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滑稽
2024-09-01 05:42:24
作者: 詠歸春
「什麼!」王氏和玉蘊俱都大吃一驚,這些家具上居然還刻有那死鬼的名字?
「不可能,這張床我睡了十年了,從來沒有發現過有什麼名字!」玉蘊一口否定,「找就找,要是沒找到名字,寶山姐姐這樣跑到我房裡來鬧事,是不是太不像話了?」
「好,要是沒找到,那我任憑母親責罰,要是找到的話,你跪下給我母親道歉!」
謝玉蘊一臉你死定了的表情,但是王氏卻沒有這麼坦然。她看寶山如此篤定,心中卻慌張起來。
這張床究竟是誰的,她自然是心中跟明鏡一樣。雖說這些年來一直給女兒用著,從來沒有發現過什麼名字,但是保不齊在什麼隱秘的地方有玄機也說不準。要是真的被找到了,那該如何下台?
「說什麼責罰不責罰,玉蘊,你姐姐她年幼喪母,心情不好也是有的,咱們自當體諒才是。要不玉蘊,你就將床讓給你姐姐吧?」
「為什麼要讓給她,讓她找母親,免得讓人在背後嚼舌根,好像我們真的貪了她母親的嫁妝似的。即便要讓給她,也讓她先找出來再說!」
「是啊,母親凡事要講求證據,到底誰讓誰,誰有資格讓,也得先找出來,有沒有我母親的名字。」
兩個人都同意找,這下王氏也頗有點騎虎難下,她看向自己信任的陪房林媽媽。
林媽媽此時也犯了嘀咕,她直覺寶山也不會憑空的說這樣的話。,萬一找不到難看的豈不是她自己?但是她也確實沒聽說過這些家具上還有她母親的名字,當年,夫人接手先夫人的嫁妝時也曾仔細檢查過這些家具的,沒發現有什麼名字或者其她記號啊?
「夫人,老奴不記得有什麼記號啊?」她附在王氏耳邊輕輕地道。
「那便找吧,林媽媽你去。」
「等一下母親,我想讓我的侍女小麥一起去找。」寶山道。
「好,你們便一起去吧。」語氣中頗為寵溺,看起來是一個對女兒的嬌縱無可奈何的母親。
兩個各為其主的人便到床的四周,仔細察看起來,屋子裡的其她人都各懷心思,斂氣屏聲地看著。
徐媽媽偷偷拉了拉她家小姐的衣袖,眼神中透露著疑惑,連她也不知道這些家具中還有先夫人的名諱。
寶山回給她一個胸有成竹的眼神,她的心才稍稍放了下來。
才過了一會兒,小麥就驚喜地叫起來:「啊,果真有,在這裡有先夫人的名諱!」小麥指著床底下一處床板興奮地道。
眾人俱都吃了一驚,王氏和玉蘊則更是心跳都漏了一拍。
聽得小麥如此說,大家便都湊上去看,玉蘊尤其不可置信地推開眾人第一個跑上前去看。
小麥貼心地替她指出地方,她不顧會弄亂了鬢髮,把頭鑽進床底下去看,果然在那紫檀木的床底,赫然刻著一個四方的印章型的名諱—沈容華。這三個字像一把刀刺到她的心上。
她驚呼了一聲,面色慘白地跌坐到地上,口中喃喃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其餘人看她神色,哪裡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王氏的手指甲狠狠地摳在了手掌心上,一陣劇痛傳來,她才心神稍定。不管怎樣,她還得善後,不能讓此事鬧大。
「這實在是一個誤會!寶山,許是母親真的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了。」王氏看向寶山,臉上的笑比哭還難看。
要說昨天拿那些次等的首飾綢緞給寶山挑選她還能維持從容,今天這事她真的覺得臉都丟盡了。
「沒關係母親,女兒不在意的,只要把事情搞清楚,女兒能拿回母親的遺物,心中有個慰藉就好了。只是玉蘊妹妹,我知道我母親的遺物製作精良,睡在上面十分舒適。等我把這些家具都搬走了,母親可一定要給玉蘊妹妹尋一些舒適的合心意的家具來呀,不然她可能連覺都睡不好了!」
玉蘊再怎麼厲害,也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小姑娘,自小嬌縱慣了,哪裡受過這等羞辱,此時也覺得無地自容,心中竟開始怨恨起她的母親來。
