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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困嬌嬌

2024-09-01 09:51:46 作者: 白水煮竹

  荀瑞問的卻不是車裡的情況,問的是她有沒有去過觀音廟。

  阮嬌嬌松下一口氣,想掙開秦不理的手。

  但她怎麼動,他就跟著她的手臂怎麼動,大手一圈,將她細瘦的手臂全然攏在手裡。

  阮嬌嬌一下子想起逢年過節的舞龍隊伍,他這樣追隨她,叫她覺得自己像龍頭追著的那顆龍珠。

  阮嬌嬌咬住下唇,回頭嗔怒瞪他。秦不理靠在車壁一側,淡然而悠閒。

  

  他好像不覺得外頭的守衛軍是困擾。

  他怎麼一點兒都不害怕?外頭的守衛軍不就是在找他嗎?

  「四姑娘?」

  荀瑞見無人應答,屈指敲了一敲車壁。

  阮嬌嬌因這驀然的敲擊聲驚慌,不由自主迴轉身子,向著荀瑞在的一側。

  剛要答話,秦不理伸手,將她臉頰一捏。

  是一手將她兩邊臉頰都捏住了的手法,叫她臉上的肉都往嘴前擠。阮嬌嬌心頭重重一跳,被他掐得講不出話。

  生怕荀瑞在外頭察覺有異,闖進來查看,阮嬌嬌趕緊拍打秦不理的手,一雙眼也惱怒將他瞪著。

  那隻手臂肌肉結實,男子的皮膚粗糙又堅韌,阮嬌嬌只覺得自己像拍打一塊裹了人皮包了點肉的木頭。

  她越是著急,他越是好整以暇將她看著,說不清楚是覺得她有趣,還是在試探她別的什麼東西。

  「四姑娘?」

  荀瑞在外,又催促一聲。

  阮嬌嬌猛地一低頭,趁著秦不理猝不及防的時候,一口咬上他的虎口。

  咸,帶著熱的青草圍,他的手背還有之前在火場留下的灼傷。

  貝齒鋒利,阮嬌嬌這一口咬得恨,是將惱怒和委屈都集中在這一口裡了。

  齒舌間很快瀰漫血腥氣,甜又腥,還透著膩。

  他也不說話,臉上表情甚至沒動,就這麼低頭看著咬人的阮嬌嬌。

  阮嬌嬌覺得腮幫子疼。

  這人剛硬又堅韌,虎口處的肉都像一塊嚼不爛的牛筋。

  將他的手從嘴裡呸出,阮嬌嬌眼見荀瑞在的一側,車窗上的位置好像有個亮光被掀開,慌忙出聲:

  「是三月初一,我同婢女翠翠去觀音廟裡上過香。」

  那一角亮光很快消失,帘子復又落下。

  「原來四姑娘是睡著了。」

  荀瑞這一句聽起來像自言自語,但那音量卻提得高。

  趕馬車的戈青在前頭朗聲笑:「我家四姑娘大病初癒,這馬車搖晃,可不得睡著了麼?大人問我家四姑娘觀音廟的事情,是因為那被剝了麵皮的殺人案麼?」

  殺人案?

