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董學的問題

  李弼舒和楊立成的爭端並沒有引起多大的波瀾，畢竟現在大多數人的目光，都在葉清和葉牧身上。

  葉清能有如此精彩的表現，自然離不開葉牧的教導和指揮。

  一個徒弟都有如此豐富的知識，他們都不敢想葉牧會有何等驚人的表現。

  於是在眾人注目之重，周明亦先是在幾位裁判跟前問了幾句，得到他們的答覆之後就站在了講台之上。

  「第一場比斗，楊立成楊先生主動認輸，六位裁判無異議。所以，科學派勝！」

  

  這個結果觀眾們都清楚，現在周明亦宣布也只是走個過場而已。

  但當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葉牧這一方的坐席上還是響起了異常熱烈的掌聲。

  許灼華巴掌都拍的通紅，看著葉清的眼神柔和的幾乎能滴出水來。

  本來心情十分不錯的葉牧看到這一幕之後，心裡頓時就堵了起來。

  「哼，愛出風頭的臭小子。」

  嘀咕了一聲之後，葉牧就將這件事情拋在了腦後，注視起儒家那邊的動靜。

  張學的當代掌門人都敗了，他們還能拿出來什麼手段？

  隨著葉清下台，眾人的目光都落在儒家那邊。

  李弼舒有些嫌惡的瞪了楊立成一眼，轉頭對著身旁一個三十出頭的文士道：「華安，你去。」

  文士點了點頭，一臉微笑的站起來，衝著身旁同伴拱了拱手，不急不緩的邁著四方步踱到了講台之上。

  「在下徽州徐承壽，請科學派高賢賜教。」

  葉牧嘆了口氣，知道自己的活兒來了。

  看著葉清那根跟小公雞似的，驕傲昂起的腦袋，他不禁暗自吐槽。

  「早知道就讓這小子多挑一兩個問題了，我也不用那麼浪費口水。」

  他嘀咕著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袍袖就走到了講台上。

  「本侯葉牧，科學派開山之人，和徐兄辯論。」

  葉牧有些敷衍的拱了拱手，看起來興致似乎不太高。

  名叫徐承壽的文士眼中閃過一抹陰霾，忽然間展顏笑道：「在下素聞冠軍侯有經天緯地之才，不世出之聰慧謀略。斗膽班門弄斧，還望冠軍侯恕罪。」

  葉牧平靜的謙虛道：「不敢，本侯也不過是一時僥倖，所以才有如今的位置和虛名，全憑陛下隆恩百姓抬愛。」

  「呵呵呵，侯爺謙虛了。既如此，你我不妨開始這君子之爭？」

  葉牧自無不可，衝著周明亦點了點頭。

  「我宣布，辯論第二場，正式開始。」

  「辯題為，天之道，人之德，昭昭相印乎？」

  這個辯題說白了就是儒家的天人感應。

  作為歷朝歷代統治者都推崇的一個學說，它具有天然正確的法理性。

  葉牧要事不贊同，那必然會遭到靈魂拷問，他是對皇家不敬嗎？

  可要是贊同，那就相當於認輸，這場辯論的結果自然也就無須多說。

  所以，在儒家的安排之中，這一場辯題是必然要拿下的勝利。

  本來按照他們的推算，楊立成這一場也應該穩穩拿下，卻沒曾想冒出來個葉清，居然用這種讓人無可爭辯的方式，贏下了這一場的辯題，實在是有些出人預料。

  不過，即便如此，李弼舒也不認為儒家會敗。

  講台之上，葉牧老神在在的坐著，閉眼聽徐承壽滔滔不絕的論調。

  說來說去，他的話題始終縈繞在皇帝就是天子這個議題得周圍，也不打算往別處引。

  葉牧要是不贊同，那就是犯了大不敬之罪。

  儘管能坐在這裡的人，沒有多少相信這個天人感應的事情，但這種政治正確的事情，卻事眾所周知的秘密。

  隨著徐承壽一大堆話說完，他笑意吟吟的看著葉牧。

  「敢問冠軍侯，有何高見？」

  葉牧眯著眼睛打量了他幾眼，忽然間嗤笑一聲。

  「真是個沒有本事的慫貨。」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

  他們錯愕的看著葉牧，沒想到他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來。

  「你！辯論之事，你怎能如此口出粗鄙之語？簡直、簡直……」

  徐承壽被氣得不輕，指著葉牧有心想要罵兩句，但心裡又忌憚冠軍侯的名頭，再加上一直以來葉牧那膽大妄為的行徑，實在是有些不敢把話說出口。

  見他如此模樣，葉牧嗤笑一聲，搖了搖頭道：「你也知道這是辯論？既然是辯論，那本該以道理分個高低，你這個混蛋除了會拿著皇家的名頭壓人之外，還能說出來點兒什麼有用的東西嗎？」

  儘管在場眾人隱約都能聽出來徐承壽話里的意思，但像葉牧如此直白得指出來，還是有些讓人震驚。

  徐承壽麵色陰沉如水，惡狠狠得盯著葉牧，咬牙切齒的回應道：「冠軍侯！既然是辯論，那我就有發表自己觀點的權力，你要是反駁不了就明說，別在這裡節外生枝！」

  「反駁不了？」

  葉牧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哈哈大笑幾聲之後面色一冷。

  「那你就豎起耳朵聽仔細了。你說陛下為天之子，遵守著天人感應的道理。那本侯問你，如今幾年之內我大魏連遭戰亂，朝中更是奸佞橫行。那你是不是要告訴本侯，這是因為陛下倒行逆施，昏聵無能所致？」

  這句話就像一個炸雷，直接讓徐承壽目瞪口呆。

  敢說皇帝不好，他一個沒有官身的文士可沒那麼大的膽子。

  「胡說八道！我何時說過陛下不好了？陛下乃是難得一見的仁義君主，怎麼可能……」

  「那你倒是告訴我，為何我大魏如今會到這種地步？你不是鼓吹天人感應麼？如果不是皇帝的問題，大魏又為何會有現在這種困境？」

  葉牧不耐煩的打斷了徐承壽蒼白的狡辯，幾個問題就把他逼到了懸崖邊上。

  徐承壽嘴唇動彈了一陣，才顫顫巍巍的道：「這，這自然是因為，那些官員貪贓枉法，不思報國。跟，跟陛下沒有多大的關係……」

  「哼哼。」

  葉牧冷笑一聲，盯著他毫不猶豫的繼續質問：「荒謬！」

  「你既然告訴本侯天人感應之論，那陛下要是真的沒有過錯，難道不該是朝中清廉當位，天下海晏河清？如此景象，不是才能配得上你剛剛鼓吹的那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