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招惹

  阮嬌嬌不是沒想過，到北長港來找她二哥，若是秦江在這兒的話，她有極大的可能會碰上秦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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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腦海里排演了無數次，見著他的時候，要淡漠疏離，說話的時候要冷口冷麵，有禮就好，不必顯露出半分親密。

  在她的排演里，秦江見她這般，一定也知曉她保持距離的心，客氣禮貌應對的。

  哪知道？！

  哪知道她見到的是帶著孩子的秦江？！

  哪知道他身旁還伴著曲尋音？！

  哪知道他沒管顧她的疏離，一個勁兒地往她跟前湊，一個肩扛就把她先前所有的排演都打碎了。

  他就是登徒子！就是臭流氓！

  這般情況只叫阮嬌嬌覺得屈辱，覺得羞恥。只想趕快逃離。

  可這秦江真是不會看眼色啊！他跟著她做什麼？！

  「你別再跟著我了！」

  阮嬌嬌聽到身後那不停的步履聲，忍無可忍，轉身怒斥。

  就見那人正邊大步走著，邊扯脫身上的甲衣，交給跟在一旁的士兵。見她生氣，人還愣了一愣，眼神瞬間就變得小心翼翼。

  「今天風大，浪也大，我怕你……」

  阮嬌嬌憤懣得很，哪裡聽得進他這解釋，不管不顧又是往前跑。

  軍營就駐紮在離海岸不遠的地方，阮嬌嬌也是瘋跑了一陣才跑出士兵來來往往的營地。

  前頭就是浪花層層疊疊蹭上來的沙灘，阮嬌嬌索性沿著海岸跑。跑得雙腿都酸疼了，回頭一看，離軍營也沒有太遠。

  秦不理也還跟在她後頭，手臂上搭著一領披風。

  嬌織坊做的新披風。

  他見她停下，也停下，然後又小心又輕慢地縮短二人之間的距離。

  阮嬌嬌怒瞪他，他便止了步子，揚一揚手上的披風，柔聲道：「風大，你——」

  阮嬌嬌轉身，又悶頭快步走起來。

  「嬌嬌。」

  阮嬌嬌聽見他在身後無奈呼喚，眼淚又止不住落下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她以為一段一段的時間足夠叫她忘記他，將這個負心漢拋在腦後了。

  但是一見他，原本自認為堅固的心防還是破了一角。

  她真看不起她自己，為了這樣一個男人。

  他有娘子，有知己，還有孩子，他壓根就不值得她對他還殘存任何一絲念想。

  太累了。

  阮嬌嬌不走了，蹲下身來，把頭埋在雙臂間，環住自己。

  「嬌嬌？是腿疼麼？還是哪兒疼？」

  焦急的聲音就響在了耳畔，她肩上還有熱源襲來，他著急地想她抬起頭來看他。

  阮嬌嬌狠狠抹了把眼淚，沒料到手上有沙子，一擦，臉頰就被擦痛，紅了一小塊。

  「哎別這麼用力。」

  明明痛的是她，他偏一副擰眉的疼痛模樣，好像他比她更疼似的。

  粗糙的手指還小心撫到她臉上，輕輕摸一摸被砂礫蹭紅的地方。

  阮嬌嬌偏頭躲開，正經嚴肅地看他。

  「你跟著我做什麼？」

  雖然已經入冬，午後的太陽仍舊火辣。秦不理挪了一挪身子，用自己高大的身形給阮嬌嬌遮擋住太陽。

  「這附近經常有海寇出沒搞偷襲，我怕你出事。」

  說這話，不安分的手又伸到她臉上，用手背擦去她眼下一滴淚。

  「哭什麼？」粗糙又低沉的聲音，飽含責怪，但那責怪聽起來也不是很認真在怪她。

  阮嬌嬌又偏頭，推開他。沒想到他紋絲不動，她自己反倒被自己推得沒了平衡，一屁股坐在地上。

  沙灘微潮，又軟，泛著白沫的海浪從藍色的海水中脫離出來，撲到秦不理的腳邊，再到他跪在她跟前的一隻膝蓋，然後小心觸碰她的鞋尖，再被驚嚇似的退回大海裡頭。

  阮嬌嬌兀自生著自己的悶氣，垂著腦袋，也不理秦不理。

  他也不擾她，只是單膝跪在她跟前。

  阮嬌嬌能感覺到一道火熱的目光落在她臉上。

  讓人很難忽視。

  「我……我只是來給海衛軍送新的披風的。」

  阮嬌嬌吸吸鼻子，叫自己的心堅定起來，按照排演時候心裡預想的冷漠，抬著下巴和秦不理倨傲說話。

  一抬頭，就撞到他灼熱的視線裡頭。

  阮嬌嬌的心裡是有過一驚的，但是極快地鎮定下來。

  「嗯，我知道。」秦不理的視線落在她臉上，再往下，落在她唇上。

  阮嬌嬌覺得不自在，咬一咬唇，又道：「我是來找我二哥的。」

  「哦，你二哥。」

  秦不理的視線還落在她的唇上。

  這叫阮嬌嬌納悶，是自己嘴上沾了什麼東西？

  「我……我找我二哥有要緊的事情，戈……戈青剛才說他被關在水牢里？」

  不對勁，這好像被猛獸盯住了的毛骨悚然感是怎麼回事？

  阮嬌嬌心中警鈴大作，看秦不理低垂的眼，連呼吸都不敢。

  他……他怎麼一副要一口咬上她頸子，吃掉她的模樣？

  他……他湊過來做什麼？

  阮嬌嬌往後挪了挪，謹慎盯著秦不理。

  像驚醒了一隻正在覓食的野獸，秦不理回過神來，嘴角彎彎噙著笑。

  「啊，你二哥，嗯，我叫人放他出來了。」

  「你做什麼要關我二哥？」阮嬌嬌嗔怒瞪他，「他又不是海寇，和海寇也沒有關係。」

  她的怒視沒叫眼前這男人懼怕，反而叫他更是愉悅，嘴角的笑更大了些。

  「他太吵了，也不會哄小孩兒，一鬧起來大家都休息不好。」

  阮嬌嬌困惑起來，沒太聽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可秦不理也沒給她機會細想，她只看見他的臉突然在她眼前放大，唇上一熱，她腦子裡緊繃了多時的弦就「啪」一聲斷了。

  「嬌嬌。」

  他貼著她的唇低喃，氣息叫她酥麻顫慄。驀地回過神來要躲開，他的手飛快攬住她的腰，叫她逃也沒處逃。

  阮嬌嬌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幾乎沒法說話，也動彈不得。雙唇被輾轉反側，時而被溫柔而小心地對待，時而又被粗暴緊貼。

  阮嬌嬌捶打秦不理的胸口，男人的力氣大得她壓根沒法撼動，他還乾脆將她作怪的手一拉，繞到他身後去。

  要不是阮嬌嬌狠狠咬了他一口，叫他眼帶委屈地無辜退開，阮嬌嬌都不知道遠處的戈青他們還要背過身去多久。

  「你……你怎麼敢……」

  阮嬌嬌氣得又落淚。

  他有妻有妾的，怎麼敢真的這樣招惹她？！

  他一隻手就將她兩隻手禁錮在他身後，遠遠看起來就好像是她抱著他的腰似的。

  「別哭別哭。」秦不理著急，懊惱給她擦淚，「是我的錯，我太想你了，我只是太想你了。」

  說罷，也不顧她的掙扎，額頭貼著她的額頭，鼻尖貼著她的鼻尖，長嘆著重複：

  「我只是太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