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不讓鬚眉，嬌嬌出力

  自那黑土炮炸開開始，外頭開始有些許聲音傳來。

  

  暴雨過後，山中一片寧靜，連一絲風都沒有。黑土炮炸裂的聲音還明顯一些，時不時傳來的吼叫聲，和鏗鏘兵器交加的聲音就斷斷續續的，不太明顯。

  阮嬌嬌終究還是沒法在石屋二樓等著，腳步虛浮，一路踉蹌跑到門樓後頭。

  阮家的兩個護院正在將架在門樓上的黑土炮重新架好，他們商量著也要盡一分力，不管餘留下的黑土炮能打響幾發，他們能做就做。

  看見阮嬌嬌上來的時候，兩個護院趕緊蹲下身，將阮嬌嬌攔在上門樓的石階上。

  「四姑娘！這兒危險！剛才海寇才往這兒扔石頭呢！他們有弓箭和彈弓，扔得可准了！」

  一個護院氣急敗壞，這會兒不免覺得阮嬌嬌有些拖累人。

  他方才穿著軍甲都尚且被海寇的長箭和彈弓所傷，手臂上更是被投擲上來的石塊打得骨頭都快裂了！

  若沒有那些從暗道里出去的人來個圍魏救趙，他怕是要交待在這兒了，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四姑娘是要鬧哪樣？添麻煩拖後腿嗎？！

  那護院一邊這樣說，一邊示意跟著跑來，但只敢躲在門樓下的婢女們趕緊將阮嬌嬌帶回去。

  「程四，快！他們轉過神來，要過來了！」

  另一個叫徐三的護院大叫護院程四。

  程四不敢怠慢，推了阮嬌嬌肩膀一下，趕緊往黑土炮那兒折返。

  「這些詭計多端的海寇，估計是知道我們的人出去了，這會兒想轉回頭攻咱們這兒呢！」

  阮嬌嬌聽見程四這般厲聲叫，眼看程四點了火摺子，將黑土炮上的引信一點。

  一枚圓乎乎的炮飛射出去，「轟隆」一聲響得很近，阮嬌嬌耳朵嗡鳴一聲，看兩個護院高興擊掌，並打算填充第二枚黑土炮。

  「趕快，趕快，要將炮架升高一些，方才太低了，我們得要打遠一些的人！你看那後頭，密密麻麻可都是人吶！」

  「怎麼調？怎麼調？」

  徐三摸不著門路，時間緊任務重，他甚至還沒機會看清炮身上都有什麼機關。。

  阮嬌嬌趴在最上頭一級台階上，借著一旁的火把，看清了炮神上有個轉盤，高聲喊：

  「轉盤！你左手邊，轉它！」

  兩個護院瞧她一眼，趕緊依言照做，果然將炮角度架高。

  只是第二枚黑土炮沒響，外頭的海寇哇啦哇啦說話，被沒炸開的黑土炮嚇得不輕。

  阮嬌嬌瞧見裝著黑土炮的框子沒剩幾枚，底下又濕，心中有了主意。趕緊提著裙子又踉蹌跑下樓，被婢女一把接住。

  婢女們害怕，已經有人嚇得哭出來。

  阮嬌嬌縱然聲音發著抖，可還是強壓住了內心的緊迫和驚懼，儘量沉著冷靜吩咐餘下的幾個婢女。

  「去將人全部叫出來，幾人一組。兩人去將暗道的總出口，能搬的，推的東西都堵好了，不叫海寇順著秦江他們出去的地方溯回上來。其他人跟我，將乾燥的黑土炮挑出來，運上門樓。」

  阮嬌嬌邊說，便將過分寬大的袖子系好，露出一截白嫩的手臂。

  婢女們本是驚慌失措的時候，阮嬌嬌這般沉聲吩咐，他們好似有了主心骨。

  這嬌嬌軟軟的四姑娘平日裡性子隨和，不愛說話，但遇到事情，竟能這樣不慌不忙。

  幾人分散開去，叫人的叫人，接力搬運黑土的搬運黑土。

  阮嬌嬌還分了兩個有力的婢女出去，學著戈青他們用石頭砸碎黑土炮的做法，將受的黑土塊砸成粉末，和乾燥的黑土塊混合在一起，再在廚房燃起篝火，隔在火旁遠處，大膽烘乾。

  在阮嬌嬌的指揮下，姑娘們行事有條不紊，一個個乾燥的黑土炮和備用的火油被送上門樓，連閔萬爾都幫助整理空框子。

  兩個護院對黑土炮台的使用上手很快，接連打出去的雖然還是有啞炮，但在阮嬌嬌等人的接力運送下，他們不必再折返去取黑土炮，海寇們忌憚這接連的黑土炮，一時也不敢上前。

  阮嬌嬌衣裙都被黑土染髒，上了門樓之後，她怕冷箭傷人，都是匍匐在地推著裝有黑土炮的框子前進，送到程四他們腳下才折返，匍匐回去，下樓。

  「四姑娘，咱們可要停一停？吳將軍他們似乎是將海寇們吸引到東側山下去了。」

  天亮得快，似乎只是一個眨眼，天光就大亮起來。

  阮嬌嬌小心探出一個腦袋，從門樓牆垛之間往外看，借著天光，能看到在外頭有不少人。

  阮嬌嬌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活生生的海寇，他們留著可笑的髮型，一顆腦袋的正當中剃光，好似有個推子自他們眉心至後脖頸推光，兩側的頭髮偏還要留長，扎兩個小辮，男不男女不女的，可笑又荒誕。

  「不能叫他們全去秦江那兒。」阮嬌嬌看著大部分海寇都轉向了一個方向，摩拳擦掌的樣子，並有人已經往那裡衝去。

  「不行！秦江他們只有三十來人，不能叫他們面對這麼多海寇！」

  這外頭的海寇，粗略一數也還有五六百呢！

  吳遂他們昨天說著約莫有千餘人，阮嬌嬌覺得遠遠不止。

  他們已經在這兒堅持了這麼久了，都到天亮了，海寇還是比他們想像中的更多，一層一層的蜚蠊一樣，源源不絕往妙春館沖。

  連程四都看出來他們有些急躁，著急在什麼個時間點前要一舉拿下妙春館。

  遠遠的，又傳來一聲黑土炮響。

  眼前的海寇動盪起來，往山下衝去。

  「快！開門！空城計，叫他們進來！」

  阮嬌嬌一聲嬌斥，擦掉臉上叫她發癢的粉末。

  徐三程四皆是一怔。

  「四姑娘，開門？！那海寇不就——」

  「不會！他們不敢進來。若是他們敢，我們還有黑土炮和火油！」

  阮嬌嬌目光堅定，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一臉黑乎乎的污糟，連頭髮都是亂七八糟的，但一雙眼卻亮得驚人。

  「我們就來賭，賭他們敢不敢進來。若是他們踟躕，我們就能夠給秦江他們爭取多一些時間，解放多一點壓力。秦江他們人太少了！我們尚且還有一個妙春館可躲！」

  「四姑娘，這……太冒險了……」

  「無妨！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