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輕重

  齊王殿下自然不依，一方面他好不容易獲得了沈芥的好感，不能讓楚王再從中破壞，另一方面呢，上一次修繕太康殿的時候是他辦的差事，那個時候他那邊的人從中貪了不少錢，要是被楚王接手，難保會被他查出來，那樣他肯定會受到父皇的處罰。

  他不能坐以待斃，他得想些辦法，讓楚王無瑕顧及太康殿修建事宜。齊王跟幕僚商量之後，讓自己的岳父戶部尚書劉啟恆跟皇上提出，湘楚地區今年上報的賦稅單子不清晰，請楚王殿下協助梳理的建議。

  湘楚地區是楚王殿下的封地，有這等帳目不清的事他自然要擔責，哪裡還顧得上太康殿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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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著反正自己跟沈芥交好，以前齊王要是有侵吞太康殿修建費用也能得到消息，便專心去處理自己封地的事了。要是他知道皇后已經替齊王搭上沈芥了，恐怕就沒有這麼安心了。

  齊王打的主意跟楚王差不多，只要支開了楚王，沈芥念著前幾日皇后幫過謝小姐的情誼，應該不會為難自己。

  可誰知，身體逐漸好起來，也開始上朝聽政的秦王殿下主動請纓，說要協助沈芥修繕太康殿。

  皇帝本來對齊王和楚王暗中較勁既有心衡量又覺無奈，畢竟都是自己的兒子，要是這麼斗下去，不知道以後會不會你死我活，但是，要讓他馬上立太子，他又還沒決定好。這回，像透明人一樣的三兒子站出來，他吃驚之餘，倒是欣然同意。

  自己還有個兒子呢，用他來制衡前兩個兒子是個好主意，他倒要看看，這個小兒子的能力如何。

  不過秦王這一出，倒是引起了少部分朝臣們的猜測，秦王殿下是不是也想加入儲位之爭，只不過大部分人，包括他的兩個哥哥，都沒有把他放在眼裡。

  朝會後，皇上留下了一些朝廷重臣，又派人去翰林院召來了沈芥，要他當著大家的面仔細說說他規劃的處理并州大旱的方法。他的那篇《治并州大旱策》一直讓皇帝念念不忘。

  并州這個地方全年本來降水就少，今年又尤其少，從春天開始大旱，莊稼都沒什麼收成。現在到了秋收季節，本來是農民開開心心收穫的季節，但是百姓們卻只能坐著乾瞪眼。當地官府接連上奏，請求朝廷援助，皇帝為此頭疼許久。

  一開始是用調集周邊地區的餘糧去接濟并州旱情嚴重的地區的方法。但是過了不多久，各地紛紛上報，已經沒什麼餘糧能夠接濟災民了。

  後來就由戶部牽頭從全國各地籌措糧食運往災區。但是因為耗時耗力，目前來看收效甚微，并州當地的情況並沒有多少好轉。

  并州的官員已經上書說，當地災民已經有部分開始往四處逃荒尋求生路了。

  賑災糧食肯定還要繼續派發，但是能夠長久地解決并州旱情才是長治久安的辦法。

  工部本來提出的方案是要在并州開鑿一條水渠，與流經當地的祈水相通，徹底解決由於乾旱導致灌溉水源缺失的情況。

  但是修水渠這種事情，不說是百年大計，也絕非一時之功，渠可以修，但是如今老百姓的燃眉之急還是沒能解決。

  如果實在拿不出更好的方案，就只能增派人手運送賑災物資，讓受災的百姓儘量過得更好一點。流出去的災民也囑咐各地官員妥善安置，但是這種情況下預計會死傷一大片。

  所以當皇帝看到沈芥在那片策論里提出一種新的解決方案時，心情可想而知有多激動。

  沈芥根據對并州地理的分析，認為在受旱災影響最嚴重的孟縣和雲田縣交界處的蒼山，土質里很可能蘊含有豐富水分，可以用一些手法將水引出，解決當地旱災的燃眉之急。

  沈芥提出的這種方法，只要找到了水源所在，用他製造的特殊器具將水引出來是很快的事情。如果這個辦法成功了，將會挽救數以萬計百姓的生命。皇帝怎能不激動？

  沈芥這段日子已經把這個方案做得更詳細了，此時聽見皇上問詢，便在殿上一一細說了。

  他說蒼山之所以可能有隱藏的水源，是因為流經并州的祈水支脈很多，有一些隱藏在地下。他跟著師父學過堪輿之術，因此有所猜測。

  沈芥說的這些，在場的官員雖然不是很懂，但是沈芥舉了個例子，他們就全明白並且滿心期待了。

  沈芥的老師衛天歌在朝的時候，已經通過類似的方法在涼州一處山谷里發掘了一處水源，給當地戍守的軍隊解決了大難題。

  果然名師出高徒，就是不一樣啊！

  戶部尚書笑著道：「恭賀皇上得此英才，這沈芥真的是一個頂倆呀，又能修房子，又能打井！」

  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皇上調侃道：「這話雖糙，但是理不糙呀！」

  沈芥有些不好意思，忙道：「陛下，蒼山裡有水源也是臣的猜測，還沒有證實呢，如果臣猜錯了，可就難辭其咎了！」

  「你不用有太大的負擔，這邊賑災還在繼續進行，萬一水源找不到，就再想別的辦法。至少你提出了一個新辦法，帶給了大家希望，朕不會處罰你的。這樣好了，太康殿這邊的事情你寫個方案，讓工部派人去做就好了，還有三皇子可以監工呢。安排好了就儘快派你去并州實地考察一下，要是成功了的話，真正是大功一件。沒成功的話，你也積累經驗，以後可以繼續努力。」

  沈芥點頭應是。

  皇上叫立外一邊的宋承先等下給他擬旨，宋承先罕見地有些猶豫，道：「陛下，是儘快讓沈芥去并州嗎，他很快就要娶親了。」

  皇帝一愣，然後拍了拍大腿，道：「朕怎麼把這茬給忘了，還是宋愛卿懂得愛惜自己的下屬呀！」

  這時，站在一旁的公輸立方不以為然：「陛下，食君之祿，擔君之憂，臣覺得沈小大人不應該因為個人私事耽誤國家大事，孰輕孰重，沈大人應該分得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