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假爹回歸

  阮嬌嬌其實已經不記得，她親爹長得個什麼樣子。

  她和大哥三哥在海上出事的時候，年歲還小，本來就記不得什麼事。經過了那一難，有意被人引導，填補了錯誤的記憶，就更想不起來自己的親爹的模樣。

  如今看著這一個連年少見的假爹，阮嬌嬌的心裡惶然有之、厭惡有之、困惑有之，但更多的，是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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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爹被海寇擄去多年，從阮承恩身上的傷和得的失控瘋病來看，海寇絕對不會善待阮家的人。

  阮嬌嬌藏在大氅中的拳頭捏緊了，才控制住了自己像往時一樣對這假爹笑，免得露出破綻。

  那假爹一身風塵，來不及拍打，才下馬，就將阮嬌嬌帶到一旁，低聲問：

  「昭南世子說的娶你，可是真事？」

  阮嬌嬌含羞帶怯地垂下腦袋，避開假爹的手，「他確實說心儀女兒，要抬女兒為世子妃。只是父親和阿哥都不在，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兒不敢擅自答應。而且……而且昭南殿下是個啞子，一個啞子如何配得上咱們阮家？」

  假爹明顯慍怒幾分，「你怎的這麼傻？」

  阮嬌嬌困惑抬頭，看向這假爹。

  到底是找了相像的人，阮嬌嬌覺得，這假爹眉眼唇鼻，和模糊記憶中的爹倒是能重合起來。

  「那可是李朝的世子殿下！說不了話又怎樣，只要他手上有大把錢財——只要他也心儀你，那你就能有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

  假爹恨鐵不成鋼，壓低聲音責罵阮嬌嬌幾句。

  阮嬌嬌做出個泫然欲泣的委屈狀，撒著嬌道：

  「阿爹慣常不回家，一回家就罵人。」

  說著重重跺腳，轉身就往阮府裡頭進。

  假爹慌忙跟上，追著哄著，沒走幾步，迎面便來了李昭南。

  李昭南面色不虞，免了假爹慌裡慌張的跪拜，沒看阮嬌嬌一眼。

  李尋意在旁笑著同阮家那假爹道：「到底是咱們世子殿下高攀不上阮家了，人都說滴水石穿，鐵杵磨久了也能成針呢，沒想到在阮四姑娘這兒，咱們昭南世子可是半點法子都沒有了。咱們要什麼樣的姑娘沒有？偏偏喜歡的就是阮四姑娘？可大把的錢財不動心，那……四姑娘，不如咱們世子殿下給你求一道聖旨去？聖旨下來，咱們可不用花分文，您就得到世子府來啊！」

  李昭南不說話——他也說不了話，全由李尋意做說客。

  這番輕薄之言，像極了小情侶鬧彆扭，性子彆扭慣了的啞世子能「說」出的話。

  阮嬌嬌順著李尋意遞的杆兒爬，嚶嚶泣道：「世子殿下為何總說要有大錢財才能娶嬌嬌？若是真心喜歡嬌嬌，哪怕殿下身無分文，只要阿爹同意，嬌嬌也會跟殿下走。殿下這幾句話，分明是把嬌嬌看成愛財的人，我看咱們兩人的姻緣，怕是就到這裡了。」

  說著捂臉痛哭，就要走。

  李昭南面帶喜色，將她一拉，拽了回來，手上極快地打著手勢。

  阮嬌嬌看不懂，但從他臉上神色來看，該是演到郎君被她的話所打動，二人要有個愉快大結局了吧？便含羞帶怯地點頭。

  李尋意適時同阮假爹感嘆道：「真是人生無常，這小兩口今日還鬧著脾氣，說不成親呢，如今說不用聘禮也願意在一塊兒了。」

  阮假爹憤恨瞪了阮嬌嬌幾眼，陪著笑，同李尋意道：「阮家不是小門小戶的賣女兒人家，沒有聘禮自然也是可以的。只是傳出去，那名頭怕是不好聽，往後若是說嬌嬌為了攀龍附鳳，倒貼了錢財的話……」

  那邊廂，阮嬌嬌和李昭南已經演到重歸於好，你儂我儂。這邊廂，李尋意和阮假爹目光交戰，兩人心裡都揣著小算盤，話不明說，可都把對方的暗示聽懂了七八成。

  「昭南世子知曉嬌嬌是您的掌心肉，早就說了，不會虧待阮家的。」李尋意笑著道，和阮假爹比劃了一個數，「再加上聖上賞賜的房屋田地，及雀州一年稅收，阮家老爺覺得如何？」

  阮假爹愕然睜大眼，差些收不住貪婪神色，偏還要沉吟一番，才連連點頭。

  「這般大禮，足見殿下對嬌嬌的寵愛，是我阮家的福氣。」

  李尋意暗中和阮嬌嬌李昭南二人暗中比了個「成了」的手勢，又同阮假爹道：

  「世子娶妻，三書六禮的，這流程約莫得走上半年……」

  便見阮假爹面上的憂愁明顯了些。

  顯然，海寇等不得，急需有一大筆銀子先堵住潢縣的虧空。

  阮假爹嘴上道：「世子是李家人，成親自然是該慎重的。」

  「可我們世子等不得啊！」李尋意曖昧笑著，搭上阮假爹的肩，叫他去看一雙濃情蜜意的璧人。

  阮假爹一愣，立即大喜：「一切從簡，也不是不可！」

  「就怕四姑娘覺得委屈……」李尋意委婉道。

  「不委屈！不委屈！」阮假爹高高興興，一副越快越好的模樣。

  李尋意低聲道：「世子殿下是有意先把喜事辦成了，等帶世子妃回京城，再正兒八經地十里紅妝娶嬌娘的，這不是四姑娘一直沒鬆口，這外頭又大把的青年才俊覬覦著她嘛？！」

  阮假爹道：「女大當嫁，別人家像她這個年紀，早做孩子娘了。我愁了她好些年，承蒙世子殿下不嫌棄，那怎麼安排，我們阮家全聽世子殿下的！先下聘，再行禮，世子殿下怎麼高興怎麼來！」

  李尋意暗暗發笑，這是越快拿到越好的意思，便點著頭，又和阮假爹虛與委蛇應和幾句。

  當夜裡，阮假爹和啞世子李昭南把酒言歡，把阮嬌嬌的婚事就這麼說定了。

  這之後，阮家便緊鑼密鼓地開始籌備如何迎下聘的事情。

  阮嬌嬌假模假樣地忙著自己的嫁衣，還得應付阮假爹旁敲側擊的打探，打聽她的嫁妝被阮承澤藏在哪兒。

  直到阮假爹這次回來，阮嬌嬌才知道家中財政大權全都落到了二哥阮承澤手上，阮假爹手上是一分錢都沒有了。

  因為阮假爹問不出備好的嫁妝的藏身處，阮府還又出過幾次失竊案。

  與此同時，一夥馬賊也給阮宅送來飛書，明著索要銀兩，不給就要上門殺人。也還真的來過兩個探路的，殺了阮家一個長工之後，被昭南世子的人摁在院牆下頭。

  這一來，府中更是人心惶惶，阮嬌嬌更是被交待入了夜就不要在外頭走動，待在房裡安全一些。

  這一夜，阮嬌嬌是不想出門的，只是阮雅寧要隨阮承恩回潢縣去，阮嬌嬌和阮雅寧依依惜別之後，還沒踏進自己院門，身旁就一陣冷風。

  有人自上而下地落下來，欺近她之後，還自後頭捂住了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