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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咒殺人

2024-09-01 09:49:26 作者: 白水煮竹

  方翠翠愕然。

  想笑,又不敢笑。奇怪的表情憋在臉上。

  「你覺得那是秦……秦什麼的鬼魂?」

  阮嬌嬌認真點頭。

  「秦江,他叫秦江。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麼?他是個壞人,是個殺手。我猜他是來殺我二哥的,應當是接了什麼人的生意。」

  「殺你二哥?」方翠翠後槽牙用力緊了緊,才將莫名升騰的笑意止住。

  阮嬌嬌再認真不過點頭,只是大驚之後才醒,身子難免虛弱。和方翠翠說著話,就往床上躺去,將自己盤成一隻蝦。

  偏還要拉著方翠翠一塊兒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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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連咳嗽之後,才同方翠翠輕聲道:

  「我大哥……我大哥沒了的時候,也是臉上帶著血的。」

  方翠翠扯過薄被,將連連咳嗽的阮嬌嬌蓋住。

  她有十天沒有見到她,剛才進房之前,沒想到阮嬌嬌孱弱得這般厲害。

  隴南城裡到處都是阮家的四姑娘恐怕要沒了的消息。方翠翠天天在阮家外頭轉悠,也打探不得阮府裡頭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許鎮北寶刀不老,將秦不理安插在阮家裡的眼線一一拔除,如今除了方翠翠,海衛軍竟沒一個人在阮府裡頭,更惘論要將可能藏在阮家的幕後大主使挖出來。

  剛才阮嬌嬌找人,她被許鎮北找上門的時候,許鎮北發狠交待過了,說海衛軍要想在阮家動心思,他不介意以邊軍老將的身份再穿軍甲上朝堂,稟告李皇,參一本海衛軍。

  海衛軍頭子秦不理的二弟秦不問,如今是邊軍的副帥。秦不理要真和許鎮北撕破臉,那不管從哪邊看來,都不太好看。

  「你說,是不是我大哥知道我二哥要有橫事,所以……所以把那惡徒變成惡鬼了?」

  阮嬌嬌縮在被子裡,一雙大眼發亮,看著方翠翠。

  經過幾日昏迷,阮嬌嬌的眼下有青黑,面色慘白,說她是女鬼,看起來比秦不理是惡鬼更可信一些。

  「你大哥……是怎麼死的?」

  隴南城都知道阮嬌嬌的大哥十年前死的,正是風華正茂的好年紀。聽說是遭了山賊,但具體的沒人曉得。

  方翠翠被許鎮北趕出阮家那天,許鎮北曾忿忿斥責秦不理的莽撞。說起過阮嬌嬌這位長兄,提到了當年流民流竄到東南。阮嬌嬌正是那時候留下的心理陰影和病根。

  秦不理也是冤,誤打誤撞就這麼地……將嬌小娘子險些嚇死。

  阮嬌嬌咬住了下唇,半闔眼睛,不多時,眼中就已經盛滿了熱淚。

  「那年,大哥要去蘇南進貨,我鬧著也一同跟去。天下大赤,北部鬧起饑荒,時不時有災民成群結隊到東南來,躲饑荒。」

  「大哥怕走陸路不安全,邊說走海路。那天,有大船故意撞上來,用錨勾住我們的船,將我們拉過去。」

  「翠翠,你聽說過人吃人嗎?」

  阮嬌嬌說到這處,伸了一隻手去,握住方翠翠的手。

  那手冰冷,蒼白,指尖還微微發顫。

  方翠翠反手用力握緊,瞥一眼窗外頭。

  「那艘船上,有許多人骨頭,他們……領頭的說,他們在海上不辨方向,漂泊很久,食物和淡水都消耗殆盡了,不得不……」

  「我大哥說,給他們錢和吃的,帶他們靠岸。我也不知道他們一開始明明是答應了的,後來為什麼又不肯了。」

  「他們逼我大哥拿出了身上和船上所有值錢的東西,然後說……說……」

  阮嬌嬌蹙眉,無助看著方翠翠。

  方翠翠另一手伸過來,輕輕將她拉到懷裡,並輕拍她的背。

  阮嬌嬌抽泣兩聲,哽住了,才輕慢道:

  「他們說,沒嘗過富貴人家子弟的滋味。」

  「我記得,有個很高大,很壯實的男人……他長得像一座山,他用一把很長很長的刀,刀尖是彎著的,上面還有很多血。」

  「那把刀從背後,刺穿我大哥的胸膛。我大哥一臉血,還叫我快跑。」

  阮嬌嬌低低痛哭,薄得骨頭都戳痛方翠翠手的肩止不住顫抖。

  方翠翠嘆氣,聽見阮嬌嬌小小聲說一句:「他們還想吃我。」

  方翠翠問:「後來呢?你是如何脫逃的?」

  阮嬌嬌搖頭,「我不記得了,我昏死過去了。等我醒來,就已經在家裡,阿爹和二哥同我說,大哥沒了。」

  「那官府後來可抓到那些流民了?」

  阮嬌嬌又搖頭,「我不知道。我病了好幾年,睡睡醒醒的,這些都沒人同我說。」

  後頭這些,方翠翠倒是知道的。她此前就聽過阮嬌嬌常年纏綿病榻,體弱多災,卻沒想到是因幼年時候經歷的這樁事情。

  眼見親兄長被殺,這是何等叫人驚懼的事?

  竟還是因同胞蠶食。

  方翠翠瞥見窗戶上那道清淡的影子飄走,走了神。

  阮嬌嬌吸吸鼻子,同方翠翠道:「秦江必定也是死了,他臉上帶著好多血,身上也有。你說,是不是因為他是橫死的,所以他才來找我?」

  無助的眼神,像只貓一樣瞅著方翠翠。

  方翠翠怔愣了一瞬,反問她:「你怎麼這麼肯定秦江死了?」

  阮嬌嬌視線閃躲,「我……我我下咒將他殺死了。」

  「你?下咒將他殺死了?」

  「嗯我怕他,怕他殺了二哥,所以,我給他下了個咒。」

  方翠翠簡直哭笑不得,這樣怪力亂神的事情,她可從來沒當真過。

  「你怎麼下的咒?」

  「就是……就是那天晚上,我回來之後,我學李管家的,把他名字寫在紙上,用鞋子打那張紙的。你們那兒難道沒有這樣的咒?」

  方翠翠無語看著阮嬌嬌的眼,一時半會兒覺得秦不理說的阮嬌嬌傻,大概是真話。

  李朝各地打小人都是這一套,那不過是尋求一個心理上的慰藉罷了,偏這阮家四姑娘覺得,她這麼打小人,真的將秦不理打死了,。

  「我說你怎麼能被秦江……嚇倒呢,原來是因為這個?」

  「我殺了他。」阮嬌嬌嘴一癟,洶湧的淚沾濕床榻,「他一定是來找我尋仇的吧?」

  方翠翠簡直要啞然失笑。

  敢情這阮四姑娘是覺得自己將人咒死了,驚懼交加,再加上秦不理那被貓撓出血的臉引發舊日回憶,所以才嚇得在鬼門關那兒走一遭的?!

  「嗐,你放心吧,那個秦江啊,好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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