說：

  「對不起。給我些時間，讓我單獨待會兒好嗎？」

  司正凱定定凝視著她，感受到她此時紛亂的心緒。

  

  他強自按耐下內心的擔憂，勉強點點頭。

  [好吧。你不要亂想。相信我。我們好好的過日子。嗯？]

  白阮微微點頭，似乎已經筋疲力盡。

  「好，你回去休息吧。我先回廠里了。」

  話畢，白阮低下頭，轉身一步步向樓梯走去。

  司正凱側頭望著她的背影，竟產生一種伊人隔雲間的感覺。

  似乎兩人的關係就像此時漸漸走遠的白阮，會在未來的日子裡漸行漸遠。

  而司正凱卻也無力挽回。

  良久，直到白阮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那頭，司正凱才低嘆一聲，轉身返回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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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的兩天，白阮都沒有來醫院。

  司正凱等到出院，也沒有見到白阮出現。

  他打算出院之後去一趟紡織廠找白阮。

  但司正凱胳膊吊起著，叫計程車去到紡織廠後，向她們車間女工打聽後才得知，白阮不在。

  而此時的白阮，已經出發去幫白鍾民買住院用的生活用品了。

  她買了些毛巾臉盆，水杯水壺，飯盒碗筷，牙膏牙刷衛生紙。

  由於白鍾民不能下床，白阮還買了尿盆，又用廢布料做了幾張尿布。

  全都準備妥當之後，白阮來到了縣醫院。

  病房裡司正凱的床已經換了別人，只有白鍾民睡在靠窗的床上。

  護士還得照顧其他病人，不可能全天照顧著他。

  白鍾民快五十的人，獨自一人住在病房裡，顯得晚景淒涼。

  所以當白阮提著東西走進病房時，白鍾民才會那麼驚訝。

  「阮阮...你怎麼來了？」白鍾民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

  白阮將買來的生活用品放在門邊的柜子里，而後對白鍾民說：

  「我來陪床。要不然你一個人住在這怎麼辦呢。」

  「這...我...這...」

  白鍾民看起來受寵若驚，有點高興到語無倫次。

  白阮那天回宿舍，一個人躺在床上想了一晚上。

  她覺得，不管白鍾民之前跟原主關係怎麼樣，這次白鍾民確實救了自己，因此受了傷。

  那麼，她就有責任去照顧他，幫他掏醫藥費。

  雖然白阮有時要上班，但只要她有空的時候，都會儘量來照顧白鍾民，直到他出院。

  「不要這個那個了。想喝水嗎？我去打壺開水來。中午想吃啥給我說。」

  白鍾民靠在病床上，看著白阮在病房內外忙碌，心中忽然湧起一股喜悅之感。

  這個丫頭終於對他好點了，看來這腿沒白斷啊。

  想到以後可以讓白阮在廠長司元錦面前幫他說話，白鍾民嘴角的笑就更加藏不住。

  一直忙到中午，白阮才把買來的東西放置妥當。

  她又去醫院食堂買了些花卷和菜，拿回病房和白鍾民一起吃。

  在吃飯時，白阮說：「謝謝你救了我。進醫院的時候醫藥費都是司正凱掏的。

  你放心，後面的醫藥費和住宿費、吃飯錢，我都會給你掏。」

  誰知，白鍾民竟搖搖頭，「謝謝你了阮阮。你掙錢也不容易，不要亂花錢。

  爸爸有錢呢，你空了就去拿。」

  白鍾民說著，讓白阮去自己褲腰帶上拿鑰匙。

  「我房子的鑰匙就在褲腰帶上。

  房子在家屬院五號樓一單元四樓十二號。

  你進去以後，去臥室床底下找一個鐵皮盒子，錢就放在那裡面。」

  正吃了一口花卷的白阮，看了看他的鑰匙，又看了看白鍾民。

  「你真的讓我去你家？不怕我亂拿你的錢？」

  白鍾民笑道：「嗐呦，啥你的錢我的錢。

  我的錢將來都是你的啊。你結婚的時候我沒有給你嫁妝。

  你想要的話，現在都拿去。」

  這話將白阮說的不好意思起來，「我不要。你還是留著養老吧。

  那這樣，醫藥費我先墊上，如果不夠的話我再去拿。

  反正你有醫保，等出院之後還可以報銷，其實花不了多少錢。」

  白鍾民笑著點點頭，「行，你看。咋樣方便咋樣來。」

  「行，那我下午再去取點錢，以防後面要用。

  吃完了想上廁所嗎？我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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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白阮不上班時都來醫院照顧白鍾民。

  上班的話，就回到紡織廠。

  過完年後，職工們都回到了廠里。

  白阮也將白鍾民的事告訴了宋勝男與郝慧敏。

  兩位閨蜜對她的身世和經歷表示深深的理解和同情，並且願意幫她照顧白鍾民。

  因此，三個姑娘利用休息時間，輪流來醫院陪床，將白鍾民照顧得十分妥帖。

  而司正凱幾次都找不到白阮，聽宋勝男說她有空的時候都去縣醫院。

  所以司正凱趁著白阮不在廠里，也去了一趟醫院。

  來到白鍾民的病房，見只有白鍾民躺在床上吃著水果，一副愜意悠哉的狀態。

  司正凱走到白鍾民床邊，四下看了一眼，見他的床頭櫃和柜子里放滿了東西，且井井有條。

  白鍾民見司正凱來了，也不由得微微坐起身，「呦，正凱來了。」

  司正凱將手裡提的果籃和點心放在床頭柜上，向白鍾民比劃了幾下，口中發出rua...rua的音。

  白鍾民看不懂手語，但大概能明白他在問白阮在哪。

  「你問阮阮啊，她去外面了，應該去打水了吧。」

  司正凱點點頭，轉身出了病房，往水房的方向而去。

  那個年代的縣醫院相當簡陋，住院部只是一棟二層小樓，只在一樓有廁所和水房。

  司正凱來到一樓的水房，找了一圈，終於在一個龍頭下面找到了白阮。

  只見白阮搬個小板凳坐在石頭砌的水池邊，身前放著個塑料盆和搓衣板，盆裡面都是一塊塊布。

  她正拿著一塊布在搓衣板上使勁搓著，手指在冬天的冰水裡，被凍得通紅。

  司正凱默默走到白阮身後，一隻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白阮感覺到後，停下手裡的活側身抬起頭，見是司正凱，眼裡卻沒有一絲驚訝。

  因為她早就知道司正凱會來，而且她也已經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