所以說她母親肯定早就知道這是謝寶山母親的遺物,卻也不告訴她。想她這十年來居然就睡在別人母親的遺物上。想到這,她渾身開始止不住地發起抖來,兩行清淚簌簌地從她眼眶裡落下來,不一會兒就把臉上的妝容給糊花了,胭脂和白粉在淚水的沖刷下,在她臉上形成了一塊塊的斑痕,看了真覺得滑稽。
謝玉萍看著眼前的這一切,拼命地忍住想笑的表情,同時也對這個剛來的大姐姐表示崇拜。她竟然能把王氏母女逼到這個地步,真是佩服佩服。看來自己以後在她面前得要留心些,只希望她不要把火燒到自己身上。
「母親,玉蘊妹妹看起來心情不好,要不您還是先派人把她扶到您那裡去休息一下。因為這裡我馬上就要派人來搬家具,怕玉蘊妹妹吸了塵氣,對身體不好。」寶山狀若關心地道。
王氏根本笑不出來,沉著臉地叫林媽媽將玉蘊扶到一邊。
林媽媽見自家夫人和小姐都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唯她還保持著清醒,便附在王氏耳邊耳語了幾句。
王氏這才打起精神對寶山說:「寶山,要不你還是別搬家具了,這裡就給你住吧。」
寶山還未答話,沒想到謝玉蘊卻突然像活了過來似的大聲喊道:「不行,這是我的地方,不能讓給她住!母親,她都要把東西都搬走了,連這個空殼子都不能留給我嗎,你叫我以後怎麼在京城貴女中抬頭做人啊?」
王氏對女兒的刁蠻任性十分頭疼,但是見從小嬌寵著長大的女兒哭得如此傷心,心中也十分心疼。加之她自己也覺得謝寶山這次做的太過分了,要是再把房子讓給她,她的尾巴還不翹到天上去,她這個主母也會被人笑話抬不起頭來。
林媽媽的意思她自然知道,既然事情已經鬧得如此不堪,含光閣的東西,寶山都要盡數搬走了,她不如做個順水人情,讓寶山住在這裡,還顯得她這個做母親的大度,老太爺那裡也就不好說什麼了。
如今她話已出口,就端看寶山怎麼說了?不過想來這死丫頭一定是不肯相讓的,這樣的話她也難免得上一個欺凌妹妹的霸道名聲,也算是給她點小小的教訓。
誰料寶山卻說了一句:「玉蘊妹妹這十年都住在這裡,已經有了感情,女兒自然不會奪人所愛。女兒離開京城已久,對這裡也沒有什麼留戀,只要能拿回母親的遺物,住在哪裡都是可以的。」
寶山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住在這裡,但是王氏自作主張給她安排了藏輝閣。她本來還覺得要找一個理由不住這裡有些麻煩,但是現在謝玉蘊這一鬧她再提出不住這裡,想必王氏為了保住她女兒的住所,也不好再說什麼。
「寶山真是有長姐風範,如此,也算是幫了母親一個忙,讓你玉蘊妹妹可以不再哭鬧。」王氏一臉意外,但是很快便順坡下驢。
「但是母親,寶山還有個請求,望母親答應。」
「你說。」王氏的臉又沉了下去。
「女兒不是臉上有傷嗎?這些年來反反覆覆還時常要吃藥。因為要熬藥,住在藏輝閣離玉蘊妹妹太近了,藥氣會薰染到妹妹,多有不便。所以女兒想住到一個偏僻一點的地方。」
「這樣啊,但是你是家中長女,住到偏僻的地方去,父母親怎麼捨得?」王氏嘴上這麼說,但是聽得寶山說要熬藥,確實住的近了,對玉蘊也有影響,心中還是盤算起來給寶山另外安置住處的想法。
「沒事的母親,寶山自小喜靜,也喜歡住在偏僻點的地方。父母親對寶山的關懷怎麼會因為環境而有所阻隔呢?」
「說的也是,那你喜歡住在什麼地方呢?」
「女兒想住到北院的晴方閣去。」那裡離出府的北門十分相近,方便寶山出門去她師兄的醫館探討醫理。
「北院啊,那會不會有點太偏了?」王氏若有所思,那邊向來是閒置的院子,有時會住些來家裡探親的窮親戚。她實在想不出那個地方有什麼好的,難道這丫頭真的是為了熬藥方便,不影響她人?
管她是真心假意,她若是真的肯自願去那個地方,不用天天在她眼前晃悠也是極好的。
「那,那母親先請示一下你祖父和你父親。」
「好,那就麻煩母親了。」寶山乖巧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