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負一百

2024-09-01 02:19:24 作者: 離離原上譜

  紫熙殿內,皇帝斜倚在床上,被金龍盤旋繡錦的珠綾簾遮擋住了身影。

  「草民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溫祺絲毫沒有慌張的神色,即便是下跪,也筆直地像一棵松,絲毫沒有諂媚與惶恐。

  「草民?看來,你是不願意認我這個父親了。」

  皇上撩開珠綾簾,抬手屏退了殿內的宮女和太監。

  他深吸一口氣,仔細端詳著這個他十三年未見的兒子。

  

  他穿的衣服很普通,連一點像樣的花紋都沒有,這面料也是京城中早就不時興的料子,倒像是......他還在迎兒身邊時,迎兒托人從京城買來送給他做生辰禮物的布料。

  想起沈迎,那個他一生中最愛的女人,那個他短暫擁有了五年的女人,這個坐擁天下、權勢滔天的男人,竟忍不住掩面哭泣了起來。

  倘若他當時再堅定一點,迎兒一定還在他的身邊。

  他們會永遠地生活在邊塞,一家三口過著最幸福的生活。

  溫祺從始至終都沒有抬起頭來,哪怕是一眼,他都不願意。

  他永遠都沒有辦法原諒這個男人——在海誓山盟後為了皇位丟下他的母親和正在襁褓中的他,又為了自己的顏面將他們丟在邊塞不管不顧,最後又間接害死了他的母親。

  「罷了,以後的日子,你就住在迎福宮,那是我曾經為你的母親準備的。」皇帝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我知道你恨我,我也不祈求你的原諒,但我會用盡我最後的努力,保你一世的榮華富貴。」他重新躺回到床上,眼神空洞,直愣愣地盯著空無一物的房頂,不再說話。

  「草民告退。」溫祺站起身來,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

  他出了紫熙殿,立刻叫站在門口的雲舟和他一起去找唐梨。

  「回稟公子,唐小姐已經被李公公帶去迎福宮了,我們也回去歇息吧。」

  溫祺點點頭,便和雲舟一起在一個小太監的指引下,前往了迎福宮。

  ......

  此時的迎福宮內,裴棠梨毫無形象地躺在主殿的床上,費盡心思地思考要怎樣才能偷到溫祺的中衣。

  想了半天,不僅一點頭緒都沒有,反而想像到了自己偷中衣被發現後的七七四十九種死法,真的是越想越氣,竟然有一天要被迫做一個偷別人中衣的死變態!

  「啊啊啊啊啊氣死本姑娘了!」

  「菜菜,你給我滾出來!」裴棠梨抓頭撓耳,急需一個發泄的對象。

  【呦呼~財財來了!宿主大人,這可是你第一次主動召喚人家呢,人家真的太感動了,感動地簡直快要暈過去了呢!】

  「別廢話,我問你,你之前不是說積分可以兌換我任何想要的物品嗎?有沒有安眠藥,給我來一瓶。」

  【天吶!宿主,你千萬不要想不開啊!你走了我可怎麼辦啊!】

  「......」

  「尼瑪的你就不能盼著點我好嗎?我就是想給溫祺吃一片,等他睡死過去我就去偷他的中衣。」裴棠梨實在是想不到更加高明的辦法了。

  【好的,宿主!財財這就給你找找......安眠藥,600積分一瓶。】

  「什麼?你搶劫呢吧!你是多黑的心才敢賣600一瓶?中介都沒你黑心!」裴棠梨真想把這個破系統撕成碎片。

  【檢測到宿主辱罵系統,倒扣300積分,現有積分負100。】

  「嘶——」裴棠梨倒吸一口冷氣,拼命忍住了和破系統同歸於盡的衝動,從咬緊的牙縫中擠出兩個字:「滾吧。」

  太離譜了。簡直是離天大譜。

  乾脆便秘一個月吧,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可是她真的不想便秘啊嗚嗚嗚!

  裴棠梨一個鯉魚打滾,下了床,順便把她弄皺的床單重新鋪好,若無其事地回到了李公公為她安排的偏殿。

  說起來,皇帝對溫祺也沒有那麼壞嘛,這麼大的寢宮給他一個人住,就連伺候的宮女和太監,都是一溜一溜的。

  別的皇子為了避免被別人抓緊把柄,除非是生母召見,他們是不敢隨意進出後宮的。

  「小姐!」裴棠梨回頭,看到了一身太監打扮的陳沉。

  裴棠梨覺得她平靜的生活就此到頭了。

  走了一個話癆財財,又來了一個話癆陳沉。

  「是沈小七派你來的吧?他也真是神通廣大,皇宮都能隨便差人進來。」

  裴棠梨心下明了了幾分,卻也多了幾分擔憂。

  陳沉是沈小七的手下,他定然會把裴棠梨在溫祺身邊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稟告給沈小七;若是被陳沉發現她與溫祺並無什麼私情......

  直覺告訴她,欺騙沈小七的下場很嚴重。

  「既然如此,以後你就跟在我身邊,小陳子。」

  「是!」陳沉狗腿地笑著,連嗓音都比從前尖了許多。

  還真是演技派啊。

  「唐梨,你在這裡做什麼,怎麼不回房休息啊?」溫祺落拓而來,竟然比月光還動人。

  裴棠梨瞥了一眼陳沉,暗自思忖了一會兒,笑得甜美可人:「阿祺,你回來了。」

  阿祺?

  溫祺似是有些不敢置信,愣了幾秒都沒回過神來。

  「阿祺,奔波了一天,你一定很累吧,你先回去歇息會兒,我命人給你熱水沐浴。」

  不等溫祺作出反應,裴棠梨就帶著跟在她身後的小太監離開了。

  溫祺無奈地搖了搖頭,扭頭問雲舟:「雲舟,你聽見她剛才叫我什麼了嗎?」

  雲舟的臉上顯現出幾分慌亂。

  公子從不許別人叫他「阿祺」,因為只有公子的母親這樣叫過他。

  公子怕是要生氣了。

  誰知溫祺只是笑笑,便吩咐雲舟叫人準備些糕點送到唐梨房間裡。

  雲舟一臉疑惑,難道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半個時辰後,裴棠梨鬼鬼祟祟地出現在了溫祺的房間外。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裴棠梨,你可以的!

  「你們都下去吧,我不習慣沐浴的時候有人在旁邊服侍。」

  「是。」

  房門打開,幾個小太監從房間中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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