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總有看膩的一天
2024-09-03 17:45:29
作者: 離離原上譜
「原本我還覺得自己配不上六皇子殿下,可現在看來,在您的心中我們二人應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細碎的光穿過牆壁的罅隙,在陰暗的空氣中猶豫漂浮的輕羽一般懸浮在裴棠梨唇邊的碎發上,卷翹的睫毛隨著她說話時呼出的細風輕顫著,皮膚白得發亮,像是瀕臨破碎的瓷娃娃。
皇后的臉上瞬間變得五彩斑斕,皆如裴棠梨心裡所想的那般糾結與複雜。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
譚修筠覺得自己這輩子最痛苦的事情,就是遇到了沈小七和裴棠梨這兩個老愛整些么蛾子的人。
裴棠梨的眼神變得無比的真摯:「六皇子殿下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對他一見傾心,就算世人如何瞧不起他,在我的心中他也是一頂一的好。」
「可是我終究覺得我們之間的身份實在懸殊太大,偏偏在我想要試探殿下心意的時候,您就出現了。」
她言語誠懇,一字一言之間全是對皇后的感激之情。
「那日若不是您賜婚,殿下也不會在那日對我表明心意,更不可能有嫁給殿下為妻的機會......」
說到這裡,裴棠梨羞澀一笑,又猛地轉為驚悸,驚得譚修筠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
「我們二人情比金堅,就連老天都嫉妒我們的幸福......」裴棠梨聲淚俱下,「那日您走後不久,我們就在這場意外中互相道明了心意,原本高高興興地想要好好溫存一番,誰知......」
「誰知那個天殺的齊逢湫趁溫祺不注意的時候將我擄了去,供那淫邪奸詐的宮主作樂。」
裴棠梨艱難地抬起頭,濕潤的眼眶對上皇后忽明忽暗的眼眸。
「我......」她咬緊了嘴唇,明明什麼都沒說,卻好像什麼都說了。
她想,皇后一定懂的。
譚修筠不懂,大小姐這又是演的哪一齣戲。
他沉默著思來想去,只能勉強得出一個結論——這一切都在沈小七的掌控之中。
反正不管大小姐如何演、如何鬧,她最後還是要嫁給溫祺的。
如此心甘情願,沈小七肯定只會偷著樂。
譚修筠釋然了。
與其為難自己,還不如將這些複雜的事交給他們自己去糾纏。
他看向裴棠梨,端起一副大氣又寬容的模樣。
「既然如此,那你便儘快與溫祺成婚吧。」
裴棠梨手一抖,身子向旁歪了一下。
「啊?」
她都已經暗示自己是殘花敗柳了,怎的還讓她嫁給溫祺。
原本以為這樣就能順理成章地躲過這一劫,卻沒想到繞來繞去還是要接受這一樁婚事。
「怎麼?本宮體諒你們二人的深厚情誼,都不打算計較你被擄的這件事情了,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嗎?」
罷了。反正幾天之前她就已經接受這個事實了,不過就是做戲罷了。
裴棠梨受寵若驚道:「您如此菩薩心腸,我來世一定為您做牛做馬!」
呸,老女人,被戴綠帽子的滋味爽不爽?
裴棠梨心中咬牙切齒,嘴上也不饒人道:「只是皇后娘娘,殘迴宮平日就行事囂張,我行我素地不把所有人都放在眼裡,現如今更是將手伸到了殿下的身邊。」
「我被擄事小,可他們無視皇家威嚴,輕視皇室眾人事大,今日他們敢擄走一個被您賜婚的小女子,明日說不定就敢起兵造反。娘娘,您可以一定要為整個皇室著想,一定要給殘迴宮一點教訓瞧瞧啊!」
「放肆!」
皇后果真面色一冷,似是被人戳到了逆鱗。
「你一介小小女子,別以為就這樣攀上了皇室的高枝。別以為你現在還未嫁入王府成為王妃,就算日後禮成,你和你的夫君也不過都是些不入流的。」
「你該不會憑你這三言兩語,本宮就會替你報仇,去找殘迴宮的麻煩吧?」
皇后繼續輕蔑道:「你現在不過是個殘花敗柳,前幾日甚至還是與人私奔的通緝犯,本宮把你這樣的人許給溫祺,不過是想看你們的笑話罷了。」
「本宮勸你,以後最好夾著尾巴做人,畢竟本宮總有看膩的一天。」
「到時候你們還能不能活著,還得看你們自己的造化。」
人在這樣極度的羞辱之下,若是還不收斂的話,那多半是不太正常的。
所以從皇后的嘴開始對著她放炮仗的時候,裴棠梨就一直紅著臉低頭不語。
直到珠翠流蘇相撞的聲音逐漸消失之後,裴棠梨才緩緩抬起頭來。
「堂主。」
可倩從暗處走了出來,抬起手準備給裴棠梨鬆綁。
「先別。」她阻止了可倩,「我估摸著待會兒皇后就要派人帶我去見溫祺了。」
可倩撇撇嘴,皺眉看向皇后離去的地方:「這樣尖酸刻薄又心狠手辣的女人,果真是和沈小七一個貨色的。」
她實在心疼裴棠梨:「堂主,反正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才回來,說不定......說不定皇后還會為了讓你多受點罪,故意晾你很長時間呢。」
見裴棠梨還是一副神遊的狀態,她心急地摸上了裴棠梨的手腕:「堂主,您看您的手腕都被勒出勒痕來了!」
「是嗎?」
裴棠梨這才發現自己雙手手腕上勒痕深紅。
「真是奇怪,我方才被綁了這麼長時間,除了胳膊一直舉起著覺得有些酸痛之外,手腕處竟然一點也沒有被勒疼的感覺。」
可倩又替她鬆了鬆手腕的繩子,猶猶豫豫道:「堂主,您......真的要嫁給溫祺那個人嗎?」
「眼下看來,確實是這樣。」
可倩的情緒肉眼可見地慌張起來:「堂主,您想做什麼您儘管吩咐我們去做,為何要放低身份去嫁給那樣一個人啊!」
「而且您剛才也說了,這件事情說不定就是沈小七和皇后的陰謀,他們推著您逼著您嫁給溫祺,您既然知道,又為何要順著他們的意思來呢?」
裴棠梨正想解釋,門外又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又有人來了。」
她慶幸自己剛才沒有任由可倩給她解開繩子,不然一定會來不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