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鬧彆扭
2024-09-03 00:22:12
作者: 白水煮竹
阮嬌嬌大驚,立即抬腳要踢踹一旁的院門,好發出聲響叫人聽到。
李昭南的人和海衛軍輪流排班,在阮府裡頭巡邏。她從後門回來之前,一隊人馬才將將從她的視線範圍里離開,應當還沒走遠。
可從後攬著她,還捂住了她嘴的人看穿了她的意圖,手臂一收緊,帶著她往後幾步,緊接著沉息,往上一躍。
其實在來人手臂收緊,阮嬌嬌的脊背不得不貼上他胸膛的時候,阮嬌嬌就已經猜出這人是誰。
身上的青竹味中混著海水的鹹味,還有絲絲淡淡的血腥味。
還熟門熟路這樣捂住她嘴巴防止她出聲,又粗枝大葉地連她的鼻子一塊兒捂住,生怕悶不死她的——
除了秦江,還會有誰?!
若是別的來劫持的人,又怎麼可能會在帶著她跳上跳下的時候,還盡力顧忌她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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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必說他那心跳,咚咚咚的像鼓擂似的,又沉又有力,阮嬌嬌在夢裡不知道已經聽見過了多少回。
等秦不理毫不費力帶著她上屋頂、躍高牆,穩穩噹噹落在阮府附近那廢棄宅子院子當中,阮嬌嬌這才趁著他手勁鬆弛,才狠狠咬住他的手掌。
「嬌——」
叫也沒叫出聲,阮嬌嬌又合緊牙關,還斜眼怒瞪無可奈何人她撒潑的人。
他這模樣,就好像是她無理取鬧,她什麼時候虧待過她一樣!
阮嬌嬌咬得牙關都酸澀,眼底驀地一熱,鼻間湧上酸意,鬆了口,就把人推開。
「去哪兒?」
手臂一緊,身後的人就問了一句。
阮嬌嬌敏感察覺到這句話裡頭的不滿和疏離,心頭無名火大盛。
自在齊成港半夜匆匆見過一面,將他送上出海的船之後,他們二人也有一月沒見。她還以為二人再見,會是一陣長長的奔跑之後,他將她緊緊擁在懷裡。
沒想到是險些窒死她,帶她落到這荒廢院子裡頭。
只有她一人,心裡的思念日復一日地漸濃,再轉身反觀這人——明亮月色之下,他神色清冷,似惱似恨地把她看著,一雙唇抿得緊緊,眼底都是慍色。
闊別多日,她天天為他擔驚受怕,他卻是一副要興師問罪的模樣。
阮嬌嬌忿忿甩手,這人的手卻跟黏在她手臂上一樣,甩都甩不開。
並且她越是動作,秦不理的表情就越是陰沉。
「你做什麼?放開我!」
阮嬌嬌心中似堵了一塊大石頭,乾脆返身去捶打秦不理。
秦不理站得筆直,不動如山,任由阮嬌嬌毫無道理又毫無章法的捶打。
她手勁小,拳頭落在他胸口和肩膀,怕是她手上的疼痛比他的還要更多幾分。
阮嬌嬌打半日,見他巋然不動,表情也沒有鬆動,仍舊只是抿緊唇,隱忍著看他。心裡又是慌張,又是委屈。
「打夠了?」
見她住手,他低沉發問,並且預判了她的預判,將她惱恨揚起的另一手一捉。
這一來,兩隻皓腕被他一手一隻地捏著,秦不理心想:這總該能將她制住了吧?總能將她這沒頭沒腦的撒氣制住了吧?
誰成想,阮嬌嬌因掙脫不開雙手,雙目突然一眯,以頭作捶,就往他心口捶去!
秦不理錯愕,又覺得好笑。這一招她倒是用過好幾次的。
只是這一次,捶上了他的胸口,她的額就好像貼上了他的心,埋在他懷裡,不再抬起來了。
秦不理無奈又可氣,大手捏住她後頸子,像捏住一隻貓,正要往外拉,得了鬆脫的手就繞上了他的腰。
像找到了大樹重新纏上的藤。纖細的手臂將他一繞,用力一收,兩個人的身軀貼得嚴絲合縫,連他身上未除的軟甲都被二人的體溫烘得逐漸暖起來。
秦不理的手愣愣頓在半空,好一會兒,才重新落回她的後頸,輕輕揉捏。
「到底是誰比較委屈啊阮嬌嬌?」秦不理無奈,推一推阮嬌嬌,好除掉梗在二人之間的阮家。
這嬌弱的小姑娘卻沒被推動,緊密地擁著他,耍賴一般埋在他懷裡。
怕是雙手在他背後纏了個死結吧?
「他們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和你有一百多個秋天沒見著。」
藤蔓一樣纏緊他的阮嬌嬌氣哼哼說話,秦不理懷疑她知不知道自己的語氣帶著嬌氣的輕喘。
「你一見面,就要捂死我!」
手沒放開,人抬起頭來。
清冷月色下,秦不理瞧見月輝照亮的一張小臉。
她那張臉啊,還沒有他的巴掌大,濕潤的大眼承載不甘和委屈,含冤帶惱地控訴瞪他。
一雙粉嫩的唇張張合合,微微嘟起,不滿控訴他的「罪行」。
「你還要從上面落下來嚇我!我要是被你嚇死了呢?!我要是被你捂死了呢?!我要是被你——」
被你怎樣,秦不理並不是很想聽,低頭含住那雙唇。
荒廢了多年的院子裡頭,只有沒順利入冬的山雀時不時叫兩聲,只有天上的圓月偷窺在院中幾乎纏成了一團影子的二人。
「你出去這麼久……都沒有消息回來……」
低聲的呢喃,聽得並不真切,被秦不理吃進去。
「我多怕你……怕你不回來了……」
嬌憨的抱怨,斷斷續續,沒法連成句子。
「我只走了一個月。」秦不理將人抱起,走到一旁,放在廊檐下的長座上。
這樣的高度,正適合她得以和他平視。
掛在廊檐下的燈籠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被點燃的,北風一推,燈籠搖搖晃晃,阮家四姑娘的手指頭戳到秦不理結實的胸膛。
「一個月也很久了。要不是昭南世子帶了你們的消息回來,說你們秦大將軍帶兵繞到了北長港後頭,收復了失地,我還……」
阮嬌嬌一邊戳著,一邊抱怨,後半截不吉利的話,沒打算說出口。
「我天天念著你,你卻——」阮嬌嬌忿忿不平,最後再用力戳一下他的胸口,憤懣偏開頭去,不說話了。
「出海之後,我就算有心給你傳遞消息,也很難傳遞迴來。」秦不理捻起她方才戳他胸口的手指頭,軟軟小小一隻,放在掌心裡握著,「你早該知道的,不是嗎?」
阮嬌嬌咬著下唇,嘟囔道:「知道是一回事,實際上感受又是另一回事。」
她往常只是旁觀,並不知道這記掛郎君生死下落的思念,原來是這般熬人。
尤其是家裡頭的難事多,她總不斷地祈盼他在她身旁,能給她倚靠的時候。
「所以你後悔了?」上挑的瑞鳳眼定定地將她的視線攥緊,剛才的親吻帶來的溫柔頃刻就消散殆盡,「你後悔了,所以要嫁給李昭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