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雪落

  女人溫婉的模樣，微蹙眉心，倒不像是在瞪人，更像是嬌嗔。

  邵蒲英忍不住笑，笑著伸手按住她的後腦，俯身親了親她的唇，「老婆，我怎麼可能會對一個糟老頭子亂來，要亂來也只會對你亂來，別瞎操心了，嗯？」

  「……」

  她的臉騰的紅了，「你又戲弄我！」

  「真沒有。」他彎腰將她抱起來，「累了吧，老公抱會兒。」

  「我不累。」她心安理得的靠在他懷裡，「不過你要是精力旺盛，想抱著我，我也不會拒絕。」

  她的腿還是挺酸的，腰也一樣。

  邵蒲英抱著她慢慢走著，「你這話說的，老公就是再沒精力，抱你的力氣還是有的。」

  說著他掂了掂，引來女人一陣笑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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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蒲英低頭看著她，「好像又瘦了，岳母都沒有給你做好吃的嗎？」

  「別冤枉我媽，她天天換著花樣做飯。」

  「那怎麼瘦了？」

  「你真是挺神的，我就瘦了兩三斤，這也掂得出來？」

  「那可不是，我對你的事，事無巨細，瘦一斤都能感覺出來。所以你最好按時吃飯，別搞什麼減肥那一套。」

  宋安寧笑看著他，「我也是想穿婚紗更漂亮點。」

  「已經夠漂亮的了。」邵蒲英抱著她在長椅坐下，身後的臘梅花開得格外芳香，「我喜歡你胖一點，體重低於一百，抱著不舒服。」

  「我聽你鬼扯，高於一百，我才叫不舒服。」

  「聽聽你說的什麼話？」

  「你當然不懂了。」宋安寧撇撇嘴，「你一米八八，我才一米六四，身高差這麼多，你哪會懂我的難處。」

  一米六四胖到一百多，她的骨架又小，想想就覺得可怕。

  邵蒲英笑了，伸手摘了朵花遞給她，「你怎麼說都有你的道理，反正我說的也不算。」

  「你知道就好。」她拿起花嗅了嗅，「好香啊……」

  話音剛落地，一片雪花便晃晃悠悠的落了下來。

  宋安寧抬起頭，看著滿天飛舞的雪花，笑著說，「又下雪了，好美啊。」

  「嗯。」他仰頭看了眼天空，旋即又將視線落在她的笑容上，「是很美。」

  沒有比這個更美的了。

  雪花越飄越大。

  宋安寧的情緒有些興奮。

  邵蒲英看了眼她凍紅了的臉，將圍巾往上裹了裹，然後抱著她往別墅走。

  她依偎在他懷裡，即便大雪紛飛，也一點都不覺得冷。

  夜逐漸深沉，積雪悄悄地覆蓋在了枝頭。

  療養院裡，裴青蘊望著窗口紛飛的大雪，慢慢合上了眼睛。

  整個城市被飛舞的雪花籠罩，所有污垢都被掩蓋。待冰雪融化，那些不堪的往事，糾葛執拗的一生，也終將被一起帶走。

  ……

  宋安寧昨天在臥室待了一天，睡睡醒醒，到了晚上就怎麼都睡不著了。

  失眠到了凌晨，才陷進了夢境當中。

  一個沉珂的噩夢。

  她困在冰天雪地里，滿目的雪白，找不到出路，整個世界只剩下了她。

  絕望包圍了她。

  她怎麼跑，怎麼叫喊，都沒有任何的回應。

  可怕極了。

  怕到她做著夢掉下眼淚來。

  最後，她是被自己的哭聲給驚醒的。

  睜開眼，她躺在床上，淚流滿面。

  摸了摸身邊的位置，空無一人。

  她緩了很久，才分清現實跟夢境。

  擦掉眼淚，她心情沉悶的厲害，伸手摸到手機。

  她想打給邵蒲英，結果還沒撥號出去，他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宋安寧這才勉強定了定心，按下了通話鍵，「老公。」

  「醒了？」

  「嗯，我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噩夢，醒來沒有看見你，我真的很怕……」

  男人聲音暗啞的打斷她，「安寧。」

  「嗯？」她愣了下，察覺他聲音有些不對勁，「怎麼了嗎？」

  「我媽……走了。」

  宋安寧，「……」

  她倏地從床上爬坐了起來，「什麼時候的事？」

  「人是昨天夜裡走的。」邵蒲英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紛飛的大雪，閉了閉眼，「護士一直打不通我的電話，到現在才聯繫上我。我剛發現……手機里療養院的號碼在黑名單里。」

  「蒲英……」

  「安寧，是你拉黑了我手機里療養院的號碼，對嗎？」

  「我……」她的心臟砰砰亂跳，急切的解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她病得這麼嚴重，我就是害怕……我……」

  宋安寧語無倫次，說出來的話一點章法都沒有。

  可她真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

  宋安寧紅著眼睛掉下眼淚，她哪裡會知道，裴青蘊那麼厲害的人，怎麼會說沒就沒了呢？

  邵蒲英的聲音壓抑著莫大的痛苦，「護士說，她走得很安詳，夜裡在睡夢中離開的。」

  「蒲英，對不起……」

  「安寧，她想見我最後一面的願望，也沒有達成。」

  宋安寧的眼淚泛濫，他的每一句都像是鈍器砸在她的心上。

  將心比心，要是她的話，會如何的怨恨和痛苦。

  她哽咽著道，「邵蒲英，你怪我吧，是我不好，我不該擅自做主拉黑了療養院的號碼。」

  「安寧，我不怪你，我能理解你，所以別自責。」他深吸口氣，克制著情緒，「我後面會很忙，葬禮的事情等著我去處理，有什麼，等我處理好葬禮再說，好嗎？」

  「我去幫你！」宋安寧哭著說著，「蒲英，你讓我去幫你，好不好？」

  「安寧，真的不用，我自己可以。」

  邵蒲英看著遠方，聲音幽遠，「我知道你恨她，她的所作所為，你永遠都沒辦法原諒，我能理解你。慶幸我們的婚禮還沒有舉行，你不來也不會有人說什麼，所以葬禮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我讓康敘給你買了回家的機票，你先回家，等我處理完葬禮就過去。」

  宋安寧淚流滿面，「蒲英……」

  「安寧，替我跟你母親說一聲抱歉，我不能回去過年了。」

  宋安寧，「……」

  電話掛斷後，她像個遊魂一樣，在房間走來走去。

  最後哭著走出了臥室。

  不行！

  她要去找邵蒲英！

  這種時候，她怎麼能丟下他一個人呢？

  她不能！

  宋安寧匆匆洗了個臉，換了衣服就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