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遲來的深情

  清晨，天光一滲進屋裡，趙月嬌就猛地睜開了眼。

  看身旁的王美香和李蘭心還在繼續睡著，就知道還不到四點，她倆每天四點多一點就起來做菜。

  趙月嬌氣鼓鼓地閉上了眼，她昨晚又失眠了，睡著的時候都不知道幾點了，明明困得要命，就是睡不著。

  好不容易睡著了，又起得這麼早，真是氣人。

  本來以為讓蘇斯年今天決定好了再來家裡說，是讓他抓心撓肝，誰知道盡折磨自己了。

  翻了個身，趙月嬌又繼續睡了過去。

  再有意識時是被王美香叫醒的。

  「嬌，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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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月嬌聽見了王美香的聲音，但是內心一萬個不想起床，直到聽見王美香說蘇斯年在院子裡，趙月嬌才猛然清醒，想起來還有這麼一個事，剛才真是睡糊塗了。

  「起了，娘。」

  「你這眼下黑眼圈怎麼這麼重？」王美香說完話，看趙月嬌起來就往外走，趕緊拉住了她，「幹啥！」

  「怎麼了？娘？」趙月嬌剛睡醒，整個人看起來迷迷的。

  「換衣服！梳頭！」

  趙月嬌這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是她太心急了。

  在院子裡的蘇斯年，比趙月嬌還急。

  他已經在院子裡等了十多分鐘了，趙月嬌還沒出來，不知道是不是他昨天嚇到趙月嬌了，不知道是不是趙月嬌不願意再看見他了。

  而且，自打他在院子裡坐下，趙平陽就搬了個凳子坐在他前面，看著他。

  李蘭心站在趙平陽身後，也看著自己。

  蘇斯年想起了自己曾經和趙平陽信誓旦旦說過的不喜歡趙同志的話……

  「蘇斯年，你到底什麼事兒還得等我家人都到齊了才能說？」趙平陽想不通，他和蘇斯年最近處得也不錯，蘇斯年能和他們家扯上什麼事兒？

  「大事。」終身大事，可不是大事嗎？

  「你要走了？來告別？」趙平陽只能想到這。

  「不是。」剛說完話，蘇斯年就看見趙月嬌和王美香一塊兒出來了，鬆了一口氣。

  不一會兒，老趙家四個人整整齊齊地站成一排，一起看著蘇斯年。

  其實站四個人和站一個人沒有區別，蘇斯年從來只因為趙月嬌感到緊張，其他人還無法給他造成壓迫感。

  蘇斯年看見趙月嬌似乎還沒睡醒的模樣，皺著眉頭氣鼓鼓的，他這也是第一次知道趙月嬌有起床氣。

  但看起來，還挺可愛的……

  蘇斯年收回了眼神，開了口。

  「美香嬸，平陽，蘭心姐，我今天來家裡，是有話和趙同志說。」

  「？」三人看向趙月嬌。

  「趙同志，我喜歡你，想和你處對象，能給我個機會嗎？」

  蘇斯年堅定的一句話，無異於在老趙家小院子點了一顆雷。

  王美香都不知道該看誰了。現在的小孩，都這麼不含蓄嗎？想處對象，直接來家裡說？簡直嚇到她了，而且還是蘇知青！

  之前一直知道她家嬌嬌對蘇知青有意思，但這個事兒已經過去很久了，很久都沒聽見嬌嬌提蘇知青了，也很久沒見倆人再來往了，怎麼突然就喜歡上了？

  震驚之後，王美香覺得高興，畢竟蘇知青可是個難得的好孩子，可高興之後，王美香又擔心，蘇知青早晚要回鎮上的……這倆人，好像不合適。

  和王美香一樣震驚的，還有李蘭心。

  這算什麼！

  趙月嬌已經放下了，這蘇知青又喜歡上了月嬌，看蘇知青一臉認真的模樣，李蘭心震驚……

  遲來的深情，恐怕比草芥還要輕賤！人家喜歡你的時候你無情拒絕，人家都放下了，你又來撩撥！

  越想越生氣！

  真是沒想到！

  蘇斯年也沒想到，最先開口的是趙平陽，趙平陽一開口，他就知道趙平陽想說什麼。

  「蘇知青，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你說過不喜歡我小妹，你今天這是？」趙平陽往前走了一步，盯著蘇斯年。

  「你最開始問我的時候，我就喜歡趙同志，但我知道我們兩個沒有結果，我不想耽誤了趙同志，所以我才說了不喜歡。」

  「那你怎麼又把喜歡說出來了。」

  「感情這種事，沒法控制，我相信你明白。」蘇斯年說著話，看了眼李蘭心，難道趙平陽能控制住自己的感情？

  「你現在不覺得你們兩個沒結果了？你早晚都是要回家的，那我小妹怎麼辦？還是說你要留在紅崖村？」知青返城的名額很少很少，大家都聽過太多的例子，有的知青在鄉下待了兩三年，孩子都周歲了，拿到了返程名額，還是頭也不回地說走就走。

  誰知道蘇斯年能在紅崖村待多久，一年，還是三年？

  趙平陽一下就問到點子上了，院子裡的人都豎起了耳朵，除了趙月嬌。

  趙月嬌根本就不在乎，到時候就分手唄，但顯然其他人都不這麼想。

  蘇斯年看了眼趙月嬌，認真地說：「這個問題或許從一開始就不是問題，我不是始亂終棄的人，無論是在紅崖村還是在省城，我肯定都是和趙同志一起的，以後我肯定會想辦法帶趙同志去省城，而且我相信，就算沒有我，趙同志自己也能去省城。」

  蘇斯年相信，趙月嬌肯定不會甘心一輩子留在紅崖村，她的天地更廣闊。

  王美香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蘇知青說得沒錯，嬌嬌自己也能去省城，她家嬌嬌和她說過，明年她就去參加高考，一定能去省城上大學。

  「你說的簡單。」趙平陽顯然不相信蘇斯年的說辭，剛想問什麼，察覺到李蘭心扯了扯自己的袖子，趙平陽沒明白李蘭心的意思，接著問蘇斯年，「你這心意三天兩頭變，誰知道你明天是不是又不喜歡趙同志了！」

  趙平陽抬高了音調。

  那一刻，趙月嬌看著不知不覺走到自己前面的三個人，忽然覺得這種被家人護著的感覺真好。

  趙月嬌又猛地想起來上輩子，她的家庭也是這樣和睦，她是家裡的獨生女，爸爸媽媽都很愛她。

  不知道自己見義勇為溺水之後到底怎麼樣了，如果她已經死了，爸爸媽媽一定傷心死了。

  趙月嬌開始祈禱，希望1978年的趙月嬌去到了她的身體裡，希望她還活著，可以代替自己好好孝順爸爸媽媽……

  本來面對蘇斯年真摯有力的告白，趙月嬌還暗自高興著，結果一想到上輩子，趙月嬌有些悶悶不樂。

  她聽見蘇斯年回答趙平陽，說：「我的心意從來就沒有變過，我一直喜歡趙同志，是我之前杞人憂天，但該考慮的問題我一定會考慮，我會負好自己的責任。」

  「你……」李蘭心猛地抓住了趙平陽的手，趙平陽這才停了話頭，順著李蘭心的目光，趙平陽才冷靜下來，他一直問問題，都沒給王美香開口的機會！

  趙平陽把話拋給了王美香。

  「娘，你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