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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楚楚

2024-09-01 05:44:38 作者: 詠歸春

  把寶山主僕安頓好,然後沈芥就到慧真的房裡去蹭飯。

  「聽說你叫了一桌子素齋到你的那個禪房裡,禪房裡還有兩位女客?」

  「哎呀,他們怎麼這些事都來跟您說呀!」沈芥有些不好意思,專心吃飯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還不是寺廟裡的這些師兄弟都把你當成自家人看待,看到你帶了小姑娘,都來跟我匯報。」

  「什麼帶了小姑娘,這些師兄們腦袋裡都在想些什麼呢?大師,他們修行不到家,您可得多安排點功課給他們做做!」

  「那這兩位女客是你的什麼人呀?」

  「他們是我朋友,一主一仆,主人是謝沂謝大人的孫女,我們在回京途中認識的。今日謝小姐也來祭拜亡母,正巧與我碰見,我就邀請她一起去後山的佛塔下抄寫經文,人家沒有吃午飯,我總得先招待人家吃午飯吧。」

  「哦豁,你邀請人家去佛塔下抄寫經文,經過我的同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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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這不正準備跟您說嘛,您不會不同意的對吧?我話都已經說出去了。」沈芥一臉討好地道。

  慧真哼了一聲道:「這佛塔本是不對外開放的,只有宮中的貴人才可以進入。本就是給你行了方便,你倒好,帶著朋友就進去了。你明明也不是主動的人,你老實交代,這個朋友是不是與你關係匪淺?」

  「哪有,大師,您別瞎猜了。我就是看她也小小年紀沒了母親,覺得與我一樣身世可憐,便起了這個念頭,正好我自己也要過去嘛,我看著她,不會讓她亂跑的!」

  「謝沂謝大人的孫女啊?」

  「是啊,他這個孫女是一直待在他身邊的,是在山陰老家那邊長大的,最近才剛回來。」

  「原來是這樣,謝老大人,我是認識的,為人忠貞睿智,一身正氣,只是他的這個孫女我還沒見過,既然是他養在身邊的,應該是個好孩子。」

  「嗯,人家謝小姐多才多藝,十分難得。」

  慧真笑著審視了沈芥一番,卻沒有再多說,只是在吃過飯後,沈芥要告退的時候,囑咐了他一句話:抄寫經書要虔誠。

  剛聽完這句話,再見到謝小姐的時候,沈芥突然覺得有一些羞澀,耳朵都不自覺地紅了起來。

  寶山吃得心滿意足,正心情大好,渾然不覺沈芥的尷尬,笑著跟他說:「早就聽聞甘泉寺齋飯是一絕,今日一吃,果然名不虛傳!」

  「謝小姐做的菜也很好吃!」

  寶山想起上次沈芥到他家吃飯的事,連連點頭:「那是,我對我做飯的手藝也很自信,只是這些師傅們做的也別有一番滋味,倒讓我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哈哈,這就要被謝小姐學去了嗎?」

  「別出賣我,等我以後學會了,你再到我家來吃飯,我做給你吃。」

  這天真無邪的邀請又讓沈芥面上一紅。

  「那咱們就過去佛塔那邊吧,你跟我來。」這次小麥沒有跟著去。

  佛骨園位於寺廟後殿一個偏僻的角落,門口有武僧把守,沈芥帶著寶山進去卻沒有人攔著。

  園內有一條青石小徑,路兩邊皆是刻著經文的石碑,佛塔在園子的最裡邊,是一個七層石塔,外觀樸素古雅,磚石略顯斑駁,透露出看透世事的真淳。

  兩人到塔前參拜了一回,就到不遠處的亭子裡坐著抄經。

  亭子裡擺著一排好幾張桌子,這些是供皇室貴族們抄經用的,不過一年難得用到幾次,基本上都是閒置的,寺里的高僧們偶爾會過來讀經做功課。

  筆墨紙硯是他們自己帶來的,沈芥給寶山的桌子上擺好文房四寶和經書再坐到旁邊的桌子上,準備動筆。

  寶山道過謝,翻開經書看了幾眼,準備開始抄寫。她無意間扭過頭,看到旁邊的沈芥已經開始動筆書寫,只不過他的桌上並沒有放著經書,卻見他在紙上流利的書寫著,不由疑惑道:「沈公子,你不用看經書嗎?」

  沈芥停下筆,微微笑道:「哦,要抄的經文我已經會背誦了,所以就不用看了。」

  「是和我一樣的地藏經嗎?」

  「是啊,為母祈福,地藏經最佳。」

  「地藏經共有十三卷,你都會背嗎?」

  「嗯,幼時背過,所以還記得。」

  「這麼厲害,你連佛經都會背!」寶山咋舌。

  「我幼時學的比較雜。」

  「小時候就能讀得懂佛經嗎?」

  「不會的就請教長輩,就像小姐學得一身醫術,肯定是從小就開始涉獵醫書,醫術也是個難懂的學問。」

  寶山還是覺得沈芥高深莫測,點點頭,轉過頭繼續抄寫自己的經文。

  現在的她已經基本上能看懂這本經書,一沉入佛理的世界,她的心也平靜下來,覺得十分受益。

  此時的園子,顯得異常安靜,唯聞蟬鳴和鳥叫聲。雖是盛夏,但是寺廟建在山上,周圍又植被繁茂,時不時有微風徐徐,覺得吹在身上十分舒爽,在此清修倒是一番享受。

  亭子的旁邊有一顆百年銀杏,相傳是佛塔里安葬的慧明法師成為甘泉寺住持那一日,他親手栽種的,他的佛骨安置處會選在這裡,也正是因為這棵樹。

  此時的銀杏正滿樹碧綠,葉子密密層層,像鳥羽般紛披。

  不知怎麼,就有一片銀杏葉被風吹到寶山桌前的經書上。她微微一愣,伸手去拿這片調皮的樹葉,翠綠的銀杏葉拈在手指尖,就像一把微縮的扇子。她不忍隨意丟棄,就捏在指尖不停的旋轉來玩。

  這一打岔,倒讓她放下筆來開始打量這顆高大的銀杏樹。它比亭子還要高,樹上的陰影投射在亭子裡,在地上映出一幅漂亮的水墨畫。

  她抬頭看看銀杏樹,又低頭看看亭子裡的陰影,然後再看看沈芥,他正專注的在書寫。他們的距離只有一丈遠,她甚至都能看清沈芥眼睛上細密的睫毛。

  她這才留意到,沈芥今日穿著身象牙白的細麻袍,腰系精緻的錦帶,頭髮皆束於頭頂,用一根碧玉簪簪著。這身打扮的沈芥就像一塊無瑕的美玉,優雅又貴氣。

  她從未看見過沈芥這樣衣冠楚楚,眼中有驚喜也有驚奇。那日他去面聖也沒有穿的這樣隆重,難道是因為來祭拜母親才穿的好一些,免得叫他母親擔心?

  她覺得自己的想法十分有道理,更覺此人心思細膩,為人孝順。

  寶山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偷看一個年輕男子,還看得津津有味。她越來越覺得沈芥長得十分好看。比如之前見到他穿著粗布衣衫都覺得英俊儒雅,今天這樣一打扮,竟然給人一種驚艷的感覺。

  這大概就是腹有詩書氣自華吧。真是年輕有為,不愧是祖父欣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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