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送走
2024-09-03 00:20:00
作者: 白水煮竹
她又不是傻子,有一哪能任他有二?
聶弘深默一默,指點衛伍嬸幾人道:
「你們出去,我有話要同四姑娘說。」
衛伍嬸他們沒動,海衛軍劉君道:
「聶老闆,秦大將軍將四姑娘交給我們看護,我們是萬不能叫她有丁點閃失的。若是和孟掌柜有關的事情,聶老闆不如就當著我們的面說。」
那大夫看完了宋鳶,慢騰騰去看被抬上床的蕭暮聲。
才走到聶弘深身旁,就被聶弘深攔住了。
「不必管他,只是打昏了而已。她手腳的上可有大礙?」
聶弘深後一句指著的是宋鳶。
阮嬌嬌想到宋鳶那兒去,聶弘深眼睛瞟過來,一副生人勿近宋鳶的模樣。
那大夫反問:「什麼叫大礙?」
聶弘深鼻里長長出一息,不耐煩看他。
阮嬌嬌心裡對聶弘深的嫌惡又多了幾分。
這大夫的年紀足夠做他爹了,還得受他的白眼,遭他粗暴對待。
「手指骨斷了三根,膝蓋骨裂了,這算得上是大礙麼?」
老大夫在聶弘深的瞪視下,氣勢矮過一瞬。但說出的話倒有個小小叛逆的意思。
聶弘深閉一閉眼,迎著阮嬌嬌責備的視線,煩躁揉揉眉心。
「你把她治好。」
老大夫乾脆原地蹲下,雙手插在袖裡,環抱著自己,嘟囔道:
「這我可不干,斷了接骨容易,接回去了往後端茶倒水的,不影響。可宋老闆這手是寫字畫畫的手,我不會接,接回去她也用不了。」
阮嬌嬌蹙眉又心疼。
宋鳶一手好字好畫,她是見識過的。聽聞有些畫作已經送到了京城去,並已經得了人賞識,只等著來年春,在京城的公子哥兒們熱衷舉辦的詩畫會上大放異彩了。
偏叫聶弘深今日踩斷了!
阮嬌嬌白聶弘深一眼。
就見聶弘深已經是暴怒將發的狀態。雙拳死死攥著, 指關節都泛著白,整個人憤怒得抑制不住地顫抖。
像一鍋即將燒開的水。
又像一枚要被點燃的引信催著發出的黑土炮。
聶弘深盯著蹲著的老大夫的頸後,後槽牙的位置鼓了一鼓。
「你是不想活——」
「爺!爺!」阮雅寧在外頭見形勢不妙,急忙呼喝著衝進來,把手裡攥著的一把佛珠塞到聶弘深手裡,「爺!佛珠!法華和尚的話您忘啦?!快快快,這佛珠還穿不起來,您先捻一捻。」
暴戾的目光轉到阮雅寧臉上。
阮嬌嬌提心弔膽,阮雅寧卻分毫不怕,嬉笑著迎視他的注視。
「爺!不就是接手指麼?哎海衛軍裡頭不是有個叫閔盛的大夫麼?我聽說他挺會接骨的,老舊和他一塊兒聯手,還怕宋老闆的手指接不回來麼?」
阮雅寧說著,不動聲色移動身形,擋在聶弘深和老大夫之間。
那叫老舊的大夫被阮雅寧踢了踢腳,嘟囔著挪到一旁。
「成不成?」
聶弘深抬手撥開阮雅寧,垂眼問老舊大夫。
老舊大夫吸吸鼻子,袖緊了手,在地上蹲成了一坨。
「成是成,可是閔盛不是在齊成港麼?」
「現在就出發。」聶弘深冷聲道。
阮嬌嬌咋舌。
現在就走?
這姓聶的怎麼想一出是一出的?
阮雅寧笑著應了一聲,「得嘞!馬上給您安排。」
說罷,人蹦蹦跳跳跑出去,沒一會兒,招手叫老舊大夫:
「走啊老舊,高快點的車就在阮宅後門候著呢。」
老舊唉聲嘆氣,「我這昨晚才熬的大夜……真是造孽……」
埋怨歸埋怨,他也不看聶弘深,走到宋鳶那兒,將宋鳶往肩上一扛。
還真就扛了人出門去。
阮嬌嬌愕然,「你……你們把阿鳶帶到哪兒去?」
這就將人帶走了?!
說去齊成港,就去齊成港了?!
齊成港離潢縣可有兩三天的路程吶!
阮嬌嬌要追出去,把宋鳶搶回來。
聶弘深將她手臂狠狠一拉,把她拽了回來,示意海衛軍劉君跟上。
阮嬌嬌被他拽著走著,走得踉踉蹌蹌的,看樣子是要走出阮宅。
「你做什麼?!你放開我!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兒?!」
阮嬌嬌捶打聶弘深的手,分毫無用。
和秦江的悍然力量不同,聶弘深是斯文外表下透著孔武有力。
若只是看他外在,絕對想像不出他能赤手空拳打死人。
先前頌爺說陳頌年能一拳打穿人家的肚子,阮嬌嬌看聶弘深也是不遑多讓。
「爺!爺!讓四姑娘自己走吧。」阮雅寧不知道從哪兒竄了出來,跟上了阮嬌嬌,將阮嬌嬌扶了一把。
聶弘深回頭瞥她一眼,但好歹將阮嬌嬌的手臂鬆開了。
阮嬌嬌只覺得那隻手像是被馬車碾過。
剛才宋鳶是怎麼忍得住那疼的?她這會兒眼淚都落下來了。
還有一件,就是阮雅寧……
「你認識聶老闆?」
阮嬌嬌皺著眉,問阮雅寧。
阮雅寧不自在撇開眼睛,拳頭抵在唇邊低咳兩聲,「這……姑娘,這事兒咱們往後再說。」
阮嬌嬌略有些受傷,靜默了一瞬,才出聲道:「原來你也是別人的人,並不是站在我這邊的。」
阮雅寧大驚失色,「姑娘!我怎麼就不是站在姑娘這邊了?姑娘要我留在隴南,我便留在隴南,姑娘要我打理布莊,我便打理布莊。我是阮家的人,自然是站在姑娘這邊的。」
這話在阮嬌嬌聽起來,更像是無力的辯白。
「你叫他爺,你伺候他,你不是他的人麼?」阮嬌嬌低落道。
阮雅寧訝然,道:「這……這是因為……因為……爺他……」
「因為我是你大哥。」
聶弘深站住了,猛地回身過來,定定看著阮嬌嬌。
阮嬌嬌起先是吃驚,後頭是覺得好笑。
瞧著聶弘深嚴肅正經的神色,阮嬌嬌沒忍住,噗呲一聲笑出來。
「聶老闆真是有趣。」阮嬌嬌道,「您的話真真假假,我也不知道該信哪樣,您莫不是覺得,阮家當前只有我一介女流在,就好誆騙,又好欺負?」
阮嬌嬌雖然是笑著看他,眼睛裡卻滿是不屑。
她大哥明明在齊成港,二哥在和她分開之前,已經將他們大哥還活著的事情告訴她了。
他居然想著裝成她大哥?
他應當還不知道秦不理查出他是海寇的人,還讓阮承澤把名單告訴了他。
他這是想要騙她,好從她這兒得到什麼?
她才不傻呢!
她才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