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窮慣了，不知道占便宜的重要

  「七月怎麼了？他們不買是他們的損失，你莫要難過。」

  「我沒有難過，我只是在想，如果我的小箏兒也能帶上頭冠，一定比他瀟灑。」

  聽了沈七月的話，周圍的人忍不住竊笑，這才想起，虞箏是沈七月潑皮賴臉嫁的夫君。

  「七月！你別瞎說！」

  見周圍人的笑意漸濃，沈七月卻是沒聽見那般，還是十文一顆地滷蛋賣了出去。

  褚秀才來得晚，聽見滷蛋降價了，便也湊上前去買了一顆。

  「怎麼，想讓他入學？」

  褚秀才聽說雞蛋不賣了，他開門見山問沈七月。

  布莊老闆聽見褚秀才竟然開口了，也圍在一旁聽熱鬧。

  沈七月這些日子越發覺得，虞箏跟著她只能變得越來越市儈，越來越小家子氣。

  

  讓他種田也不可能，虞公多年期盼就是能讓虞箏讀書。

  上次在雷家，沈七月也意識到，如果家裡有個有權的，比有錢的更有用。

  去攀附不如她自己培養。

  所以現在的虞箏，只有入學，讓他多於學子們待在一塊，讓他在能發揮出自己的能耐的發光發熱。

  「你會教？」

  褚秀才閉上嘴，細細碎碎地敲著雞蛋殼，然後把蛋殼一點不剩地放手心裡。

  漂亮的雞蛋和猥瑣的大叔有些辣眼睛，但是布莊老闆卻推了推沈七月：「快表態，我們東區唯一不開私塾的秀才公就是他。」

  沈七月一挑眉，哦豁，那就是清高地很，眼高手低就是他。

  她從筐里拿了一顆雞蛋出來：「原來是秀才公，小的不識泰山，這是孝敬秀才公的。」

  褚秀才瞟了沈七月一眼，把剩下的雞蛋塞進嘴裡，破爛袖子一甩離開了。

  「沈老闆，你呀！你可知道他多厲害嗎？要不是他壓中了題，我們響水鎮到現在還出不了一個舉子！」

  聽見這話，虞箏抬起頭來看向褚秀才離去的方向，眼睛閃閃發光，原來偶像近在眼前他卻不識。

  「七月，他是褚秀才，響水鎮最厲害的秀才！」

  「哈？」

  一個破秀才有什麼了不得的，虞箏魔怔的她也算啊。

  要不是所學不適用於這個世界，她也能親自教授虞箏這個小學雞。

  當然沈七月依舊不承認自己在這個世界是個文盲，她是真的不認得字。

  「我只是聽說過他的故事，當年他本來要入京趕考，結果遇上他母親病重，便沒去了。然後他押的題送給了響水鎮關係好的同窗。」

  「所以那人考上了？」

  「考上了，但是為感恩同窗和家鄉，舉人老爺放棄了做官，回來開了間私塾。」

  沈七月不懂他們這種高潔的品質，她只知道褚秀才是有能力的。

  「那他後來沒考了？」

  「他母親病逝了，他覺得讀書也無用，就算將來真的中了，無人分享無意義。」

  布莊老闆插話，讓沈七月對那人有了全新的認識，本以為是個來貪小便宜的，結果還是個大孝子。

  「好了，沈老闆那就祝你財運發達。」

  布莊老闆買了十個滷蛋離開了，沈七月見虞箏的眼神還是望向褚秀才離開的方向。

  「回神，準備去登豐樓了。」

  今日拿了賣配方的銀子，就還給陳子睿，總是拖欠著那人也不好。

  收拾好竹筐，虞箏趕著牛，有些蔫蔫地。

  沈七月看在眼裡，卻不吭聲，想等他自己提起來讀書這事。

  「這不是虞家的媳婦嗎？怎麼，帶著虞箏來鎮上採買？」

