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誰家的老黃牛，竟這般挑食

  進到包廂，掌柜萬分歉意地跟沈七月說，東家今日突發要事，外出了，所以與沈七月談這筆買賣的是自己。

  沈七月擺擺手，表示是誰無所謂，「我並不好奇你們東家是誰，我只好奇你們能給多少。」

  一個在響水鎮手眼通天的人，她在東區才開始賣雞蛋，這邊登豐樓的東家就讓掌柜去找他們談「合作」。

  現在她還沒有資格與人坐在同一張桌子上。

  聽見沈七月雖然是沈員外的大小姐，卻沒有那麼多矯情，原本戰戰兢兢怕完成不了任務的掌柜長吁一口氣。

  「我們這邊買配方願意出兩百兩，不知沈老闆意下如何？」

  

  沈七月本來打算開價五十連，聽見兩百兩手指不禁顫抖了一下。

  面上卻波瀾不驚，沈七月忍住心中欣喜，假意思考。

  「兩百兩……」

  掌柜地忐忑將沈七月沉思，手在膝間摩挲不安，正當他準備開口時，沈七月點頭了：「好，兩百兩成交，我要小額銀票。順便麻煩你叫陳公子來一下。」

  掌柜離開後，虞箏盯著竹筐里的雞蛋出神，然後抬頭問沈七月：「七月，我們是不是買便宜了？」

  雖然兩百兩是非常驚人的數字，但是已經有了千機草的經驗，虞箏還是覺得配方賣便宜了。

  沈七月神秘一笑：「是賣便宜了，但是不虧。」

  首先，她沒有資格與登豐樓一掙，登豐樓在這，一日能賣出多少個雞蛋是她不能比的。

  其二，也許登豐樓的東家以為壟斷了買賣，卻不知……最重要的香料出自她手。

  也不知道交貨之後，那登豐樓的東家會是什麼表情。

  登豐樓頂層房間中的露台上，男子立在那風姿如玉，一身白衣掩蓋不住的芳華，眉目星朗盯著下頭的馬廄瞧得津津有味。

  那頭老黃牛明顯十分嫌棄他們登豐樓的精緻草料。

  整個響水鎮，他登豐樓的草料不論第一便無人敢認第二，也不知是誰家的老黃牛，竟這般挑食。

  「主子，她答應了。」

  「嗯。」

  男人頭都沒回，只是指著樓下的老黃牛問：「那頭牛哪來的？」

  「是沈老闆的牛。」

  「哦？」

  男人終於轉身，只是眉目之下被精緻的面具遮住，櫻色薄唇微啟：「有意思的人養得牛，也挺有意思。」

  遠處曲四叔在半殘的烈日下打了個噴嚏。

  「還有什麼事嗎？」

  見掌柜支吾，男子再問。

  「主子，我總覺得這件事太順了，以我跟她打交道來說，她不善經商卻挺機靈，今日我報價二百兩，她本是深思了一番，卻突然點頭應了。」

  「她不滿意？那再加些，讓她把那頭牛送與我。」

  男子倒是不在意銀錢，只是他對自己的眼光很自信。

  掌柜背上一緊，他家主子真是不按章理出牌，「那我再去問問？」

  「算了，錢給她吧，還有機會合作的。我聽說，那陳子睿還賴著不走？」

  「他之前每天一隻烤鴨，不給還生氣，花會後他倒是有變化了，每日一隻兩隻雞地讓我們變著花樣給他做，只是……那雞是他自己帶來的。」

  面具男緊了緊手上的玉戒，再開口道：「既只為了吃食，烤鴨的那位使銀錢打發了，讓陳子睿去別處吃。等他離開響水鎮，再來告訴我。」

  「是。」

  從房間出去的掌柜敲開了陳子睿的門，這人大白天地也不出去，整日在房間裡研究雞肉的做法。

  也不知道是不是魔怔了。

  「陳公子，沈老闆找你。」

  「什麼沈老闆？我正忙著，不見！」

  陳子睿手裡寫了一張紙，沈七月——小雞——小蘑菇——美味！

  突然看見紙條上的沈字，他又突然開門，「哪個沈老闆？」

  「沈七月，沈員外家的大小姐。」

  「等我，一起去！」

  陳子睿進屋披上袍子跟上掌柜，走進廂房，他見到沈七月便雙眼放光。

  「沈七月！你可以啊，幾日不見搖身一變成了沈老闆！」

  路上掌柜與他說了雞蛋的事，陳子睿暗嘆自己這幾日都在研究雞肉的做法，對登豐樓的新品不屑是他的損失。

  「喲，虞公子也來啦！二位真是伉儷情深啊！」原本面對陳子睿的忽視虞箏有些惱怒，現在再聽他說話卻覺如沐春風。

  沈七月懶得搭理他，這人第一次就沒給她好印象，只是作為恩人應當答謝。

  與掌柜交接完畢，掌柜又吩咐夥計給他們上了好茶和點心才離開。

  「怎地，來找陳某有何事？」

  沈七月不明白陳子睿見她這般蠢蠢欲動是為何，眉頭微皺嫌棄地說：「自然是為了還陳公子的銀錢。」

  陳子睿這才想起，他花會借給沈七月的五十兩銀子。

  舔舔嘴唇，他有些不好意思：「原來是這事啊，哈哈哈，好說好說！」

  「我的小雞呢？」

  「這……雞啊？……好像是被我吃了……」

  陳子睿搓搓手，袖子裡還裝著一張雞肉的烹飪方式手稿。

  「吃了？我可是用來做抵押的！」

  沈七月拍案而起，雖然幾隻雞作為人情沒什麼，但這人是陳子睿她就不樂意了。

  紈絝子弟她可看不上！

  「誒！別說，你家養的雞，真的挺好吃！要不這五十兩你就別還了吧，再給我弄幾隻來……」

  陳子睿笑的一副猥瑣樣，就連虞箏看了都想打他，但是家裡確實已經擠滿為患，再過兩日，第二批小雞怕是也要成年了……

  陳子睿這話讓沈七月若有所思，她當然知道家裡的雞多到就快要溢出來了。

  只是她沒有銷路，本來今日也打算與登豐樓說道說道，但是人說了——東家不在。

  吃過次力草的家禽肉質鮮美，長勢極快，可她不想賤賣，也不能只看到眼前的雞蛋。

  「你能吃幾隻？」

  沈七月冷靜下來問陳子睿。

  卻見陳子睿一臉自豪：「你有幾隻我就能吃幾隻。」

  正常人不會想到，這個山野小村婦，能養出一千多隻雞。

  陳子睿這話，讓虞箏笑裂了，引起注意的他捂著嘴眉眼彎彎，少年意傾瀉而出，讓沈七月心中無端歡喜。

  「你覺得你五十兩能換幾隻，我便給你幾隻。」

  「少說也得有五十隻吧，之前那幾隻我就厚臉皮當你送我吃的，五十隻雞送來，咱們兩清。」

  沈七月一算，心裡樂開了花，她原本打算拿想這些小雞當寵物雞賣，結果差點把花會搞砸了。

  六十六文的小雞仔陳子睿手裡待兩天，直接漲價到一兩銀子一隻。

  賺麻了！

  「好！明日我便送來給你，你準備好字據。」

  沈七月拍案而起，就連虞箏看他的神色都十分友好，讓陳子睿很是不解。

  為了那些美味的肉雞，陳子睿不敢說自己把字據弄丟了，大不了等沈七月來了他再用錢買也行。

  只要是沈七月花會的那批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