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今年是個收穫年

  蘇斯年的字，就像他的人一樣。

  初見，只覺得他的字跡孤冷，見多了卻覺得自有風骨在其中，不是孤冷，而是不羈。

  趙月嬌一封一封看著信，嘴角不自覺地勾起。

  他東一錘子西一榔頭地寫，想到什麼寫什麼，毫無邏輯可言，可就是這樣，讓趙月嬌覺得仿佛蘇斯年就在她身邊一樣。

  兩個人分手了，說出去恐怕都沒人信，思念和聯繫從來沒斷過。

  什麼分手不分手的，換雙方家長一個安心罷了，對他倆來說完全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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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說進來10分鐘就去幫忙，但趙月嬌翻來覆去地看著信，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半小時了。

  一出去，就迎上趙平陽打趣的目光。

  「蘇斯年給你寫了什麼寶貝，看了這麼久？」

  「沒什麼啊，關心關心我最近的學習情況，也關心了你的學習情況。」

  趙平陽立馬不吱聲了，因為他還沒開始學。

  本來他都不想參加高考了，現在家裡的小生意越來越好，他想做大做強，不想去上大學。

  但是趙月嬌不願意，說沒有專業知識，幹什麼營生都長久不了，她還甚至放狠話，要是趙平陽不好好參加高考，她以後再也不管家裡的這些個生意了。

  見趙平陽突然憋住了，李蘭心在一旁偷笑。

  三人開始切肉備菜，不一會兒，王美香就從生產隊回來了。

  一進院子，臉上的笑藏不住。

  「快來快來，給給你們講個大熱鬧，你們知道我剛才去生產隊碰見了啥事兒嗎？絕對想不到！」

  灶台旁的三人聽王美香興致勃勃的樣子，趕緊都放下了手裡的活計看著她。

  趙月嬌也好奇了，平日裡王美香可不算是個八卦的人，什麼事能讓她都這麼感興趣？

  也不知道村里又發生什麼熱鬧事兒了。

  「娘，什麼事兒啊，這都年下了還能發生什麼熱鬧事兒，最熱鬧的事兒不就是過年嗎？」

  「我剛才去生產隊，我尋思這個點兒可能該領工分的人都領完了，我去也不用排隊，沒尋思還那麼多人！」

  「不應該啊！」趙月嬌極力配合王美香。

  「是啊，而且吵吵嚷嚷的，我一湊近才知道是裴知青和常知青在那鬧！」

  「啊……」趙月嬌算是明白了，怪不得王美香這麼感興趣，原來是常知青和裴知青。

  這倆人怎麼說和她也算有點關係，所以王美香才格外關注。

  不過趙月嬌覺得這兩個人好像離他的生活很遙遠很遙遠了，突然聽到名字，還有些陌生。

  「他倆怎麼了？」雖然這麼問著，但是趙月嬌心裡隱隱有了猜測，無非就是返程的事兒。

  果然接下來就聽見王美香說：「他倆在那大吵大鬧，問張全友為啥不給他倆安排回城，這上山下鄉活動都結束了，知青都兩兩三三走得差不多了，為啥還沒輪到他倆？」

  「那村長怎麼說？」趙平陽問。

  「張全友說上山下鄉是結束了不假，但是不管是回鎮上還是省城，也得有這麼個順序，有這麼個名額，要不就是你在省城已經找到了工作，單位給生產隊來了介紹信，要不然就是你考上了大學，學校里來了錄取通知書。你就看見別人三三兩兩地回去，你怎麼沒看見別人三三兩兩地來介紹信呢？你這一沒介紹信二沒錄取通知書……巴拉巴拉的，張全有說完，大家都傻眼了，才知道原來是這麼個流程！」

  「那他倆呢？」趙平陽又問。

  「這倆知青更是無話可說，最後裴知青說不出個一二三來，就又哭又鬧，真是一點面子都不在乎了！」王美香唏噓。

  「在這個村里真沒有他倆在乎的人了。」趙平陽總結。

  說完話看了趙月嬌一眼，他倆都明白。

  今日的果，都是當日裴汝玉自己種的因。

  當初不管不顧就得罪了張全有，現在又想張全有給他倆開特權，怎麼可能？

  見趙月嬌興致缺缺，王美香岔開了話題，「不說他們了，先炒幾個青菜，一會兒陽帶著去祭祖。」

  「嗯。」趙平陽應了聲，趙春來遺忘的責任，他會承擔，一直如此。

  家裡幾個人開始忙碌，村裡的小孩都盼著過年，大人卻不這麼想。

  過個年，家家戶戶從臘月二十三開始就得忙，不得清閒。

  尤其是年夜飯，是一年到頭來最隆重的一頓飯，老趙家現在條件上來了，自然是更隆重。

  青菜豬肉自然是少不了，雞鴨魚也得個個齊全。

  王美香最忙，是家裡炒菜的主力，其他人都零零散散給她打著下手。

  雖然忙，她心裡頭卻高興，今年是個收穫年，而且她相信即將到來的一九七九年，她們家一定會更好！

  「最後一道菜，齊了！」王美香手裡端著一鍋燉雞，用腳踢開了門。

  李蘭心趕緊把鍋接過來，趙月嬌怕屋裡進了寒風，緊跟著就關上了門。

  「來來來，都坐下。」王美香笑著，臉上儘是滿足。從院子裡白天忙到黑夜，一頓豐盛的年夜飯上了桌。

  而且為了慶祝這個對誰來說都不一樣的年，趙月嬌特地買了葡萄酒。

  趙月嬌一邊倒著酒，一邊說：「娘不落座，誰敢落座呀！」

  「就你會說話！」

  話音剛落，大家一錯不錯地盯著趙月嬌的手，準確說是盯著她手裡的葡萄酒。

  這玩意兒，沒見過啊！

  還有帶顏色的酒！

  紅寶石色的葡萄酒，不拘小節地倒進了大搪瓷缸子裡，不匹配卻意外和諧。

  一家人都是打心裡高興，酒還沒喝，便已經醉了似的。

  「娘，開飯前你說兩句。」

  「娘也不知道說啥。」

  「說兩句嘛！」趙月嬌繼續慫恿，趙平陽和李蘭心也跟著起鬨。

  架不住孩子們的熱情，王美香想了想，慢慢開了口：「今年，哦不，該說去年了，對咱們家來說是重要的一年，首先是嬌嬌。」

  王美香握住了趙月嬌的手，接著說：「嬌嬌這一年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也能叫娘放心了。」

  「再就是蘭心今年來了咱們家，是一件大喜事，還有咱們家也算是賺了點小錢，不用去計較賣多少錢的肉了，今年咱們家肉管夠！」

  「當然了，有好的事兒，也有不順心的事，也不能說不順心吧，你們知道娘說的是老大家。不管怎麼樣，娘也尊重他們小家庭的這個選擇。」

  「總之今年發生了很多事，最主要的是嬌帶著咱們家一直往前走。」王美香說著話，欣慰地看著趙月嬌，她閨女真的是生在趙家來報恩的。

  趙月嬌被王美香這麼一本正經地夸，有些不好意思了，「娘，很多事我都是一說，是大家一起努力一起行動。」

  「對！每個人都是這個家重要的一份子，來，咱們一起嘗嘗這葡萄酒！」

  「好，舉杯！」趙月嬌第一個舉起了杯子，緊接著叮叮噹噹其他杯子也碰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