  嘲諷之意滿滿，沈七月打量眼前的婦人，挎著籃子從農具店裡出來。

  農具店老闆娘再看見虞箏，也沒好氣，接過那個婦人的話頭陰陽怪氣：「哪裡是來採買，人家沈老闆是來發大財的，這小子不過是個趕牛的。」

  沈七月跳下車，站在農具店老闆娘面前，體型壓制讓老闆娘閉了嘴，旁邊婦人聽見沈七月是來發大財的眼珠子黏在他們身上。

  「怎麼？沈大小姐，你以為響水鎮是你家開的，還想打人？」

  「我不打人，我就是來看看這店裡有什麼我用得上的。」

  沈七月晃了晃剛剛賣雞蛋掙的一大包銅錢，面無表情走進農具店，農具店老闆娘聽見荷包里的動靜，立馬換了張面孔迎接沈七月。

  「哎呀，原來是來買東西的，沈老闆不早說，今天看看要什麼？」

  「嗯，看好了，我覺得你這張嘴不錯，賣不賣？虞箏去拿把鐮刀來。」

  虞箏小身板一怔，他們哪來的鐮刀？

  「啊——！殺人啦！沈七月殺人啦！」

  農具店老闆娘從店裡衝出來，連滾帶爬地哭喊著，農具店裡沈七月手中拿著一把嶄新的鐮刀。

  虞箏這才知道鐮刀是從哪來了，就地取材。

  路人漸多，紛紛看來，那農具店老闆娘嚇得屁滾尿流跑了老遠，指著農具店的方向求人幫她報官。

  沈七月和虞箏卻已經晃晃悠悠趕著牛車走了，「我說虞家老大，你家媳婦坐在牛車上，你拉著這不好看吧？」

  「曲大嬸，不勞您費心，哪來哪回。」

  虞箏目視前方，只知曉這個婦人是曲家村的，卻不知道是誰家的。

  沈七月聽到這婦人是曲家村的，特意打量一番，暗紅色的頭巾包著頭髮，臉上幾乎沒有幾兩肉，看著更有一副奸媚樣。

  「那哪行，我們都是一個村的，你家有生意做我看看，要是能學到我也發發財。」

  「你——！」

  這麼厚顏無恥的話都能說出口，虞箏正想發作，被沈七月拍了拍肩膀安慰道：「她願意跟著就跟著吧。」

  路上，沈七月又賣出好些雞蛋，但是比起昨日，還是省了不少。

  登豐樓的夥計看到沈七月來了，立馬去告知掌柜，不一會兒掌柜就從裡頭出來：「哎喲！沈老闆你可來了，讓我們好等。」

  今日登豐樓老早客滿為患，昨日的試吃給登豐樓的新菜「神仙蛋」賺足了噱頭。

  今日特意早早來等著，卻一天不見雞蛋出來。

  「怎麼這麼急？」

  「沈老闆你是不知道，要是晚上還不見雞蛋，那些老客怕是要砸咯登豐樓了！」

  掌柜地愁眉苦臉，今日他都被問地暈頭轉向了，盼星星盼月亮，看見沈七月的竹簍還剩了不少的雞蛋。

  「這是？」

  「他們聽說我賣了配方，抗議呢。」

  沈七月直話直說，掌柜地聽了卻直搖頭：「這些人啊，就是窮慣了，不知道占便宜的重要。」

  這話逗得沈七月咯咯直樂，就連虞箏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掌柜連連請他們進去，沈七月不忘交代夥計：「我那牛，可能得吃·精草。」

  「給沈老闆的牛上最好的草料。」

  「得嘞！」

  夥計牽著老黃牛一步一步去了馬廄。

  後邊的曲大嬸也抬腳跟進來，掌柜疑惑問沈七月：「這位是？」

  「不認識。」

  沈七月和虞箏跟著掌柜進了登豐樓，原本以為自己今天能大飽口福的曲大嬸被人趕了出來。

  她正準備破口大罵，門口幾個壯實的打手把她嚇退。

  但是不示弱的曲大嬸還是罵罵咧咧地拍拍身上的灰，朝登豐樓門口吐了一口沫子。