  阮嬌嬌豎了一隻耳朵,凝神聽戈青和荀瑞的話。

  她先前已經知道觀音廟有個殺人案,她去秦不理的小院那天,荀瑞也在,送她回府路上提起過。

  阮承澤也同她提起過,說那人被剝了麵皮。

  再多的,阮嬌嬌就不知道的。

  這一個多月過去了,沒想到這樁案子還沒破。

  少女多好奇,阮嬌嬌少接觸這些奇聞異事,自然忍不住心中好奇。

  荀瑞輕蔑哼一聲,「這同你有什麼關係?」

  阮嬌嬌明白,這是嫌棄戈青的身份地位低微,不屑同他說話。

  阮嬌嬌甚是反感荀瑞對戈青這般態度,秀美緊蹙。冷不防的,一隻耳朵被秦不理的大手捏住。

  捏住就罷了,他還輕輕揉搓了她耳垂幾下。

  這般肌膚相親,這般曖昧,熱氣轟然就襲上阮嬌嬌薄又嫩的臉皮。

  「臭流氓!」

  阮嬌嬌這樣低聲罵,臉上緋紅難退,雙目淚水盈盈,拂開秦不理的手。

  戈青好像同荀瑞說了什麼話,阮嬌嬌被秦不理一擾亂,沒聽清。又聽到荀瑞問戈青:「你是從哪裡聽說的這些?」

  雖然問得驚奇,但語氣之中高高在上的傲慢分毫不減。

  就聽得戈青嘿嘿笑,「我也是聽外頭的百姓胡謅的,大人們將消息封得這麼嚴實,那要真是一個海寇,那隴南城的百姓怕不是要人心惶惶,全都鬧起來吧?」

  海寇?!

  阮嬌嬌掩住口,雙目圓瞪。

  死在觀音廟裡的,竟是一個海寇?

  海寇怎麼摸到了隴南城來?

  荀瑞又為什麼要問她去觀音廟是哪天?

  難道那死的人,是她去觀音廟上香那天死的?

  發燙的耳朵又一熱,是比她溫度更高的秦不理又捏上了她耳垂。

  阮嬌嬌簡直羞惱得沒個邊了!「啪」一掌打在秦不理手臂上。

  戈青在前頭嘿嘿笑了兩聲。

  「哎呀,我怎的忘了先給車熏熏艾草驅驅蚊?四姑娘,被蚊子咬了是麼?」

  阮嬌嬌氣惱,胡亂應了一聲,壓低了聲音同秦不理道:

  「你……你再這樣子,我可就真和荀大人說你在這兒了。他之前去你的院子找過你,前天也在找你的,你……」

  阮嬌嬌想到了什麼,瞪大雙眼,揮開秦不理揉捏她耳垂的手,急急輕聲問:

  「觀音廟那個,該不會是你殺的吧?!」

  他本就是茹毛飲血的野蠻人,過的也是刀口舔血的殺人日子,在寺廟裡頭殺一個人,好像沒什麼奇怪的。

  秦不理似笑非笑看她,一側眉微微揚起。

  這神情,阮嬌嬌看不出他葫蘆里賣的究竟是什麼藥。

  又聽到荀瑞在外頭和戈青冷聲道:「你還聽說什麼了?」

  阮嬌嬌暫且又分神去聽。

  戈青笑道:「也沒什麼,說是有人看見那海寇被殺,那人生怕人家認出他的臉,所以才用短匕剝了他麵皮,還把他的腦袋塞進一個酒罈子裡。」

  短匕?

  阮嬌嬌看進秦不理的眼裡,視線往下一溜,沒在他腰側或是哪兒瞧見他之前用來脅迫過她的短匕。

  可他確實是有一把短匕的。

  殺人的是他!

  阮嬌嬌心跳極快,倏地起身要往前頭沖。

  才起身,連個音都沒發出,秦不理驀地從後頭將她一抱,用力往後一拖,厚實的大掌捂住她的口鼻。

  阮嬌嬌被他帶得往後跌,後背用力撞上他強壯的胸膛,人也坐在他腿上。

  因著身量差,她被他全然攏進了懷裡,寬厚的肩膀、胸膛,結實的腰腹,健壯的大腿密密貼著她的後背,像一領大氅,包裹著她、護著她。

  「人不是我殺的,是你二哥阮承澤殺的。」

  輕輕的聲音,低醇,落在阮嬌嬌耳畔。

  戰慄順著阮嬌嬌的脊梁骨來回流竄。

  她抖得像風雨中的一片葉子,無助,隨時能從枝頭跌下的脆弱。

  阮嬌嬌在他手下搖頭,淚水決堤落下。

  怎麼可能是她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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