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桑樂安遺體回府

  「謝皇上。」

  沈楓飛兩人上前，行了個對君主的禮，心裡的一塊大石頭總算是落地。

  其實這次進京她們沒做什麼，真算是做了，也就是沈楓飛配合彌無欲和桑樂安做了點小動靜。

  武崇帝答應是意料之外，畢竟在他們的地盤，他完全可以反悔。

  雖然現在的元春，經由護國社一鬧，確實沒有兵力重新討伐融合一個國家，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要是武崇帝真的想做點什麼，現在的扶商，絕對不是對手。

  「朕之前想著是否要遵守這個承諾，最主要，確實太想完成三國一統這個想法了，現在想來，這一切都是護國社的引導，他們想讓我們拿下扶商，再驟減一些兵力，而後用傷殘軍，直接搗毀京城，讓柳琅坐這個統一三國的皇位。」

  「朕和桑相等人，都是被他們所誘導了，也沒有想過，這件事情對我們以及對其他人，造成了什麼樣的影響。」武崇帝雙手點著膝蓋，看著沈楓飛說道。

  「若是我坐在您這個位置，我也一定會猶豫，畢竟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事情到了如此地步，只說句謝謝顯得非常虛偽，但皇上，我沈楓飛現在還坐在扶商王位上，就還可以代表我們扶商子民，我代表扶商子民向您道聲真心的感謝，謝謝您的寬容和誠信，給了我們國家和平的機會。」

  

  沈楓飛能夠談成此事，不僅意外，心中也鬆了一大口氣。

  「朕希望扶商和元春可以和諧共處的同時，能夠互通經濟，給彼此帶來更大收益。」

  「是。」沈楓飛應和一聲，表示願意。

  武崇帝客客氣氣講完場面話，今日的早朝也差不多結束了。

  選拔人才，充盈朝廷，處決護國社黨羽，都需要時間，武崇帝安排下去後，在這十日內，會逐步開始完成。

  經由護國社此事，自己培養多日的心腹反叛，武崇帝也受不住再感受一遭，便全權交給了那批護他到最後一刻的忠臣處理，尤其是沈懷忠。

  桑懷痛失幼子，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幫著舉行了桑樂安的葬禮，至於朝廷的事情，於情於理都應該延後再議。

  桑懷幾人昨日是宿在宮中的，一夜未歸，自然需要帶著桑樂安的遺體歸家，宮內消息封鎖，但這種悲壯義士獻身的消息，還是瞞不住的。

  當桑懷拖著棺木回家時，就看到了在門口等著，滿臉含淚，一身素白的桑夫人和宣姨娘。

  宣姨娘今日被夫人特許，穿了主母才能穿的主喪服，走在桑夫人前面，等候桑懷回來。

  桑懷看著這兩個女人，心裡一陣淒涼。

  要說以前，他享受的是這個時代最難得的親情，如今就感受到了最難受的刮骨之刑。

  桑家人丁稀薄，桑校的秘密也只有他和桑夫人知道，桑校早年就有哮症，必然是早夭的命格，桑家人心中有數，對她的死接受程度也高，加上她的遺體也沒送回，總歸是沒有那麼難受的。

  而桑樂安，是桑家的倒霉蛋，二愣子，亦是桑家的開心果，桑家眾人對他又愛又恨，痛失他，卻是一輩子都沒有想過的。

  以前，宣姨娘或許會想一想，戰場那麼兇險，萬一爆發了戰爭，自己家中兩個兒子怎麼辦，但都沒有今日這麼絕望。

  畢竟以前桑樂安是和桑許在一起，那時她們都放心，放心桑許是個有本事的，也是個會保護弟弟的。

  而如今，桑樂安卻在京城出事……

  她們六年前送他去參軍的時候，死都想不到會有這麼一天。

  「樂安……」

  宣姨娘往前跑了幾步，來到桑懷身後的棺木前，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相爺，裡面裝著的，是我的樂安嗎？」

  桑懷別過頭去，不知該如何開口，垂下的眼瞼，卻撥落了兩顆淚珠。

  「嗯。」

  他輕嗯一聲，往前走一步，就聽見宣姨娘的嗓音似開了匣似得傾瀉而下，「樂安……我的樂安……你怎麼這麼命苦啊……你還沒有二十歲啊……樂安！！！！」

  桑夫人亦是眼眶泛紅，眉宇間忍不住心痛，扶著宣姨娘往屋裡走，「宣娘，你得撐住，樂安還要辦葬禮，少不了你這個當娘的主持，你無論如何得節省點力氣，別錯過了兒子的頭七。」

  桑夫人看的出來，宣姨娘現在巴不得跟著桑樂安去了，但她沒有辦法，必須提醒著這位老姐妹，省得她一時間，做出點傷害自己的事情。

  「姐姐，我怎麼冷靜，我的兒沒了啊……我的兒沒了，他……沒了，這不是在往我的身子捅刀子嗎？！」

  「先進去，幫樂安換身衣服。」

  桑夫人其實也很難過，畢竟她對桑樂安的感情也不比桑校少幾分，可終究這不是自己的兒子，再說直白點，那也是她丈夫和別的女人的兒子，雖說在這個時代，男子三妻四妾實屬正常，但她對桑樂安和桑許之間，還是有些差別的，當下看著就比宣姨娘穩重幾分。

  「是，姐姐說的有道理。」

  宣姨娘心中知曉這點差別，倒也沒有心生怨懟，畢竟桑夫人說的也是挑不錯的，就是對於此刻的她來說，殘忍了些。

  幾人本來心中都還算冷靜，直到桑樂安的棺木被打開，要整理遺容時，看到那幾乎被剁爛的屍體，桑府再一次陷入哭嚎之中。

  桑夫人也被桑樂安的屍體嚇了一跳，跟著哭了小半刻，要說桑樂安這死法，實在有些太過慘烈。

  因為他的離去，桑府的歡聲頓無，桑懷，桑夫人宣姨娘三人決心自己整頓桑樂安的遺容，便收拾了東西，沉默著幫著桑樂安重新打理一切。

  「爹，要是我和哥真的沒了，帶回來的可是和將士們混在一起的骨灰，我們那邊屍體都是這麼處理的。」

  「爹，我來了。」

  「爹，關門！！」

  桑懷越動，越想起桑樂安先前的話語，手一松，帕子蓋住了桑樂安的臉。

  仿佛是不會被兒子看到自己落淚，他的眼淚也頃刻間，吧嗒吧嗒灑落下來。

  「吾兒，為父對不起你，為父應該讓洪飛捷直接進京的，要是他們沒等那麼一日，你就……要是爹知道，你會幹這麼傻的事情，哪怕是拼上爹這條老命，哪怕背上謀逆的罪名，爹也會讓他們提早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